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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杀差拨夜访徽州府 听醉言得线玄摩剑


  徽州府衙...

  是夜,月朗星稀,微风习习,柳条在微风中慌乱的婆娑,平白添了些凉意,巡夜的兵士举着灯笼三三两两心不在焉的巡弋,漫漫长夜,女人便成了男人不离嘴儿的话题,于是各自添油加醋地诉着风流往事,无非是咂子头、嫩屁股,前头后头的说起没完,销魂的事唠尽了,便是哪家媳妇儿和公公干了扒灰事,哪个窑姐儿几时来红,枯燥无聊的夜晚似乎增加些许春色。

  两名衙役走的累了,遂在一处隐蔽的假山前坐了下来,二人各自放了手里的灯笼,有一搭没一搭的胡聊。名叫周三的老衙役解下腰间的长杆烟袋,满装了一锅烟丝,一旁学徒的吴刚赶紧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熟练的给周三着了烟,周三颇为享受的猛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口中的烟雾,烟雾缓缓升腾,初时如飞龙腾空,接着随风而散,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周三连吸了几口,直到脑袋发蒙,身子发颤,这才算是过足了烟瘾,便将手中的烟袋递给坐在一旁的吴刚,怂恿道:“来一口?”,吴刚极是恭敬的摆摆手:“不了,不了,享受不了这一口”。

  周三咳了几声,又将烟袋递进嘴里,含着烟嘴儿道:“干咱们这行总要有些爱好,慢慢培养吧”。吴刚嘿嘿一笑:“是,小的刚来,以后还要多劳三爷教导提携”。

  周三虽被说得舒服惬意,却假作谦虚,连连摇头:“提携却谈不上,可着徽州城里数,能提携你的只有张大人,教导到时免不了,你初来乍到,很多规矩还不懂,慢慢学吧”。

  吴刚一跌连声的答应:“是是,小的勉力去学”。周三盯着漆黑的夜色道:“你能来府衙混饭,想来家里使了不少银子,可你记住干咱们这行的该低调的时候要低调,该张扬的时候要张扬,细数在徽州府当差的哪一个少花银子了”。吴刚不说话仔细听着,周三似是颇为得意道:“不过话说回来了,咱这身皮,有些人就是使银子也穿不上,日后在府上听使,要多长眼,今夕不比往日,世道乱了,这营生也不好干,脑袋瓜子拴在裤腰带上,哪天要是混丢了脑袋,那可吃什么都不香了”。

  吴刚嗯嗯的应承着,却不免一头雾水,问道:“三爷,您说笑了,我听说咱这可是美差,哪来的脑袋别在裤腰上过活一说”。

  年长的衙役啧了一下舌头道:“小老弟,说你不懂你不爱听,你想现在天下不太平,老百姓怨言几多,说不上哪天演上陈胜吴广那出戏,老百姓认识谁是坏人,可他就记得你抓过他家人,踹过他家门,到时候第一个挨刀的就是咱”。

  他说的煞有介事,边说边比划,“先不说平头百姓,你说上边能不知道老百姓过得苦吗?当然知道,怎么办,平息民怨呐,怎么平息?找替罪羊呗,朝中的大员动不得,封疆大吏杀不得,只能拿些小角色开刀,干咱这的,谁身上没点上,赶上点幸,当了替罪羊,到时候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你,噗的一刀手起刀落,玩去了”。

  他自问自答,说的轻松,却把吴刚吓得心凉半截,暗自思忖:“老子求爷爷告奶奶,大把的使银子,为的却是挨刀的营生”,想着心中不免有些沮丧后悔,惊得瞪大了眼,比了个挥刀的手势问道:“噗的一声手起刀落?”。

  周三见他不信便来了劲,瞠目贴着吴刚的脖子一比划:“三爷年过半百能逗你?噗的一声手起刀落”。抽手时便觉手上黏糊糊的,似是沾上了什么东西,略一思量,只道他吓坏了,心中暗笑:“吴刚呀吴刚,你果真没钢”,口中便揶揄道:“哎呀,天儿也不热,怎么留这么多汗,还的是年轻人,火力壮”。说着就在自己身上胡乱蹭了蹭,却再不听吴刚答话,心中奇怪,用手推了推,一推之下只见吴刚身子僵直的栽倒在地,周三揉了揉眼睛,借着月光一看,吴刚脖颈皮肤翻翻着,噗噗地往外直冒血,早已不治了。

  周三顿时慌了,起身要喊,只觉脖子一凉,一把单刀已架在了脖子上,他惊得冷汗直流,也不敢回头,一个劲儿地低声告饶。

  又觉刀向下一压,项间微疼,皮肉已被划破了,接着便听一女子低声道:“别出声”。周三学了个乖,赶紧闭嘴,那女子阴森森地问道:“我问你几件事,如实说,说的姑奶奶满意了就留下你这条狗命”。

  周三不敢说话,刀压在脖子上,也不敢点头,正不知如何是好,又听女子问道:“这两天京里是不是来人了?”,周三低声答了个“是”字。

  女子似乎很满意,继续问道:“干什么来的”。周三微微一愣,便觉钢刀又是一沉,赶紧答道:“听...听说是锦衣卫奉...奉旨拿人”。

  女子格格一笑又道:“什么人?”。

  周三搜索枯肠地思忖半晌,喃喃说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说话间身体已经抖成一团,女子见他如此狼狈,不觉好笑:“现在在哪?”。

  周三没听明白,咽了口口水问道:“什么在哪?”。

  女子冷冰冰地说了三个字:“锦衣卫”。

  周三哦了一声,汗水顺着鼻尖,眼眶直往下淌,牛喘着道:“在后院和老爷喝酒”。

  女子道慢悠悠地问:“那家后院?怎么走?”。

  周三心提得老高,吸了吸鼻涕道:“就是府上,顺着这条路穿过月亮门一直往后走”。

  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错,和我掌握的消息一样”。

  周三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带着哭腔哀求道:“女侠,我知道的都和您说了,求您手下超生”。

  女子道:“好,你且藏了那差拨尸体”,周三哪里敢不从,拖着沉重的脚步,几尽周折方把吴刚搬进了假山洞里,女子阴笑着用刀一点:“你也进去”。

  周三摊手咧了咧嘴,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得勉强入洞,女子站在洞口看了看,对衙役道了声:“多谢”,接着手起一刀,结果了周三性命。

  她蹭了蹭刀刃上的血迹,摘下面纱迎着柔和的月光透了口气,心下好不得意——“天底下就没有我白琪办不成的事!”。

  白琪按着衙役所指穿门过户来,疾步到了后院,遥见见正房之中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二人交谈之音。白琪蹑足潜踪摸窗户近前,轻轻点破窗户纸,向屋中观看。屋子不甚大,正中摆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所摆无非是些瓜果李桃,茶水点心,桌前坐定二人,东侧一个正是在宴宾楼所见的蓝袍青年陈光,西侧坐的则是一个满面红光五旬老者,聊赖就是这徽州知府。

  张大然拈起一块点心,却不急于入口,看着陈光,似乎不胜感慨:“这几年不比从前了,灾荒四起,民不聊生,拿我这徽州府说,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可谁能看到徽州下辖六县农民的惨景,哎,有钱有权的都来了徽州享福,苦的却是贫民百姓,更惨的是一世为农就要代代为农,而一代为官为富,却总也代代为富为官,贤侄,富不过三代这个道理当今我看可未必了,倒是寒门再难出贵子是真的...”。

  陈光似乎没少喝了酒,轻轻吸了一口茶水,叹了口气,不置可否地打断了府台。张大人立即察觉自己这番言论说的过头了,尤其还是当着一个锦衣卫的面说,虽然张大人与陈光父亲颇有交情,但陈西北已然于两年前病故,所谓人在人情在,如今陈光虽仍是贤侄,但加了个锦衣卫的名头,说话不能不小心。

  张大人久历宦海,惯见人世浮沉,深知锦衣卫的厉害,赶紧假作吃点心掩了过去,旋即话锋一转,颂起圣来:“幸得我主万岁老成谋国,体查民情,徽州沐浴荡荡皇恩,实为百姓之幸,否则连今日的情形也难见了”。

  陈光微微点了点头,一脸诚恳地对张大人道:“世叔,您的意思我明白,今天这里没外人,我此次第一次公出返乡,家中也没什么人了,住您府上为公也为私,既为把卫大人交代的事情办妥,也为得便探望您老”。

  张大人捋着胡子满意的一笑:“难得贤侄有这份心,若你父在世,见你今日这般出息,一定是欢喜的”。

  陈光苦笑着摇摇头,缓缓道:“世叔,咱们不说那些了”。张大人赶紧点头应允,随即问道:“世侄,不知你近来可顺利”。

  陈光闻言顿时锁了眉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摇了摇头道:“不瞒您说,朝中为官表面上看自是风光无限,可这苦衷只有自己知道”。

  张大人略微迟疑了一下,追问道:“怎么会呢?世侄的话我听不明白”。

  陈光酒沉,早已有了几分醉意,但始终控制着,唯恐酒后失言,奈何张大人适才一番言语,已勾起了的话头儿,精神上一放松,酒意更浓,嘴上也没了把门的,已是不吐不快:“世叔,不瞒您说,我在京城只有一席铺盖卷罢了”。

  他说着松弛地往椅背上一靠,继续道:“我陈家世代为商,我父在时,家道已然败落,我父破产供我习武读书,虽是求得功名,奈何朝中奸妄当道,没门路,少银子,光是一年的冰、炭敬就已入不敷出,要富贵谈何容易,世叔,正如您所言,恐是寒门再难出贵子”,言罢自失的一笑。

  张大人深谙官场勾当,自己却偏偏不说,只等着陈光自己道来,这也算是互拽一条尾巴——自己适才失了口,虽深信陈光不会轻易吐露,但自己若不攥陈光些什么把柄,恐怕可是要有几年的夜不能寐了。

  张大人故作惶恐地对陈光使了个眼色,随即快步来至床前,意在提醒陈光酒后胡言。白琪哪里晓得他的用意,只道是自己露了蛛丝马迹被张大人察觉,飞身转到宅子侧面掩身。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了,张大人探身假模假式的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才关上窗户。

  听到张大人关窗返回,白琪松了口气,又凑上前去细听二人背后之言。

  张大人在桌前坐定,表情严肃的低声对陈光说:“贤侄,此话只可与我一人提起,断不可乱讲”。陈光自知失言,心中懊恼已极,但自认为还是条汉子,不想就此露了怯,假装淡然道:“世叔,这话只说给您一人,难道还会传到第三个人耳朵里去不成”。张大人心中一凛,陈光的话意思再明显也不过,只要是走露了风声,肯定就是从您张天问嘴里走的风儿。

  张大人暗赞陈光心思敏捷,想不到两年不见,自己眼中曾经的娃娃心思竟精细到了如此地步!他微微一个愣怔,假作自然的一笑:“贤侄,隔墙有耳的道理你自是明白,以后诸事都需谨慎,万言万当,不如一默,这才是天长地久为官的箴言”。

  张大人这番话确实出自肺腑,陈光心头一暖,端起茶壶给张大人添了些水,自己也斟了一些,举杯在手道:“世叔教诲,侄儿一定牢记在心”,说完将茶水一饮而尽。

  张大人也端起杯子满饮一碗,看时候差不多了,这才转了话缝渐入正题,试探着问陈光道:“我本也不该问,但是思前想后总觉得非问不可”。陈光信任的盯着张天问,道:“世叔单说无妨”。

  张大人闻言登时心花怒放,沉声道:“我知侄儿此来徽州定有要事,几日来见你愁眉不展,作叔叔的心中不忍,若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侄儿但说无妨”。

  张大人嘴上关心,实是要解心疑,要知陈光的另一个身份是锦衣卫,为官的屁股上没有一个干净的,张大人生怕陈光此行与自己有什么干系,连日来心神不宁,总想找机会打探一下陈光的虚实,今天机会终于来了。

  陈光先道了声谢,继而道:“世叔,侄儿此行真可谓山重水复,随后却又柳暗花明”。张大人没说话,仔细的听着

  。陈光情绪十分激动,霍地起身,说道:“世叔,你可要问我此行的目的”。

  张大人心中焦急,真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故意卖关子的侄儿,心道:“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心下如此思量,嘴上却卖玄机:“世侄,锦衣卫所行之事多关乎国家社稷,做叔叔的知道你为难,不想多问,也不能多问”。

  陈光哈哈一笑,摇头道:“世叔,我这次来为的却不是社稷,而是一把剑”。

  “一把剑!”,张大人这下可真是糊涂了,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光补充道:“没错,一把剑,号称玄摩的一把剑”。张大人狐疑的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

  白琪在窗外听得明白,一听到玄摩两字心中顿时敞开了两扇窗户,恨不得跳进屋去问个清楚。

  陈光打了个酒嗝,又道:“其实,侄儿也不知上头要这剑干什么,但此次指挥使亲自前来,想来干系颇深”。张大人一听指挥使亲自前来,不由得瞠目结舌,但听此事与自己无关,总算是放下心来,他只关心自己头上的乌沙,也懒得深问,遂随声搭话:“现在可有着落了?”。

  陈光紧紧攥着拳头道:“有了,我明天就离开徽州,今夜算是作别,世叔不必相送”。

  所谓客走主安,但两家世交,张大人仍假意挽留:“回来一次不容易,怎么说走就走了,做叔叔的好歹也要留你住上几天”。

  陈光笑着摇头道:“公事在身,已在府中打扰数日,叔叔对侄儿这份情义,陈光自当牢记在心,他日定衔环相报”。两人又闲聊片刻,陈光这才辞了出来。

  白琪尾随陈光来至住处,陈光一头栽倒在床,须臾已是鼾声如雷,白琪蹲在屋外,想再听些关于玄摩剑的消息。忽闻一阵急促的锣鼓响声,继而有人失声喊道:“杀人了!

  杀人了!”。白琪眉毛微微一挑,已知藏在假山下的两具尸首暴露,不愿再多生事端,遂飞身上房,几个纵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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