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在曹营心在汉
睡得晚，起得迟，拖延症患者文新满嘴泡沫，有气无力地撑着盥洗盆。
那边厢，手机传来急促的铃声。
这个时间田壮壮一般不会打电话来，会是谁呢？
“文新，我是妈妈。”话筒里传来文新妈妈秦淑容的声音。
“妈～～～”文新撒娇。
“文新，我今天下午的火车到S市。”
什么情况？文新立刻清醒了，老妈要来？而且已经来了？还马上就到？？？
“妈，您怎么来了？”文新一急乱说话。
“妈妈来看你啊，怎么不欢迎啊？”
“啊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文新立刻纠正，内心有点小忐忑。
“文新，五一你放假，妈妈想正好你有时间，就过来陪你住一段日子，”文新妈妈又补充道，“不用你接我，妈妈可以自己坐车过来。”
文新的妈妈秦淑容是政府部门领导，在文新的记忆中，就一直是慈祥与威严的双重存在。她无私地爱着文新，但有时也会不自觉露出家长权威。
秦淑容不请自到不是第一回了，她不愿意给女儿添麻烦。眼下，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大驾光临，搞乱了女儿最近的一系列安排。
本来田壮壮五一节也要回家看望老妈，两人约定，小长假的后两天，去S市附近一个著名古村落景区自驾游，赏花踏青。
这妈妈一来，计划自然要泡汤了。
文新知道，现在绝不是让田壮壮见妈妈的适当时机。毕竟两人才刚刚开始，如果最后没谈成，妈妈岂不是又要失落、忧虑。
文新之前的恋情，虽然秦淑容没有掌握全部情报，但约略也了解一些。眼看着大女儿都已经结婚生子，生活事业两得意，小女儿的恋爱就成了妈妈的心事。也正因对女儿性情的了解，她很怕文新再遇到些“不三不四”的男孩子，所以对文新的恋情总是格外敏感警惕。
既然妈妈电话都过来了，文新就不可能像上次一样，回到家才发现妈妈在门外等了自己好久。问清车次，文新立刻就出门了。
车站里人头攒动。文新伸着脖子张望，左躲右闪，一下子看到妈妈熟悉的身影。
“妈！我在这里。”文新高兴地喊道。
妈妈露出久违的微笑。
每一次都要争行李，这也是文新有时不喜欢与妈妈相处的原因。
作为长辈，秦淑容凡事都考虑周全，不给女儿添任何麻烦。在她的眼中，文新永远都是小孩子，还需要自己去为她操心，安排一切。她没有想到，文新已经长大了，也想为父母分担一些担子，对事物也有自己的主张。
待回到小屋，文新为母亲绞了一条毛巾，又倒了杯水。
母亲环顾四周，看房间里摆放有序，不脏不乱，疲劳感顿消。
两母女絮谈了一会儿，秦淑容问文新，有没有遇到可心的男孩。
文新当然否认。
秦淑容心一沉，但表面不动声色。
“不急，感情的事，还要随缘，”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但有合适的，该考虑了”。
“哎，妈，我知道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文新有点烦闷。
母亲看了看文新的神色，也没多说什么。张罗着出去买菜，给文新做好吃的。
“妈，您能不能歇歇，刚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多累啊！”文新按住老妈的肩，又说，“我不饿，您再歇会儿，我们可以出门去逛逛。五一长假，很多商场都搞活动呢。
草草吃了点母亲随身带的食物，文新携妈妈出门了。
一个人的时候，文新是不爱逛街的。但妈妈来了，就是不一样。
想到接下来的约会，文新添置了一条新长裤，又买了两件T恤。秦淑容一路给女儿当参谋，比自己买还开心。
两个人走走逛逛，来到一家卖饰品的小店。
文新忽然被一个货架吸引过去。
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情侣用品，包括水杯、毛巾、T恤等，文新一路望过去，忽然发现一对钥匙扣十分别致。钢材质的男女宝宝，穿着蓝黄相间的套装，造型憨态可掬。
“多少钱？”文新问道。
“一对三十”，售货员回道。
“不单个卖吗？”秦淑容也走了过来。
“这个是情侣的，要买就得买两个。”
“新新，买这个用不上吧。”
“妈，我喜欢。”
秦淑容准备掏钱，文新连忙按住妈妈的手，把钱付了。
一路上，秦淑容都在想，姑娘肯定是谈恋爱了。以她对文新的了解，如不是特别必要，她不会买这种用处不大的东西，尤其一买还买了一对。
不过当妈的，既然女儿没有承认，她也就没有戳穿她。
女大不由娘啊，秦淑容心里暗想。
文新买到心头好，心里美美的。正巧，这时田壮壮短信飞来。
文新一路走一路低头回短信，不在电脑前，两人的话也是说个没完。走着走着，文新差一点撞到旁人的身上。
“看着点，”秦淑容终于发话了，“走路发什么短信！”
文新“哦”了一声，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夸张。可不能让妈妈知道，不然又是一顿盘问，自己实在没心思说这些。
妈妈猜疑文新感情有新动向，但是既然问不出来，也只好放在心里。
而文新在这边，也把妈妈到S市的消息告诉了田壮壮。
田壮壮问文新，是不是要请阿姨吃个饭。
文新一口回绝，一是不想麻烦田壮壮，二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她可不想妈妈空欢喜一场。当然，田壮壮能这样问，文新还是高兴的。
回到家，妈妈就下厨忙碌起来。文新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田壮壮的头像不停地晃动着，嘀嘀嘀。
文新暗喜，点开一看，果然是问自己在不在线。
聊啊，聊，说不完的话，妈妈饭菜都摆上了桌，文新还在一边噼里啪啦打字。秦淑容喊她吃饭，眼看快要发火，文新急忙说再见，压低屏幕。
这顿饭文新强迫自己细嚼慢咽，心却早飞到电脑前。
一放下筷子，文新连忙擦手又坐回原处。平日里，她和妈妈在一起，都是妈妈做饭，她来洗碗。
而今天，她一反常态。
秦淑容看了一眼文新，把碗筷收下去，自己洗起来。
姑娘再大，在自己眼中也是孩子；是孩子就得疼，直到有另外一个年轻人接手，那自己的使命算基本完成了。
文新内心也是充满自责，妈妈大老远来，还陪自己逛街，给自己做饭，自己却在这边聊天，碗也不洗。
田壮壮不知道这边情景，依然坐在电脑前陪文新聊。
于是，两人又昏天黑地地聊起来，妈妈无聊，拾起一本书看。
等母女躺下，已近晚上九点半。因为秦淑容睡得早，文新也只能躺下来。
妈妈把家乡亲人的近况都介绍了一遍，文新一边听，一边回应母亲。手里却忙碌着给田壮壮回短信。
母亲察觉到文新在忙，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不一会儿进入了梦乡。
“妈妈睡着了，”文新告诉田壮壮，“今天都没陪好她。”
“那明天我们不要聊了。”
“嗯，我要陪陪我妈。”
“那计划取消？”
“嗯，我也不想啊。”文新既想陪妈妈，又想见田壮壮。
“没关系，以后去，你快睡吧。”田壮壮安慰文新。
“你想不想我啊？”
“那还用说吗？快睡！”
“到底想不想？”
“想！”
嘿嘿，黑暗中文新咧开了嘴。收到甜蜜回复，文新安心放下手机。
盯着天花板，文新还是没什么困意。妈妈会住到什么时候呢？文新头一次觉得和父母在一起，有点不自在。
整个五一小长假，文新没有跟田壮壮见过面。
因为不方便，两人的聊天也变少了。田壮壮希望文新多陪陪妈妈，就算在线也采取隐身状态。文新略失落，但想到妈妈呆不了几日，就要回去了，也拿出全部精神陪母亲游玩了几个知名景点。
母亲大人在的日子，确实是文新最舒服的时光，不用想着买菜做饭，不用想着自己还缺什么生活用品需要添置，不用担心早晨起不来迟到，一切的一切，妈妈都代文新想到了，做到了，提醒到了。
文新感念母亲无私的爱，给母亲买了件衣服，结果又被批乱花钱。
嗯，反正只要享受不要付出，就对了。
窗外的叶子由疏变密，由浅变深。
妈妈陪文新过了个立夏，文新陪妈妈过了个母亲节，不知不觉，秦淑容已在S市停留了一个多星期。
这天晚上，文新陪妈妈出去散了一圈步，回来收拾下准备睡觉了，忽然接到田壮壮的短信。
“还在陪妈妈啊？我在市里。”田壮壮如在耳边说。
“在哪里啊？”文新问。
“离你不远。”田壮壮故意不告诉她。
“到底在哪儿？”文新好奇得不行。
“纵向距离大约20米。”
纵向距离？文新看到这四个字，热血沸腾，不会吧？
下床直奔洗手间，这个小窗可以眺望到楼下。
田壮壮白色的汽车就停在楼下。
文新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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