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离开
她把小猫咪放在地上，洗手去吃晚饭。
从厨房到堂屋，小猫咪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大姨过来拿碗，她才想起来，“糟，忘了给猫煮条鱼了，等下夹两块肉给它吃吧。”
她顺便给猫拿了个小瓷盘回来，从她自己碗里扒拉了一点饭进小瓷盘，再夹了两块肥肉进去。
将小瓷盘放在桌子下面。
小猫咪理都不理郑芳菊。
一直用小脑袋蹭米扬的脚踝。
米扬站在高高的长凳旁边，她想吃吃不了——人太矮，板凳都爬不上去......
大姨父沈世泽开玩笑，“这个太矮，爬不上来。”
他正准备把米扬抱上来，米扬已经去搬小板凳，搭梯子爬上了长板凳上。
“还有点聪明啊。”沈世泽说。
米扬心里得意：再夸夸我，多夸夸说不定就意识到我很聪明，直接给我报名小学了。
米成功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小聪明，读书笨得很。”
尼玛！拆老娘台！
大姨接话，“这个也是，平时小聪明多得很，读书死笨！”
她努嘴看着沈帅，这个就是说沈帅了。
小猫咪在米扬脚下直喵喵叫唤，就是不去吃小瓷盘里的饭菜。
大姨奇怪，“米扬你夹块肉给猫吃，看它吃不吃，一来我们家就和你亲，还有缘分呐。”
米扬也觉得奇怪，这猫一来就和她亲，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猿粪？
反正她不记得前世这猫来的时候和她亲不亲了。
米扬给它夹了块瘦肉，丢进小瓷盘。
小猫咪居然真的去吃了，吃完还朝她喵喵叫了一声，那意思似乎是还要，没吃够。
对盘子里的两块肥肉碰都不碰。
米扬：这货一定是只吃瘦肉，不吃肥肉，才不是跟她亲呢！
然后她故意夹了块肥肉，肥肉是混合干咸菜炒的，不用尝就知道很咸，她长大后没有养过宠物，不知道猫咪吃不吃盐，似乎听说不吃，但她还是把肥肉丢进猫咪的盘子了。
小猫咪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喵喵叫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嫌弃，但是还是把肥肉吃了。
郑芳菊开玩笑，“还真是和她亲诶，以后这猫就交给她喂了。”
这意思，米成功什么时候和她说过把她寄养在这里的啊，米成功和大姨在一处的时候，她也在，房子很小，说话都听得到，那一定是在河边的时候，他们三个去买零食，米成功和大姨父讲了，大姨父什么时候又把这个告诉了大姨。
大姨家是没有电话的，不可能提前通知。
沈峰和沈帅吃肉吃得很凶猛，基本上不碰炒红苕尖那盘素菜，六个人吃饭，两个荤菜、一个素菜，一个青菜汤，还有一小碗泡菜。
大姨看两个儿子这么不顾形象，就咳了一声，沈峰和沈帅听到了，稍微收敛了点，夹了一筷子红苕尖，吃完继续夹肉。
米扬也加入了吃肉大军，这可是最后一顿肉，下次吃估计是一个月以后了。
米成功在上首嫌弃她，“活像没给过她肉吃一样，昨天她奶奶才买了两斤肉给她吃。”
对于米成功来说，面子是最重要的东西，谁让他没面子，他就不高兴。
米扬是个实际的人，管米成功说什么呢，吃到肚子里再说，这都是营养！一个月一次才能补到的营养！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暗下来，大姨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沈世泽，你等下带着他们去河边洗澡，我等下给米扬在家里烧水洗澡。”
是的，在米扬的印象中，夏天时，挨着小河近的人家，男人们傍晚都去河里洗澡，女人们只能在家里烧水洗澡。
这时候并没有热水器、淋浴这些东西。
然后，冬天洗澡不方便，为了不感冒，冬天就不洗澡。
米扬还深深地记得，每到初夏的时候，乡下的小女孩们都爱漂亮，太阳稍微大点，够穿裙子了，大家都换上夏天的裙子。
一个冬天不洗澡，穿上裙子，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面的泥垢，厚厚一层，简直能用刀刮......
不忍目睹！
不幸的是，她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
还没到冬天，她已经忧愁冬天怎么洗澡了，她不想身上的泥垢能用刀刮啊，虽然不是嫌弃农村不好，但是生活上来说，真的不方便。
她很想脱离农村。
并不是瞧不起农村人，其实农村的大多数青年，都有一颗向往城市的心，老人家们已经故土难离，死也要死在这片土地上。
大姨父拿着一条毛巾，米成功已经脱了他的衬衫、西装裤，光着上身，穿了大姨父的一条短裤，两个表哥也穿着短裤，四人往河边而去。
米扬站在堂屋门口，都能远远地看见，河里一群光身的男人在河里游来窜去，玩水玩得很happy。
大姨一个人在厨房忙来忙去，从大铁锅里舀猪食出来，端到后面去喂猪，一盆一盆的，来回几次，又开始收拾灶台。
农村的灶台很大，大姨家这个有四个灶口，一个煮饭、一个炒菜、一个煮猪食，中间汇合是烟囱，烟囱前面还有一个小灶口，用烟气的热度烧水。
这个水就是用来洗脸洗澡的。
当然有时候夏天洗澡，这锅水是不够的，还得另外再烧。
等大姨父他们都回来了，她和大姨还没有开始洗澡。
天已经全黑了。
沈帅一回来就把电视打开，里面正在播放《戏说乾隆》。
厨房开着昏黄的电灯，大姨在那边喊她去洗澡了。
米扬走到厨房，看大姨已经给她备好了一木盆水，旁边的小板凳上放着她的换洗衣物。
这个木盆她还记得，洗脚洗澡专用。
经过一下午侵染，她已经把丢了十多年的方言说得不蹩脚了，“大姨，我自己洗，你去忙你的吧。”
大姨怀疑，“你自己洗不洗得干净？”
米扬再三保证，她会洗澡，大姨才作罢。
她走出厨房，把门关起来，让米扬自己洗澡。
大姨家现在的老房子，是没有浴室的，洗澡的时候，把厨房门一关，拿个木盆，就在厨房里洗澡。
洗澡的水还很少，要节约点，不然洗到后面就没水了，这些水靠大姨或者大姨父去半里外的水井担水回来，这个时候，大姨家自己还没有打水井。
等她洗完澡，走到厨房门口时，听见米成功说：“这是一千二百块，800块你们拿着，400块给米扬交学费，还是报学前班，我明天一早赶车回去了，夏天生意忙得很，郑丽菊怀了孩子，忙不过来。”
接着又道，“米扬在这里，要是不听话，就使劲打，不用担心打坏了，黄金棒棒出好人。”
黄金棒棒出好人，这句话绝对是他跟奶奶学的，这是奶奶的口头禅。
屋里又是一阵说话，米扬推开门，走进去。
大姨招手让她过去，把她前后看了一遍，确认真洗干净了，她就自己去厨房洗澡，并叮嘱大姨父去把堂屋的凉床安好，安置米成功睡觉，又让两个儿子早点去睡，明早起来把作业写完。
走之前还把电视机关了......
大姨家有两张木床，一张凉床，这天晚上就是大姨父和米成功睡凉床，她和大姨睡他们的木床，两个表哥还是睡自己床。
睡之前，大姨让大姨父在堂屋把蚊香点上，凉床没有蚊帐。
她自己在这边蚊帐里赶蚊子，问米扬，“你晚上尿床不？”
这把米扬问囧了，她似乎小时候真的要尿床，虽然重生了，但是尿床是一种非条件反射，她睡着了也不能控制呀，于是她跑去尿桶那边尿了个尿。
晚上大姨把尿桶放在厨房的猪圈旁边，白天是放在外面。
小孩子的身体睡着很快，米扬本来想听听大人们会说对她做出什么安排的，她只在大姨身边咕噜了一句，“我不读学前班，我要读小学。”
大姨哄她，“好好好，读小学。”
然后大姨比她还先睡着......
她自己也没坚持多久，就睡着了。
睡着前，她迷迷糊糊感觉脚底似乎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她的脚。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起得很早，大姨家的鸡，天还没亮就开始打鸣了。
米扬被他们的响动声吵了起来。
等米扬下床，想去电视机边拿梳子梳头发，在黄昏的灯光下，镜子里照出来她一头黄褐色柔顺的小短发，好吧，不用梳......
她把翘起来的额头前的发尖往下压了压，发现发尖还是毅然挺拔地又翘了起来，她放弃。
大家已经开始吃早饭。
因为米成功要很早去赶车回崇市，今天的早饭吃得比平时早。
早饭是米扬记忆中的奶白鱼汤，还有白米干饭。
大姨给她夹了一条鲫鱼，“小心别被刺卡住了。”
米成功吃着鱼，对大姨说，“别管她，让她自己吃，这么大了，我们那会儿这个年纪，都天天出去打猪草了。”
真是讨厌米成功！
天天嫌弃老娘！
米成功很快就吃完早饭，跟大姨和大姨父告别，空着手走了。
夏天的农村，早上雾很大，和桌子上的鱼汤有得一拼，都是奶白色的，隔着十多米，就看不见人影。
米扬站在堂屋门口，看着米成功和大姨父的身影渐渐消失，她没有像前世一样，哭着去追他。
本来大姨还担心她哭着不让米成功走，哪里知道居然没哭，看两人走远，她就继续回去吃早饭了，两个表哥也是。
大姨父送完米成功，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米扬也回去吃早饭，鱼汤值得珍惜，虽然临河，但是农家人没几个有空去钓鱼，河里的鱼也不太好钓，几个小时就只能钓十多条，浪费时间。
她大口大口的喝着鱼汤，顺便把她剩下的半条鱼，放进小猫咪的盘子里，再给它舀了一点饭，倒了一些鱼汤进去。
小猫咪和她一样，吃得呼噜呼噜的。
大姨在一边夸她，“倒是不认人，好养。”
米扬心里吐槽，后面你就觉得不好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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