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半分缘

　　这京县丞叫王文京。由于收过李家的好处，对李云烟也高看一眼，特别是李云烟这么年轻就高中乡试头名。要知道洛阳可是人才辈出，出进士才子的地方，所以仕途肯定一片光明。现在他有难，自己帮一把，日后指定由好处。

　　想到这里，他赶紧叫李云烟莫言声，带着他出了礼部衙门。

　　回到官差们住的驿站，王文京这才开口。“公子莫要着急，这事好办，并不十分棘手。”

　　李云烟一听大喜，知道有办法了。连忙拱手请教王大人。

　　王文京说道：“这进士科举，地方衙门推荐举子应考，有两种方式，一是举子自带推荐信上京赶考，而公差单独另递公函。还有一种是公差解压举子进京。这里的解压不是押解犯人的意思。二是陪同举子一起上京，由公差作保，拿着推荐信。礼部同样认可。本官此次上京本来是奉了京兆尹大人之命进京给工部尚书张大人送贺礼，顺便去了礼部办了点小差。幸好得遇公子。本官这就给你写封举荐信，下午我们一同交到礼部。这事就拓当了。”

　　说得李云烟千恩万谢。

　　不一会，王大人写好了举荐信，盖了公章。同李云烟一同用过了午饭。就去了礼部保荐李云烟应考报名。这样就异常的顺利，拿到了应试文牌，上面有参加常科进士考试和记录举子姓名等内容。

　　办完此事之后，王大人又叮嘱李云烟，还必须去高官名士那里取得他们的推荐。自己明天要到工部尚书张大人家贺寿，李云烟最好利用这个机会拜见一下张大人。若能取得他的推荐，对将来考取功名也十分有益。

　　接着王大人又询问了李云烟最近可有什么好的诗词作品没有？这投卷非常重要，如果是寻常贺寿，吃顿饭就完了。如果让工部尚书推荐，没有好的诗词，此事可就千难万难了。

　　李云烟点头道，有新的诗作。请大人不用担心，明天就一同前往张大人家贺寿。当下约好时间地点，李云烟深施一礼告别。

　　王大人连忙摆手：“李公子已经是举子身份了，见了下官不用施礼”

　　李云烟说这也是对大人的感谢，大人不必推辞。

　　说完，两人各自回府。李云烟回到客栈，这事终于办好，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想起这次进京赶考一路惊险动荡，屡次犯险，又被救回。全都是为了这进士科举。好像冥冥之中和这进士已有了半分缘份。心里有些激动，诗兴骤起，提笔作了首《半分缘》：

　　半卷珠帘半等郎，

　　半颗红烛半心伤。

　　半解罗衣半杯酒，

　　半是痴情半是狂！

　　借着一个佳人半夜等情郎的情景抒发自己对这功名的渴望。接着又拿出前几日在路上做的《长相思》，最后润色修改一遍。

　　山一程，水一程。千里关山路难行。点点马蹄声；

　　风一更，雨一更。夜半霜雾漫京城。长安万家灯。

　　写完以后，从头至尾，再看了几遍。自己也算满意。准备拿着这两首诗词，明日去工部尚书那里投卷。

　　做完这些事，李云烟心情大好。准备出门转转。由于司马文不在，他就去贾道长的房间，也顺便说说自己这报名之事。

　　结果房间没人，找店小二一打听，店小二说，“公子，你们这位道长，现在可算出名了，大清早就被几个举子请走了，听说是算卦去了。这不，又来了几个人找这位道长。”

　　李云烟一听，知道是昨天那算卦之事引起的。看来贾道长也得偿所愿，要在京城大发展了。心里也替他高兴。本来想去凑凑热闹，也顺便给贾道长捧捧场。结果一想明天要拜访张大人，只好作罢。还是回到房间再多做些准备。

　　到了晚饭时间，大家陆续回来了。司马文办好了镖，挣了一大笔钱，心里特别高兴。

　　贾道长更是醉熏熏的晚饭以后才回来了。今天算了三卦，都是各地有名的举子，还有一些官员都闻讯前来。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的卦都排满了。这些举子，官员出手极其大方。自己的卦钱现在都是按金子算了。一次一两金子。

　　刚说了没几句，门口就有人邦邦的敲门，还大喊“贾神仙在吗？”闹哄哄的。

　　李云烟和司马文对望一眼，心里慨叹，这最忙碌的反倒是这个化外之人！真是世事变幻莫测。

　　第二天一早，李云烟拿着诗作就去了工部尚书张大人的府第。到了以后，看看工部尚书的府第豪华气派。这天子脚下三品大员的府第，气势就是不同。看门口那对石狮子，虽然比礼部门口石狮子小一圈，但是雕工更加精良，栩栩如生。大门也是雕梁画柱，异常精美。不愧为主办各地都府建造之事的工部尚书的宅子。

　　李云烟先给门口张府的下人说了投卷之事。可今天是张大人的寿诞，送礼的人居多，还有红包大礼。这个下人就不想接着投卷之事，三言两语就把李云烟给打发了。李云烟除了慨叹世风日下之外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了。

　　不过，过了没多久，王大人到了。看见李云烟在门口徘徊，就问了问情况。

　　李云烟说了刚才投卷之事，抱怨看门人势力。王大人也没说什么，笑了笑，叫手下的官差递上寿礼的单子，红包。

　　最后顺便把李云烟的诗作一起，嘱咐下人几句。由于收了额外的红包，下人这次高叫“京兆尹大人寿礼到，里面请！”然后才去禀报举子投卷之事。

　　不一会，府里面传出话来，让李举子书房叩见。

　　李云烟和王大人这才进入府内。进得门来，院子内部更是气派，主院宽阔无比，感觉是五进的大院子，主院套着跨院，别院。布局非常讲究。院子里的一树，一花，一草无不精心栽种。正房高大气派。今天又是张大人的生日，到处是灯笼，彩带，吉庆高照。鞭炮声，锣鼓声，人群熙熙攘攘，热闹异常。一队队抬着寿礼的各地官差，富商的队伍络绎不绝。从府门口一直排到正屋大堂前。

　　李云烟被一个下人带着进了别院，拐了很深几道弯，才来到一处安静得所在。下人说了声“请公子在此等候，张大人前面有应酬，得空才能过来续上一续。李云烟拱拱手。而王大人官职低微，和张大人根本就搭不上话，没有资格进入内府。所以就留在前庭看茶了。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见一队人前呼后拥着一位高官似的人进来。李云烟知道这是尚书大人到了，赶紧行跪拜大礼。

　　结果那位高官并没有太大的官架，说了声起身吧，然后对下人说了句给李公子看座上茶。一行人进了屋，安排座位看茶。然后张大人摆了摆手，让下人们都退出去，只留李云烟说话。

　　这时，李云烟才仔细看了看这位大人，肥胖的身体，一看就是精心保养。圆乎的脸庞，眼睛微眯带笑。一身苏绣的员外装，剪裁得体。右手拿一把折扇，左手拿着一张白纸。李云烟认得那是自己的诗作。

　　张大人先开口客气了一句，然后说“这是你的诗作？”

　　李云烟点点头。

　　张大人看着这《半分缘》，嘴里啧啧称奇，说“写的真不错。你可是今年洛阳府的解元？”

　　李云烟点头称是。

　　张大人然后就说“怪不得，有这样的作品。你这个推荐，老夫应允了。”

　　李云烟大喜，赶紧又要行礼。

　　张大人拦住了，接着问，“李公子可还有别的诗作，老夫很久没有看到如此立意清新的作品了。”

　　李云烟从袖口又拿出《长相思》，恭敬的递上去。

　　张大人看罢，大声说“好一个，长安万家灯！果然是上佳的作品”。然后就和李云烟说起着进士考试的是事。张大人也是十多年前的进士及第。碰上投缘的举子，自然多说一些，谈谈进士科举的传闻轶事，该注意的地方等等。

　　这时有家人来报说又有一些高官，甚至王爷来了。李云烟赶紧起身，乖巧的告辞。张大人也不多作挽留了，让家人送客。

　　李云烟一贯不喜热闹，和王文京大人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工部尚书府。心里盘算着，这报名，推荐之事都已经妥当。那就自己去租间房子，好安心准备应考之事。想到这里，就雇了顶小轿，去礼部附近找找客房。

　　礼部衙门在长安算比较热闹的所在，附近民居很多，李云烟刚到附近，走了没几步路，就看见一个院子门口有哭喊声，一圈人围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云烟本来不爱管这样的闲事，可今天心情大好，也就挤进人群瞧瞧热闹。只见一个乞丐一样的小孩跪在地上，旁边停放着一具用草席子盖着的物体。边上一张纸上写着家父新亡，无钱埋葬。小子卖身纹银五十两，葬父以求亡灵安息等等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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