第10章 思念的滋味

　　第二天，文新照常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生活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曾经田壮壮来过，而现在，他消失了。

　　确切地说，田壮壮还在，文新几次发狠，想把田壮壮删掉，但都没有做到。她不争气地翻看了一下冰川的空间，没有留下任何代表情绪变化的只言片语。依然在线，依然偶尔听歌，依然时不时地处于忙碌状态。他还是从前的他，就像从不曾认识过文新一样。

　　文新傻了，痴了。看着冰川的头像，那只胖胖的雄企鹅，失魂落魄。

　　日子还得照过，文新不让自己请假，不允许自己逃避。可是她还是眼看着瘦了一些，因为没胃口。

　　文新觉得自己真可怜，为了这么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人，至于吗？关键是人家还没有对自己表白过。

　　想到这里，文新觉得自己傻透了，必须放下，必须放下，分手是自己说的，人家接受了，不是正合你意吗？

　　如果人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世间便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一天，两天，三天，文新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有多少次她都想问问田壮壮，你还好吗？但终于没有开口。这话怎么说得出口？人家明明很好，不然怎么会连一个招呼都不打，一句问候都没有。

　　文新终于尝到了相思的力道。

　　文新是个完全不喜欢将心事分享给别人的人，她觉得那是自己的秘密，也是自己保护色，而且自己的快乐与忧伤，别人真的能懂吗？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吧。

　　第四天，文新告诉自己，要结束这样神魂颠倒的生活。那一天，她没有上网。可满腹的心事又到哪里发泄呢？网络至少是一个慰藉，可以看到他。

　　午饭时间，文新没有吃饭，而是来到了上回田壮壮领她去的那个公园。中午时分，人很少，三三两两走过，没人驻留。上山的路有两条，文新依稀朝着记忆中的那条走去。

　　还是有岔路，文新记不太清了，索性由着自己走，竟然看到一座亭子。她坐下来，感觉肚子很空，心也很空。

　　周围的树很高，绿意逼人，文新想，这倒是个疗伤的好所在。整个一个中午，文新就呆坐在这个亭子里，想她和田壮壮上回在这里相处的点点滴滴。

　　文新心中本能地觉得，田壮壮不同于自己之前的男友，踏实又成熟。可越是这样想，文新越觉得，田壮壮根本就不可能属于自己。尤其是想到他总是在无意间回忆起过去，文新就越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不可能的，阻碍重重，难以跨越。

　　想到这些，文新的心又开始痛，不想吃不想动，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亭子里，没有人打扰，是她眼下最需要的。想到难过处，文新把头埋在臂间，任泪水把裤子打湿。

　　一个中午过去了，文新并没有治好自己的心病，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难道我和他的缘分，就这样短暂，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始就断了。

　　文新在煎熬中又度过了一天。

　　田壮壮每天不知被文新想上几百遍，可他自己却不知道。两个人就这样散落在城市的两端。

　　周五下班，同事们互相道别，在忙碌了一个星期之后，人们迫切希望在这短暂的休息日可以放松身心，陪陪家人。除了文新，周末对所有人而言，都是愉快的。

　　文新收拾好东西，却不打算回家。

　　因为内心积蓄的东西太多，文新觉得回到那个小小的房间，自己就要窒息掉。

　　去哪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任何向往之地。

　　办公室里只剩下文新一个人，文新趴在办公桌上，不知如何解救自己。

　　她很想见田壮壮，可她又仿佛看到了那预见得到的未来。自尊心作祟，文新也没有联络过田壮壮一次。她管住了自己的手，但管不了自己的心。

　　文新忽然记起来，田壮壮告诉过自己，他的家在新区，那边文新从来没有去过，听说不太近。

　　文新头脑中忽然闪现了一个念头，而且几乎是立刻，这个念头就扎下了根，并随时准备听候指令，化为行动。

　　文新迅速打开地图，查看距离，15.8公里？这是有多远？文新不清楚，但这不妨碍她拿起包出门了。

　　陌生的城市，不知有多少危险在四处潜伏，这个道理文新知道。可眼下，除了去新区，文新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舒缓自己思念的焦灼，平静自己那颗炽热的心。

　　虽然文新知道附近就有公交车可坐，可是文新还是打了一辆出租，因为她迫切地想要立刻到达新区，那个田壮壮生活的地方。

　　坐上了出租车，文新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幼稚，新区那么大，自己又不知道田壮壮的家在哪，这一步走得也太仓促了。但是文新任性惯了啊，而且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冲动得不管不顾。文新出门，必带三样东西：手机、钥匙和钱。有了这三样，文新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至少相对安全。

　　文新坐在车里，一路盯着窗外，无数人的背影闪过，无数的车身交错，无数的路灯点亮，天慢慢黑下来。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一张茫然无神的素脸。

　　“你到新区哪里？”

　　“随便。”

　　司机怀疑自己的耳朵，“哪里？”

　　“不去哪里，随便转转，可以吗？”

　　“可以可以，”司机又朝后张望了一眼，不再打扰她。

　　车子渐渐驶离市区，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文新还是鼓起勇气没有下车。罢罢罢，既来之则安之，世上还是好人多。文新为自己打气。

　　很快，这种担心就被抛到了脑后，因为眼前赫然出现一条宽阔的大桥。

　　这座桥以壮观著称，是到当地著名的景点。此时，华灯初上，璀璨的光芒映着深蓝色的夜空，很是美丽。车子驶入桥中间，文新睁大双眼，不想错过眼前的一切。

　　茫茫江流横在眼前，浩荡汹涌，奔泻千里，江面上既有巨轮也有小船，远处是隐隐青山。文新被眼前的景致震撼了。在浩渺烟波面前，文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同时觉得内心压抑的情感得到了某种释放。

　　下了桥就是新区，一片完全陌生的区域，和城里一样，水泥森林，所不同的是，这里的楼房要更新一些。文新透过车窗，看万家灯火已经点亮，只是不知哪一个窗口，有她心里牵挂的那个人。

　　此刻，他在做什么？是否也会想起她？文新握了握手里的手机。

　　在几条主街转了一圈，文新没有下车，而是选择了回城。

　　虽然这件事多多少少有些冒险的成分，虽然没有见到田壮壮，可是文新的心情好多了。她至少想清楚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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