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包
办筵席的人家是张家湾的，米扬重生后，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远远就看到院坝里摆满了方桌，米扬跟着郑芳菊进去，一起的还有两个表哥。
在门□□了礼金，10块钱，长桌后的中年男人做了登记，发给郑芳菊两颗水果糖和两支烟，郑芳菊接过来，放进荷包里，笑着和认识的人打招呼，带着他们去找位置坐。
这时候农村还不大富裕，不像后来办寿宴，都是直接发一包烟或者寿碗之类的，而是打开一包烟，两支两支地发......
米扬说：“大姨，我自己找位置去，你等下肯定不想认识我。”
郑芳菊一脸莫名其妙，“说什么怪话？你自己找位置去吧，吃完直接和两个哥哥去读书，学校就在前面。”
米扬“诶”了一声，背着两个包走了。
她找了个全是小孩的桌子，反正她也是小孩，生活使人脸皮变厚，即使她是个成年的芯子。
很快就开席了，据说这次的寿宴办得很大，总共办了40桌，看来这家人挺有钱的。
米扬记忆中农村经典的筵席，是先上瓜子糖花生一盘，这一盘里还摆了8支烟，桌上8个人一人一支，糖有16颗，一人两颗，摆席的人家都是算好的。
当然是小孩子的桌子不一样，第一盘就是他们的重头戏，他们可不管一人一支还是两颗，谁先抢到就是谁的，这个盘子刚上，就被一下哄抢光了。
米扬还没反应过来，盘子里就只剩几颗瓜子花生，十分凄凉。
但这不是她的菜，她不甚在意。
立即又上了咸酥肉、甜酥肉、糯米京果、麻辣胡豆，这些都属于小吃零食，带走很方便，农村小孩去别人家坐席，都会穿有荷包的衣服，他们抓起这些小吃就往自己荷包塞。
米扬就抓到一颗京果，桌上的盘子就空了......
接下来是凉菜，油炸花生米、凉拌猪耳朵、猪舌切片、老腊肉、凉拌腊猪肝、凉拌瘦肉......
上完凉菜就是热菜，专门走家串户办宴席的厨师用砖支了很多土灶在院坝边，一口一口大铁锅和蒸笼在那里不断冒白烟，热菜不同于凉菜，凉菜早已经摆好，只用端上来就行，热菜还得从蒸笼里启出来或是翻炒。
米扬这桌小孩，等把凉菜吃完，就已经有一个吃饱下席了，他们7个捧着空碗，不断地朝厨师的方向瞧，就等着继续上菜。
没多久，上了八大碗，夹沙肉、梅菜扣肉、酱肘子、粉蒸肉等，有好几个米扬叫不出名字，只知道是蒸得酱色的肥肉，切成方格，摆在一起还能看。
除了比较甜的夹沙肉，小孩子们其他都没怎么动，米扬会心一笑，要的就是这个，不然我坐这桌干嘛？
炒菜汤菜等开始上上来，红烧鱼、炖鸡、木耳炒肉片、大葱炒猪肝、炒空心菜、白菜滑肉汤、大葱炒瘦肉......
虽然农村平时吃肉少，但小孩子肚子有限，热菜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了，纷纷下桌，各找各妈去了。
桌上只剩米扬。
她拿出塑料口袋，开始打包，完全没人碰过的酱肘子、梅菜扣肉、粉蒸肉等，因为类型差不多，她就不拘一格全部装在一起了，再在外面套好一个口袋，放进装猫咪的挎包里，等下她只能抱着小猫咪回去。
小猫咪在她座位下正在和一块鱼肉奋斗，完全不知道它的小窝被占了。
米扬的举动被很多人看在眼里，有些桌上快没人的桌子，乡下的老太太们也忙活起来，拿出塞在荷包里皱巴巴的塑料袋，开始装菜。
她们可没米扬讲究，还拿没用过的塑料袋，她们在家里随便选了个用过的相对干净的塑料袋就来了。
为什么是老太太，因为她们认为她们已经一条腿进土了，活不了多久了，讲面子干啥？年轻人则是要脸面的，不会干这种事，因为丢脸。
郑芳菊旁边的大妈努嘴说：“那哪家的小孩子，还懂事诶，晓得装菜回去。”
这位大妈努嘴的方向正是米扬那边，这大妈的语气明显满含嘲讽，郑芳菊看了一眼，想起米扬的话来“你等下肯定不想认识我”，她嘴角抽了抽，回大妈：“没见过。”
米扬装着菜，抱着猫，没等两个表哥，直接回家了，她得先回去把菜放好。
夏天菜容易坏，她装了一盆井水，把肉用盆子装了镇在里面，盖上锅盖，去学校上学。
下午是熊老师的语文课，因为已经报名，她就不再老实，上课开始背诵后面的课文，因为需要背诵的内容都很短小，她背得很快，完全处于不听课的状态，加上她还坐在独辟出来的超级第一排。
熊老师不淡定了，频频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米扬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对于前面熊老师教过的几课和准备教的这课，她早就反复复习过，她正确地回答完问题，熊老师只能无奈地叫她坐下，怕她带坏后面的孩子，还是叮嘱，“认真听课。”
米扬才不管，她坐下还是继续背她的书，这些东西对她来说，用处不是很大，还不如背她的汉语词典有用，她第一关要面临的是西都七中的考试，再就是高考。
小学期末考试对她来说，完全不重要。
下课的时候，米扬被熊老师叫到了教室外面，米扬能料到他会讲什么。
熊老师赶开来围观的同学，开口：“米扬同学，你上课不听讲这样不好，老师讲的很多段落意思，你得记笔记，期末考试要考的。”
米扬仰着头，睁着一双漆黑的圆眼睛回他：“老师，我借了我邻居的语文课本，他的全部有笔记，我已经把笔记背完了。”
她接着说，“还有，老师，我觉得你讲得太慢了，我全部听懂了，上课没有事做啊，我只能看后面的了。”
熊老师：“......”遇到学霸好烦人！居然嫌弃他讲得慢，他得照顾全班三四十个学生的进度啊！他容易么？容易么......
熊老师还没想出方法怎么劝米扬，他就听她继续说，“老师，我准备把第三册的看完继续看第四册的，你觉得怎么样？”
觉得怎么样怎么样......
熊老师觉得这个学生真变态，他一下开口，“我把你桌子搬到后面去，你随便看。”
米扬笑眯眯地叫他，“走吧。”
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坐在最后一排自由自在。
班上同学看到熊老师亲自把米扬的桌子搬到最后一排，他们以为米扬被罚了，全部幸灾乐祸，特别是沈帅，尤其高兴。
晚上去张家湾吃完最后一顿席回家后，沈帅告米扬的状，“妈，今天米扬在学校不听话，被熊老师罚到最后一排去坐了！”
米扬瘪瘪嘴，死告状精！
郑芳菊责问米扬：“怎么才进去又不听话？又被开除就像你爸说的，别读书了，我懒得给你去跑！”
如果她再大一点，如果她有钱，她会选择住校，寄居别人家里，真的太不自由了，但是这个学校总共六间教室，莫说她就5岁，还没钱，住校也是不可能。
她只能解释，“老师教得太慢了，我都学到后面去了，老师让我去后面坐，免得影响同学。”
郑芳菊是知道米扬背书快的，她开始反教训告状的人，“沈帅你个读书死笨！就不知道像妹妹学习，以后考不上高中就出去打工！”
沈帅告状失败，瞪了一眼米扬，不吭声地在一边继续看电视，对她妈的话完全不理，想来这不是第一次这么教训他了。
第二天的早饭很丰富，是米扬昨天打包回来的梅菜扣肉，有井水镇着，肉没变坏，虽然郑芳菊看米扬打包的时候，不想认识她，但是吃的时候，一大家子还是吃得很高兴。
以至于第二回去坐席的时候，沈帅主动为米扬准备了塑料袋......
星期三，读书只用读半天，班上的学生都很高兴，老师一说放学了，全部都背着书包往外冲。
米扬走在后面，她出教室门的时候，发现隔壁教室前面的屋檐下有两个小男孩正在弹玻璃珠。
米扬有些意动，她正差钱呢，虽然稿子才寄出四天，有可能还没寄到杂志社，她却已经在盼望回信了，希望这次能被选中。
这几天她在构思另一篇小说，打算投稿去故事会，但是她没钱买邮票了，她走到两个小男孩身边，问，“我也要弹，你们差人不？”
她从书包摸出上回郑芳菊给她的两颗玻璃珠。
两个小男孩估计是三四年级的，看着比米扬大很多，他们一看米扬这么小个人，肯定技术菜，于是很高兴地答应米扬加入。
结果是，弹玻璃珠高手米小扬赢光了他们的玻璃珠，还倒欠米扬10颗。
他们输光了不甘心，就朝米扬借，虽然不认识，但是学校这么小，米扬很爽快地就借给了他们。
弹到后来，米扬都烦了，她开始用脚弹，当然不是脚趾弹，而是用脚发射玻璃珠，将玻璃珠射出去打击对方的玻璃珠。
米扬揣着一包玻璃珠回家，郑芳菊不在家，外出摆摊还没回来。
沈峰已经把饭煮好了，还在饭上面蒸了米扬打包回来的菜，这次他们没有反对米扬吃饭，毕竟菜还是米扬打包回来的。
虽然肥肉居多，但是平时吃肉少，即使是肥肉，那也是很难得的，几个人吃得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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