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女主称帝纪实 > 160.一剑

160.一剑


  王徽此言一出, 殿内众人又是一惊。

  魏紫和曹鸣脸绷得紧紧的,垂头不语,纵使心中怒不可遏, 撕了定安伯的心都有了, 然而服从主上的命令早已成为本能, 主子既然发了话,他们再是不平,也只能缄口不言。

  更何况主上行事,历来是有章法的,那姓郑的也不见得能讨的了好去。

  太子脸色一变, 同太子妃对视一眼, 就要说什么, 却还是被郑葭抢了先,急急道:“王——燕云王不必如此!莫说是皇嫂生辰,就算是父皇的万寿节, 也断没有让朝廷命官献艺的道理!太子哥哥, 嫂子,你们说对不对?”

  一面说一面还恶狠狠瞪了郑唯宣一眼。

  郑唯悯点头, “正是如此, 在渊,此事于礼不合,更是委屈了你,孤还从未见过竟有人能提出这样的法子的。”

  太子妃也摆出笑脸来,“殿下说的是, 燕云王切莫放在心上,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一面又转向郑唯宣,冷下脸色,“十二堂弟还不快快过来给燕云王赔礼?”

  倒是会做人,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辱没功臣变成了开玩笑。

  太子不豫,方欲开口,就见王徽笑着拱了拱手,道:“臣原是个穷当兵的,两袖清风,没什么家底,索尽枯肠才寻来恭贺太子妃寿辰的贺礼,尚觉拿不出手,心下正自不安,如能一舞娱君,以偿不足,那实在是幸甚至也。”

  言毕也不待人答话,只转头吩咐道:“魏紫,取本王的‘朝日格图’来。”

  武将入宫是不许佩戴刀剑的,王徽长刀多年不曾离身,便算入宫,也要寄存在宫外衙门处。

  “朝日格图”本为唐刀,虽称之为刀,然而弧度却非常小,刀身狭长,用来舞剑也勉强可以。

  魏紫抱拳答应一声,就要退去。

  “魏参将且慢。”郑唯悯连忙把人叫住,又吩咐肖宝臻,“去把孤的‘太阿’取来。”

  肖宝臻一愣,有点犹豫,太子妃也有点意外,低声道:“殿下,那不是父皇赐您……”

  太子一摆手,拦住太子妃话头,又瞪肖宝臻一眼,“还不快去?”

  肖宝臻反应过来,一溜小跑就退了出去。

  不一时又急急火火回到殿内,双手捧了一把长剑,恭恭敬敬奉给太子。

  郑唯悯接过长剑,而后站起身来,走到王徽跟前,微笑道:“在渊,此剑乃先秦楚国镇国之宝,名为‘太阿’,流传至先帝手中,前些年孤三十寿辰之时,父皇又赐下此剑作为贺礼。”

  说至此,他又爱惜地摸一摸刀鞘,而后将它托至胸前,往前递了一递,深深地看进王徽的眼睛里,“燕云王戎马倥偬,南征北战,为我大楚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奠万世之太平。孤今日便将这柄太阿赠与你,宝剑配英雄,也算相得益彰。”

  殿内鸦雀无声,掷针可闻,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王徽。

  王徽凝视郑唯悯,看到这位储君温和的微笑,那双眼里是不容错辨的敬佩和赞赏。

  目光又微微下移,放到那柄长剑身上,但见紫檀为鞘,外裹蟒皮,看着黑沉沉的,偶然映照灯火时才折射出繁复的暗纹,只静静躺在太子手上,几乎就能让人感到那剑鞘之中流泻出的锐利。

  她露出一丝微笑,单膝跪下,双手接过宝剑,沉声道:“臣谢殿下赏。”

  “快起来。”郑唯悯见她收了剑,十分欢喜,在她肘下虚扶一把,王徽就顺势站了起来。

  她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鞘,稍稍用力,太阿宝剑就露了白刃,一时只觉淡淡寒意袭来,只见刃凝秋水,一泓清光照眼明,刃形古朴,浑然天成,刃上镌了两个鸟篆小字:太阿。

  千年时光仿佛不曾沉淀,竟是历久弥新,端的当得起“大巧不工”四个字。

  “……不愧为十大名剑之首。”王徽喃喃出声,看一眼站在跟前笑容满面的太子,忽然就想起一个词来。

  太阿倒持。

  这位太子殿下,倒像是真正欣赏她的才干,只可惜……

  王徽心中微微一叹,抛却杂念,又端起笑容谢了太子一番。

  郑唯悯微微点头,看了定安伯一眼,又笑道:“昔时欧冶子铁炉铸剑,剑成之时,天降雷霆,欧冶子得剑狂喜起舞,而今在渊亦得宝剑,欣喜之下,即兴作一舞那也是人之常情,孤拭目以待。”

  言毕就回了座位上坐下,笑吟吟看着王徽。

  他虽然宽厚慈和,心肠柔软,却绝不是傻子,眼见燕云王执意起舞,想来是还有别的用意。他心下爱惜人才,又着实看不惯定安伯的小人行径,为了让王徽舞剑师出有名,竟也就顺水推舟把御赐的名剑送了出去,继而又把王徽舞剑与古人铸剑起舞作比,抬到同等高度,如此就再不是卖舞献艺,反而是极其风雅而庄重之事了。

  别说是倡优戏子,便算是等闲勋贵之人,若达不到燕云王这样既有实权又有功勋的高度,也是不够资格持名剑起舞的。

  倒是又巧又妙的回旋之法。

  定安伯脸色有些难看,一言不发回了座位,殿内众人都是人精,纵使各怀鬼胎,面上也都言笑晏晏,一径恭贺燕云王又得宝剑。

  魏紫和曹鸣对视一眼,倒是有些担心太子的意图。

  综观大殿之内,唯一真正毫无芥蒂纯然欢喜的,竟只有淮阳公主一人而已。

  王徽不免一笑,站在殿内中央,手持宝剑团团一揖,朗声道:“既如此,本王便作剑舞一曲以贺太子妃殿下芳诞。还请教坊司献鼓一具,聊为击节。”

  郑唯悯点了点头,教坊司就有人抬了一面牛皮大鼓入了屏风后头。

  肖宝臻走上前打个千,笑问:“却不知王爷想要什么样的锣鼓点?您给个拍子示下,奴才也好教他们学着敲打。”

  王徽笑道:“教坊司专供礼乐,总不会没有成型的拍子,不拘什么,随便敲来便了,莫要太过绵软就行。”

  肖宝臻行礼退下,不多时,便听屏风后面传来低沉的鼓声,初时尚且稀疏,而后竟是越来越密集,鼓声涔涔不停擂响,如春雷撼地,又如骤雨绵密。

  王徽也没换衣服,身上玄黑蟒袍乃是大楚郡王常服,一直是男装制式,哪怕直接动拳脚也是十分合宜的,她就一手挽个剑花,缓缓横至眉前,摆了个起手式,而后倏然刺出,寒光一闪而过,照彻满堂。

  随着鼓点越发急迫,她的动作也越发轻捷迅猛,太阿古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灵动非常,忽如白蛇吐信,飒然银光万点;又如翔龙游走穿梭,护于身周滴水不漏。

  舞至极处,众人几乎看不清那长剑去势走向如何,只觉眼前剑气纵横如天罗地网,满眼尽是霜雪寒光,流星飒沓一般,始看时于此处,再看时又于彼处,凛冽剑意如山如海,和着惶惶骤雨般的密集鼓点,几乎教人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哪怕是沙场上见惯生死的魏紫和曹鸣,也看得目不转睛。

  这却哪里又是剑舞,这是真正的剑术,是将军几经生死、浴血沙场才换回来的搏命之技,每一剑刺出,都要满浸一腔热血,收割无数生灵。

  王徽名剑在手,只觉这把太阿古剑便如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如臂使指,通体上下无不舒泰,仿佛自始至终便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初时尚存了戏弄表演的心情,而舞至酣处,她一颗心竟也随着寒冷的剑意变得越发热烈,思及前世,再看今生,她所得所失,所爱所恨,俱都化作一腔豪情,随着那飞快旋转挥洒的剑气越涨越高。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王徽忽地一剑止住,青锋横于眉前,一泓寒光将那英气眉眼也映得冷冽了几分,却听她朗声笑道:“好剑,当真过瘾!拿酒来——”

  一面说一面再度刺出长剑,魏紫在场下早有准备,提起一只人头大小的酒坛,口中叫到:“主子,酒来了!”一面运力将那坛子掷出去。

  王徽一手舞剑,一手接住,长剑划过,泥封自破,她单手提起酒坛,仰头鲸吞数口烈酒,但见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滑过脖子,浸湿了蟒袍,她却浑若不觉,忽而长声大笑,抬手掷出酒坛,右手长剑紧接着飞出,穿过坛壁,那陶坛一时竟没有破碎,被宝剑带着朝前飞去,劲风裂空,势如雷霆,只听当啷一声,长剑钉入大殿红漆木柱之上,坛子轰然碎裂,美酒哗啦啦洒了个干净。

  而一同被钉在柱子上的,还有定安伯郑唯宣头顶上的白玉乌纱帽。

  烈酒汩汩而下,顿时把他浇成了落汤鸡。

  可怜的定安伯爷整个人如泥胎木塑一般僵在那处,面如土色,浑身打着颤,牙齿都在“得得得”上下交击。

  离得近的宾客有些就皱了眉,从酒香之中仿佛又闻到了某种异样的骚臭味道。

  斜眼一看,却见定安伯爷胯|下竟也湿透了。

  鼓声早已停歇。

  大殿之内一时寂静无声,然而片刻静默之后,竟是再也无人去理会定安伯,所有人都一径喝起彩来,满堂热烈溢美之声,几欲把屋顶掀翻。

  王徽鬓发微乱,略有汗意,她稍微整理一番,擦擦身上酒渍,一一谢过,而后微笑着冲郑唯宣一揖,道:“舞剑一时忘形,不小心掷出宝剑,冲撞了定安伯,本王这厢与你赔不是了。”

  说着就一面往那边走,看着是要从柱子上把剑拔下来。

  可怜的郑唯宣见那女魔头越走越近,竟是浑身打起摆子来,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翻,顿时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不得了不得了,伯爷晕倒了——”

  “……还尿裤子啦!”

  “定安伯被吓晕了,快传太医!”

  殿内一时兵荒马乱,太子发了令下去,一堆宫女宦官围着定安伯团团乱转,反倒惹得其他众宾暗自窃笑。

  好容易平静下来,太阿也重新回到鞘中,王徽将宝剑妥妥帖帖佩于腰间,复又向太子请罪。

  郑唯悯笑道:“在渊何错之有?你又没有伤着人,十二堂弟历来胆小,那是他自己的事,怨不得你。”

  太子妃也凑趣,“雄浑瑰丽,刚健婀娜。燕云王一曲剑舞,正当得这八个字。”

  王徽笑着谢过,又谦逊一阵,正待回去就座,却见淮阳公主郑葭走了过来,一双大眼直勾勾盯着她看,双颊晕红。

  “太子哥哥宝剑赠英雄,可是燕云王既是英雄,也是佳人,又岂能只得宝剑?”郑葭笑嘻嘻的,眼睛却有点发亮,“你舞的剑这样好看,本宫今日没带红粉在身上,便送你这个罢。”

  一面说一面就把云鬓上插着的并蒂莲嵌红宝飞凤衔珠金步摇摘下来,笑吟吟递了过去。

  王徽一愣,看到这玲珑精美的首饰,一时有些啼笑皆非,到底还是伸手接过,欠身一礼,“臣谢殿下赏。”

  未料郑葭却皱皱鼻子,撇嘴道:“你是敕封燕云王,例同郡王,按理说与本宫也不差什么,那牡丹结赏便赏你了,这步摇却是我爱物,不能白给你,你也得回个礼才行。”

  “淮阳,不许胡闹。”郑唯悯就低声斥了一句,郑葭却不理不睬,只盯着王徽不放,一边还朝她伸出右手来,掌心向上,肤色洁白如玉。

  王徽微微蹙眉,觉得有点麻烦,却又不忍拂了小姑娘的意,沉吟片刻,索性解下太阿剑柄上的血红剑穗,双手捧着递了过去,笑道:“这剑穗价值自然远不及公主所赠,然而毕竟曾依附名剑,想来也是沾了几分仙气的……还请公主莫要嫌弃。”

  郑葭略微嘟起嘴巴,接过剑穗,似是有些不高兴,然而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又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最近太忙太忙又接了好多文献翻译的活所以更新时间不确定给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TAT

  我发现最近我老是道歉orz

  等放了暑假我一定勤奋更新补偿大家!!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https://www.daowx.cc/bqge111450/6358914.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