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是的，这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这是被污染的魔力，这是无法逃脱的牢狱。当Devil和我一起落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我们生命的终结。
“怎么？没有什么好说的吗？”Devil歪了一下头。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我惨笑一下。此前还打生打死的，现在却早没有了那样的心情，就算愤怒又能如何呢？我们现在已经死了。
“难得我还给你安排了那么好的剧本呢，真是可惜了。”Devil啧啧地摇了摇头，“不过倒是有点儿意外哦，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自虐狂呢！”
原来如此，早上起来时用膝盖撞我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自虐狂啊。我该说她什么好呢？果然不愧是Devil？
“那么就很奇怪了呢。”Devil看向我，“你这家伙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什么？”
“根本对圣杯的魔力毫无兴趣，你还好意思自称魔术师吗？”
“不，那个……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什么魔术师。”我只能实话实说。
“喂……好吧，这件事情先放到一边。那么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就好像圣人一样地帮助别人，你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呢？我好歹算是活了几千年，见过的人怎么也有几亿了，但是还从来没见过哪个人会无缘无故地这么拼命。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再骗人也没有用了，你还是老实交代吧。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回报？还是想要得到某种地位？”
真是奇怪的理论，为什么我就一定要为了得到什么才帮助别人呢？
“这样都不说？”Devil歪了一下脖子，倒是像极了电影里那些对间谍严刑逼供的典狱长。
“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希望得到回报什么的，帮助别人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吗？”
“帮助别人的我见过很多，这么拼命还不求回报的，绝对不可能。你该不会一直想要得到的回报是开一个大大的**吧？的确，无论远坂凛还是间桐樱，都是不错的上品。对了，Saber也不错，不过呢，人类真是愚蠢，干嘛这么麻烦？喜欢的女人，迷__奸她就好了。”
“你不要这么胡乱地猜测别人！”我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呢？”
“没有，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希望帮助别人，喜欢帮助别人。手脚长在我自己身上，不可以吗？”我大声地吼着，因为太过用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种人是不存在的哦。”Devil眼神变得漠然，“不求回报什么的，这种事连上帝都不会做，你以为靠这种谎话可以骗过我吗？”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也有些累了，懒得再跟她斗气了。
“怎么样我也不会相信。”
见过气人的，没见过这么气人的，根本就讲不通道理。算了，反正我也没指望她会相信，索性背对着她躺下，不再理她。
真的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吗？无私地帮助别人。我想要成为正义的使者，这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受到这样那样的怀疑？更何况被怀疑的对象还是那个谎话连篇的Devil？不对，应该说正因为是她所以才会怀疑吗？
我摇了摇头，说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反正我也已经死了，干嘛还和她争这个？
“那个……”身后声音传来。
“难道你是认真的？”
我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奇怪的吗？”
先是安静，然后那个Devil，那个可恶的魔女突然哈哈大笑出来。
“笑什么？这样不就好像我是笨蛋一样了吗？”我不满地大叫道。
“不对不对，你本来不就是笨蛋吗？”
“哈？”就算是我，被人叫成笨蛋也是会生气的。
“是啊，都多大的人了，还期望着成为正义使者，跟五色战队式的，你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果然小时候看太多的特摄电影，被奥特曼给洗脑了吗？”
“好吧好吧，反正我就是个笨蛋，要你来管！”我也破罐破摔了。
像是总算笑够了，Devil耸了耸肩：“我认识的人超过几亿，像你这种恶心的笨蛋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家伙还没有绝种？不对，应该说这是某种基因变异吗？”
“喂，你在说什么失礼的事情吗？”我大声地反驳着。
奇怪，我突然楞住了。为什么我现在还可以这样普通地和她说话啊？她明明就害死了樱和伊莉雅，还想要将整个冬木市化为死城，我为什么还能够这么像平常一样地和她说话啊？
我好像被锤子狠狠地锤了一下，闷哼一声坐了下来，把头扭向一边。
“你这家伙，又是在闹着什么别扭呢？”Devil飘到了我的身后。
“现在跟你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虽然对于樱和伊莉雅的事情很生气，但是事情已经到这样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冷冷地说道。
“你还在对这样的事情耿耿于怀啊。”
听着她那毫不在意的语气，我就一阵恼火：“我可是拼了命了想要给她们一个美好的未来啊，到最后竟然因为你……竟然因为你……”
“是不是觉得很恨我啊？要不要我们在这里再来一次？做个了结？”
“已经算了。”我摇了摇头，“虽然很不喜欢你，但是已经不想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无论我做什么，她们都已经回不来了，这是我自己犯下的过错，怪不得任何人。”
一只强硬的手突然抓在我的头上，将我的脸硬生生地扭了过去。
“喂。”入眼的是一张好像不良少年一般的扭曲面孔，“你这家伙果然是自虐狂吧？就算是为了骗人也好，用不着事到如今还装得这么有模有样吧？”
“你才是自虐狂！”
“那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人类是不会这样做的，就算你这人是千年难遇的基因突变物种，这样的差异也太大了。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信不信随便你，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信还是不信！”我大声地吼着，已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说什么了。
“啧！”头上的手松开了，Devil别了别嘴，“你这家伙啊，果然是恶心得要死！”
“要你来管！”我气恼地说道。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神经，这家伙果然是个变态吗？
“像你这样灵魂纯净的家伙，就算死了也一定可以到达传说中的理想乡吧。”
“承蒙你看得起，我再怎么说也是普通的人类呢，而且现在看来，就算我已经死了，也没有到达什么理想乡呢，或者说这理想乡真是黑得有个性。”
“哈哈。”上下踢动着双腿，Devil以朝后靠的姿势微笑地看着我：“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提高我的好感度吗？”
“如果靠这种方式可以提高你的好感度，那我还真是有些意外了。”我转过头去不看她。
沉默了不知多久，我抬起头来。
“Devil，如果说……我是说如果，如果有其他方法可以达成你的愿望，你还会做这样的事情吗？我指的是把冬木市化为死城的事情。”
“为什么不会呢？这么好用的魔法，啧啧，不用真是浪费。”她就好像完全理所当然似的。
“可是会死那么多人……”
“奇怪，我还从来没有看到哪个人类会在意踩死几只蚂蚁呢。”Devil冷笑着，“当然，我倒是看到过有什么什么所谓的高僧走路时小心不要踩到蚂蚁，但是这根本就是做秀给别人看的，如果他一辈子都这样，就不用走路了！所以说人类啊——”
她停顿了一下：“全都是虚伪自私的家伙，看到这样的杂碎被欺骗之后露出不甘和愤怒的表情，真是太开心了，你不觉得是一种很爽的事情吗？”
我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的理念相差太多了，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觉得Devil也还是有自己所坚持的正义，绝对不是那种胡乱杀人的人。”我说道。我不相信这样的Devil会毫无理由地杀掉千千万万的人，无论是价值观还是什么其他的，她大概也应该有她自己的坚持吧。
“所以我觉得，其实我已经不恨你了。”我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哇啊啊啊啊啊——”没想到Devil突然双手拼命地抓着头发，“这家伙是怎么会回事啊，就算是基因变异，难道总算变异成了傻子了吗？搞得连我都觉得良心不安起来了，搞个什么东西啊？”
“都说过不要再说这样的事情了……”
“去死啦你！”Devil突然卡着我有衣领把我拎了起来。
“喂喂。”
“你这家伙给我求我啊！从召唤出来的时候就求我啊，求我满足你的愿望，求我救你的学妹，绝对比圣杯好用，还连带售手服务的。该死的混蛋，你这家伙召唤出了神啊，竟然丝毫没有身为人类的自觉。就算再笨也应该发现了才对，你到底到蠢到什么地步才行啊！”
“喂喂，脖子……咳咳。”我双手只能抓着她如同铁钳一般的手臂。
“你这家伙啊，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理想溺死。所以说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啊，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啊混蛋！”Devil大声地吼声着，害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你突然是要干什么……”
Devil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平静开口道：“想出去吗？”
说得就好像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样。
“哈？可以出去吗？”我不太相信。
“从圣杯里面出去，就算是我也办不到的呢。不过呢，把你这只蚂蚁送出去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有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再问你一遍，想出去吗？”
出去？当然想。但是如果这样的话……
“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吗？”在这种空无一物的黑色世界里，如果换成是我，用不了多久就会崩溃的吧。
Devil的表情十分精彩，就好像吃了蟑螂一般：“你这家伙有毛病啊，为什么这种时候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啊？不是应该问‘我可以相信你吗’，‘我应该相信你吗’类似这样的话吗？混蛋！果然你的脑子不正常吗？”
我都无力吐槽了，该说什么好呢。从很早以前我就应该发现了。我和她的理念，就如同两条平行线一般，永远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突然的，肩膀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还没等我痛出声来，她已经撕下一小块肉来。
“给我记住哦，这种疼痛的感觉。”Devil一口将肉吞下，面对着表情怪异的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要轻易地相信别人，人类之中和我一样的人还有很多。”
以这样的方式来告诫我，应该说这就是Devil式的傲娇吗？不对，这早就已经可以称之鬼娇了吧。这话我可不敢说，说出来说不定真的会如字面上所说的，被她整个地吞下去。
“那么临走之前送你一个礼物好了。”
“灵体，魂魄的复苏、复原不是魔术所能涉及的神秘。但是呢～～”
微笑着，名为Devil的少女仿佛第一次地露出了真心的微笑：“我偏偏很擅长这样的魔法呢，所以说这次，作为和你相识一场的回报，送你一份礼物。可要好好地接收哦！”
最后的话语是什么意思？我并不知晓。但是，Devil那最后所露出的真实的笑容却深刻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不断地欺诈，陷害，背叛，属于那个少女的精神世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黑暗。就如她所说的一般，正是这样，她的父亲才不愿与她相见。但是，这样的事情，怎么样都好。因为那些，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了。
虽然一直以来没少看到Devil的笑脸，但是，充满真挚的真正代表她内心的笑容，这是唯一的一次。
就这样，Devil推开我。
这样就是永别了吗？不对劲的吧，现在我明明应该很讨厌她才对了，为什么却有种说不出的悲伤？
“等等！”我突然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我们一起想办法吧，两个人的话一定可以想到办法，一起逃出去的办法！”
Devil的表情变幻着，从惊讶到奇怪，最后到愤怒。
“你脑子进水了啊！”Devil突然大吼出来，“我可是欺诈者莉莉莎啊，一句话里不骗你个几次就心里不爽的欺诈者！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为了得到你同情然后让你主动留下来把我送出去的！你怎么就脑子转不过来啊，混蛋！”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Devil从未有过如此的暴怒：“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你这二货到底要被骗多少次才满意啊？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理想主义者，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如同暴怒的恐龙一般，Devil劈手甩开了我的手腕：“恶心的家伙，全世界最恶心的家伙，恨死你了，你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吧，混蛋！”
狠狠的一脚踹在我的胸口，我只觉得身体飞快地向后飞去。
“Devil！”我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去死吧，白痴，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了！”朝着我狠狠地做了个鬼脸，Devil就这么地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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