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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班师


  燕云王虽说并没带多少兵回来, 却到底也是将近七万人的队伍,前半程从燕云经山西到河南,始于幽州, 途径太原府、怀庆府、汝宁府, 走的是陆路;待出了汝宁地界, 七万大军便横渡淮河,转走水路,由运河南下,直抵金陵。

  这么一场走下来,山水迢迢三千里, 途经各州各府, 燕云王仪仗所过之处, 当真是“贵戚名豪竞延致”,所幸各地官员还知道献俘事大,不敢多留, 王徽这才没有耽搁了行程。

  然而即便如此, 也还是迁延了一个多月,到了永嘉二十六年的正月初八傍晚才堪堪抵京, 新年都是在船上过的。

  正月初八这天晚上, 燕云王率部入驻金陵西郊三十里外行辕大营。

  初九上午,刑部尚书袁熙抵达行辕大营,一路由五门提督岑广林率三千御林军护送,作为先遣官将一众俘虏先行收押天牢。

  袁熙和岑广林都是右相一系中得力出挑的人物,同王徽虽是初次见面, 但私底下早得了万衍指示,言谈之间自然同燕云王十分亲近,虽不说一见如故,但两边都知道是自己人,说起话来也就少了许多顾忌。

  “……明日王班师回朝,陛下将率百官亲自出宫相迎。”袁熙就徐徐地说起明日之事来,“届时太子、诸王都是在的,据闻中宫和皇贵妃娘娘也会带着两位公主,登临凤池阁观礼。”

  对于如何称呼这位女郡王,万衍和皇贵妃等人也是琢磨了许久,什么“王爷”“王上”之类的当然都是一次否了,而“将军”“元帅”之类自也不能再用,毕竟封王和封侯有本质不同,做燕云侯的时候,旁人仍旧叫声“将军”,问题也不大,但如今既封了燕云王,再以军衔相称,就有点不妥了。

  偏生这女郡王又是破天荒头一遭,毫无前例可循,思来想去,索性还是直接叫一声“王”吧。

  王徽对这些自然心知肚明,不过她也知道,这种称呼也只是在这些上层官员们口中才能叫得响,寻常那些下人奴仆,甚至是手下的兵们,见了她也还是一口一个“王爷”的叫。

  她也懒得纠正了,反正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做燕云王。

  “……皇后娘娘,到底还是有几分手段呐。”她就似笑非笑说道。

  “不独中宫,太子殿下身边的梁璞梁太师,王也须得小心。”岑广林就接上一句,“丛相爷隐而不发,吴晋二王龙争虎斗,目下朝堂上对您反声最大的,也就是这位大人了。”

  王徽点了点头,面上仍旧带笑,将茶杯满上,举过胸前,笑道:“两位特来相告,本王承你们的情,这便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

  言毕就仰头把茶水饮尽了。

  袁岑二人自然也凑趣喝光了杯中茶,三人又说笑几句,在行辕简单用了午饭,就忙忙别过王徽,押着四百多个柔然贵族俘虏回京了。

  #

  永嘉二十六年正月初九,时值巳正时分,金陵城南聚宝门缓缓而开。

  笔直的南门大街宽可并行八辆亲王仪制的马车,早在黎明前便已肃清闲杂人等,此刻长街齐整而肃穆,街道两旁冠盖扬扬,旌旄林立,甲胄鲜明的御林军肃立在长街两侧,从聚宝门瓮城口,向北笔直延伸十里,直通皇宫正南午门。

  这是金陵城里纵贯南北的主干道,平日里熙熙攘攘行人众多,尚看不出什么,如今一肃而空,再也没有行人商铺遮挡,有那眼神好的,站在聚宝门瓮城外头朝北望,就能直接看到正红色的午门。

  午门前早已筑了明黄祭台,台上摆了三牲雁酒、铜鼎高香,明黄龙幡云旗随风而舞,永嘉帝着玄表朱里的祥龙宗彝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坐于高台之上,左侧稍后一步则是同样穿着衮冕大服的皇太子。

  再往后便是诸王与百官,左相丛国章、右相万衍同为百官之首,着绯红鹤补朝服,同吴晋二王并列而立,余者公卿及勋贵则按爵位、官职依次排开。

  南门大街两侧的御林军后头,则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畏惧于天家官军的威严,却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只一面踮脚朝外望着,一面低声交头接耳。

  两年前攻破柔然王庭那次大捷,虽也有盛大的献俘军礼,然而彼时只是太子代帝出迎,而且献俘的只是两名女副将,虽然也教金陵百姓开了眼界,却到底不是女将军本人。

  而今燕云王亲自率部押解战俘班师回朝,陛下竟然离了宫禁,以万乘之尊亲身相迎,自然足见心中对这位传奇女英雄的重视。

  又怎不令城中百姓沸腾?

  甚至还有本来不住在金陵的,早几日就撇了手头事务,纷纷自江南周边各地赶来,为的就是能亲眼观摩这场盛大的犒军。

  将军凯旋,圣上亲迎,更何况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位女郡王,这样的事,不仅前无古人,只怕也是后无来者,此次若不能亲眼见证,怕是要抱憾终生呐。

  然而南门大街两侧到底有御林军挡着,再加上高耸成林的旌旗遮蔽,百姓们若想看个真切,还是得费一番工夫,这就不如街道两侧高楼之上的视野好了。

  南门大街同秦淮两岸一样,都是软红十丈自古繁华,两边高宅小楼鳞次栉比,许多酒楼、茶楼掌柜甚至早几日就把二楼最佳观礼的雅间位置翻了好几个番的价,却仍旧被抢订一空。

  凤池阁距离光华门最近,站在二楼外头的回廊上,能清楚地看到不远处的祭台,以及皇帝百官的情形,算是观礼的最佳位置。

  早在燕云王班师一个月前,皇贵妃就央了永嘉帝的恩典,准了她带着九岁的荥阳公主一同登临凤池阁观礼。

  而她前脚刚得了旨意,后脚穆皇后也来求见陛下,说是两年前大捷,淮阳公主就深以没能观礼为憾,如今燕云王本人凯旋班师,淮阳再不愿错过,恳请陛下能允准班师当日,由她带着淮阳一同前去凤池阁瞧个热闹。

  永嘉帝颇有些动容,皇后毕竟是三十多年的结发妻子,况且自解禁之后也一直低调谨慎,从未主动提过什么要求,再加上淮阳确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甚至比对荥阳还要宠爱几分,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大眼,老皇帝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也就准了。

  于是到了正月初九这日,凤池阁就迎来了四位贵主:穆皇后并淮阳公主,皇贵妃并荥阳公主。

  皇贵妃和穆皇后都是人精,前前后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然也不可能明着撕破脸,只假惺惺见过礼,互相寒暄吹捧几句,也便互不理睬。

  两位公主却是各自欢喜,荥阳公主郑莼才九岁,还一团孩气,淮阳公主郑葭虽已及笄,却仍是天真烂漫,虽然各自老娘不对付,却并不妨碍两个小姐妹手拉着手一道嬉戏。

  两个小姑娘都是头回出宫,虽然只能困在这小小的凤池阁无法出去,却毕竟能亲眼见到宫外的世界,自然都是无比兴奋,郑葭带着妹妹把整座凤池阁的二楼跑了个遍,洒下一路欢声笑语,直把后面跟的一大串宫女嬷嬷唬得一惊一乍的。

  正笑闹间,却忽闻城外传来一声肃穆的号角,声音并不尖锐,却绵长而悠远,即便隔了十里南门街,却依旧能撼入人们心底。

  “来了!”郑葭精神一振,整个人趴在回廊外头的美人靠上,伸长了脖子朝南张望,几乎要把半个身子都探出去。

  整条长街都静了下来。

  远远的似有马蹄声传来,仿佛千军万马同时敲击着大地,声势震撼而壮阔。

  并排九列的玄甲骑士缓缓自聚宝门驰入,队列齐整,庄严沉肃,那战马每一步每一蹄的动作仿佛都是整齐划一,不必拔剑出鞘,不必喊杀出声,沉重而带着淡淡血腥气的杀意就这样扑面而来,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仅靠一身未曾洗去的征尘,就把万里之外平沙大漠的铁血杀伐带到了金风细雨的江南金陵。

  淡淡的寒意漫入在场所有人心底,即便是晌午清澈的阳光,也无法温暖。

  而那当先一骑,却是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那人身量高挑,匀称健美,身着玄甲,黑色披风静静盖在马背上,盔顶一束血色长缨,胯|下战马通体漆黑,四蹄却如踏烈火。

  飞熊卫在不远处驻足,她纵马继续前行,在祭台前翻身下马,解下腰间长刀递与宦官,微微昂起下巴,一步步缓缓走来。

  矫首作龙行,虎步复鹰视。

  金铁铿锵之声自她足下响起,红缨并黑袍无风自拂,每一步仿佛都裹挟了风雷之势。

  明明是独自而来,却硬生生带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她走到祭台阶梯之下,微微仰起头。

  郑葭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庞。

  那双眼睛漆黑如子夜的天幕,乍看仿佛纯粹澄澈,再看又有森罗万象,再是温暖的阳光也照不进她眼底,在那瞳仁深处,是深刻的孤寂和亘古的沉默。

  年轻的淮阳公主忽然就觉着脸烫得不行,慌慌张张移开目光,脸蛋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衬着银鼠领口翻出来雪白的风毛,少女羞态分外娇美。

  “淮阳,怎么了?”穆皇后注意到女儿的异状,不免出声询问,只在外头不好叫她小字,只得叫封号罢了。

  郑葭犹自脸红,忍不住又看祭台下那人一眼,眼睛亮如星子,忽然咬唇一笑,低声道:“择驸……当如是。”

  她这句话声音轻,远处宫人听不见,皇贵妃却坐在近旁,自然听见了。

  皇后尚未答话,皇贵妃就已笑得花枝乱颤,掩唇道:“哎哟哟,我们的淮阳殿下当真是可爱,本宫欢喜得不行,你道那人是谁?那就是燕云王呀,如假包换的女儿身,错勘了阴阳,功勋再大,也是万万尚不得公主的。”

  郑葭“啊”了一声,脸红顿消,满脸惊愕,“她、她——那就是燕云王?那个女将军?”

  付明雪犹自笑个不休,穆皇后冷冷看她一眼,回过头对女儿慈爱道:“正是,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看女郡王么?这就是了。”

  顿一顿,又加一句,“淮阳,方才那些孩子话可不许再说了,若是传了出去,便算你父皇不与你一般见识,燕云王心里可也要不舒服的,你女孩儿家童言稚语,浑说几句话,寒了功臣的心可怎么好?”

  郑葭臊得不行,唯唯应是,然而一双大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往下飘,目光一直在燕云王身上萦绕不去。

  皇贵妃撇撇嘴,心下不屑:这老虔婆,明面上教育闺女,话里话外却还得讽刺一番燕云王小肚鸡肠,要与个女娃娃计较……哼,当真是见识短浅,可笑可鄙。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天……算了以后不定点了,我老是替换晚【笑哭

  越来越胖,因为我总是食言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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