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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强权


  雪下了一天一夜,终于放晴。

  咸阳城已是一片粉妆玉砌的景象。白茫茫的街道树木、白茫茫屋檐楼顶,映着淡淡阳光,参差晶亮,分外绮丽。

  婷婷的脸颊如雪般洁白,笑容比雪景更美。

  她穿着纯白厚实的羊毛大氅,身形却依然显得纤瘦秀雅。

  所以白起也依然可以毫不费力的紧紧搂住她的娇躯。

  积雪皑皑的街道上很是热闹,随处可见人们带着孩童在街边打雪仗、堆雪人,各家店铺、货摊生意兴隆。

  白起在一个木器摊买了一柄晾衣服用的木叉,理由是婷婷称扬道:“这个叉子好生有趣!”

  于是白起右臂搂着婷婷,左手提着木叉,两人信步走回家。

  “我们晾衣服从来也不需要这种木叉。”白起随口说道,“我人高臂长,徒手就能搭竹竿、挂衣服。”

  婷婷俏皮的瞟了白起一眼,道:“我知道你能耐大,我看中这个木头叉子,原是觉着它可以作为我练武的器具。”

  白起道:“哦?”

  婷婷笑道:“我想修习长兵刃,但我个子矮了些,家里和军营中现成的戈矛棍棒都太长了,不易上手。这木叉的长短倒是刚好适宜,我姑且先用着练习练习。”

  白起微笑道:“原来如此。”顿了一顿,感慨般的道:“看来我的婷婷要越来越厉害了!”

  婷婷嘻嘻一笑,道:“对对对!回家后我拿这个木叉,你拿竹竿,我们比试比试!凭我的聪明敏捷,一定不出三招就能打败你!”

  白起把婷婷搂得更紧,俯首问她道:“你怎的这么喜欢打我?”

  婷婷被白起的笑色和呼吸熏红了脸,当即竖眉反问:“你不喜欢我打你么!”

  白起低声笑道:“我岂会不喜欢?我最喜欢你又喊又喘的对我‘拳打脚踢’!”

  婷婷听出白起言语所指,脸红逾耳,左拳在白起腰间捶了一记,道:“光天化日、稠人广众,你说什么轻薄话呢!”

  岂料白起竟单臂将婷婷的娇躯举了起来,抱在半空,笑道:“恩,我赶紧带你回家,让你好好的‘打’我!” 

  婷婷足不着地,又惊又气,娇躯不由得扭动挣扎,却不见效验,愠怒的叱道:“老白!你快放我下来!否则我决不饶你!”

  白起柔声道:“我偏不放你,一会儿你要如何不饶我,都随你的意。”

  语毕,他立即就抱着婷婷往家舍方向疾奔,风驰电掣一般!

  婷婷手舞足蹈的继续闹了一阵,白起强壮的臂膀始终无一丝松懈。渐渐的,婷婷愠怒消散,心情转好,纤细的双臂轻轻揽住白起头颈。

  她素日看重礼仪,知道自己和白起时常忘记循规蹈矩,颇有不妥。但她自幼成长于山林,对生灵天性亦有很高的崇尚,因此她也乐于不拘小节,只要自己与爱人都开心就好。

  眼看再跑过一条街便能到家,一队铠甲森森、兵刃锃锃的武士突然从街尾涌了出来,迅速包围了白起和婷婷。

  街上街边的百姓见状,都十分惊怕,或四散逃开,或避入屋舍之中。

  白起的表情已然森寒冷峻,目光透出的杀意,比严冬朔风凛冽万倍!

  武士们原就没敢靠近包围白起夫妇,这会儿又不由得往后退却了两三步。

  婷婷犹然被白起抱着,她仔细打量周围的武士,道:“老白,这些人的甲胄,与王宫卫队、咸阳城卫、以及我们军队里将士们的甲胄,都不太一样。”

  白起点了点头。

  却见两名高冠锦袍的文俊之士策马而来,在距离白起夫妇三丈远的地方,骏马惊悸长啸,停蹄不前。

  这两人正是泾阳君嬴芾和高陵君嬴悝。

  两人看到白起的形容气势,心中也是悚然,不敢下马前行。他们又偷偷瞥了瞥白起抱着的少女,顿觉春风拂面、花开千里,暗暗叹道:“过了大半年光景,小美人越发娇娜动人了!”

  嬴芾眨眨眼,定下心神,朗声道:“本公子听闻,国尉夫人曾经冒犯过慕月公主,公主至今耿耿。本公子身为公主的兄长,今日愿为亲妹和国尉夫人做一回和事老,还请白将军夫妇跟随本公子与高陵君去往公主府邸。”

  婷婷凑在白起耳边道:“老白,你放我下来,我们先行个礼,免得落人话柄。”

  白起深知婷婷用心,遂恋恋不舍的让婷婷站回地面,而后左手搁了木叉,朝着嬴芾和嬴悝抱了抱拳,再没其他动作。

  婷婷也仅是优雅的鞠躬行礼。

  礼罢,白起冷冷的道:“内子为人谦和善良,从未有任何行差踏错。此刻在下与内子尚有要事在身,不便四处游走,两位见谅。”

  嬴芾道:“未知白将军有何要事?怎就不能耽搁须臾,先领了本公子的好意?”

  白起道:“阁下并非在下的君上,也非在下的上司,在下无需向阁下汇报事务。”

  嬴芾不禁着恼,喝道:“大胆!你区区一个国尉,竟敢藐视我泾阳君!”

  嬴悝笑道:“二哥犯不着同白将军置气,你且看他并未按着士大夫的规矩束发,便可知晓他为人狂妄自大。”

  婷婷听到这话,心里大是不快,道:“高陵君此言差矣。妾身与妾身的夫君都曾受到过大王的恩准,服饰发式皆可随意,只因我们夫妻平日常常练武,当选择自己最为舒适的衣装和发式。既然大王这样允准了,我们夫妻二人梳何种发式都算不得违制,也绝不是狂妄自大。”

  嬴悝望着婷婷秀丽的脸蛋、听着婷婷悠扬的语声,心下甚喜,道:“原来如此!本公子这就收回先前所言!”

  嬴芾也来了劲,道:“白将军既有要事在身,可先行一步,让夫人随本公子去拜见慕月公主。”

  白起右手握紧婷婷纤腕,冷声道:“在下与内子都无暇去别处,还请两位放行。”

  嬴芾吼道:“白起!你居然如此的不识抬举!你以为你是谁!本公子是你能忤慢的吗!”说话之时,右手挥扬,命令众武士道:“给本公子拿下!”

  众武士被白起的威严杀气震慑,根本不敢往前挪步。嬴芾见状,抬高嗓门再喝道:“拿下白起夫妇!有胆怯违令者,杀无赦!”

  武士们耳闻泾阳君下了死令,心知无路可退,只得壮着胆,挺着戈矛等兵刃冲向白起。

  婷婷轻声与白起道:“这些武士也是被逼无奈,你制服他们即可,暂时先别杀害他们性命。”

  白起点头同意,左手抄了木叉,斜劈、横削、直刺,一瞬间打中三名武士!

  这三名武士分别是颈项、肚腹、腋窝受到重击,只一击,三人便呜呼哀哉大叫着委顿倒地,爬在雪中。

  倘若白起左手里的不是木叉,而是他善用的长戟,那么这三人的脑袋、下肢、胳膊必已失去!

  但白起以木叉为武器,也已将三人打得骨瘫筋麻,续战不能。

  婷婷情不自禁的喝了声彩:“老白,你以左手执兵刃,也是这么厉害呀!”

  白起对着她微微一笑,身躯一转,左臂一抬,木叉顶端叉住一名武士的矛头,只听“砰”一声响,白起把这武士连人带兵刃推飞五步远!

  这武士坠地前正巧与后面抢上的另五名武士“轰隆”撞成一团,六人都“啊啊”大呼,仰面摔在了雪地里。

  婷婷又笑着喝彩:“不愧是老白,天生神力!”

  白起甚是愉悦,战意愈高,左臂将木叉挥舞得更迅快,“当当当当”四声之下,又荡飞了四名武士,四名武士分别又带倒了五六个同伴。

  嬴芾的脸都气绿了,大声骂道:“你们这么多人,竟对付不了一个白起,简直是废物!”

  嬴悝感叹道:“天下第一杀将,果真名不虚传……”

  他看得分明,想得清楚,白起用木叉轻松撂倒数十武士的同时,右手自始至终执着婷婷皓腕、身行步法自始至终严密蔽护着婷婷,此乃一心两用,一面御敌、一面怜惜娇妻,若非具有超凡武艺,谁敢以这种方式打斗!

  嬴芾眼瞅着麾下武士一个接一个倒地,气急败坏,嘶吼道:“你们这些废物是贪生怕死吗!一个个卧在地上偷懒避战!今日你等纵然拼死了性命,也要给本公子拿住白起夫妇!如若不然,待本公子回到泾阳,必将严惩你等全家!”

  可怜那些武士当真是筋骨伤重、站立不能,此刻听到泾阳君要株连他们家眷,人人心如刀绞、哀痛万分。

  婷婷怒道:“这个泾阳君太毒了!”话音甫消,她左腕甩开白起右手,双足一腾,身子轻盈灵快的高高跃至空中,如一阵雪风般疾飞向嬴芾。

  白起惊慌的大喊:“婷婷!”

  婷婷一脚踢在嬴芾右肩。嬴芾恍恍惚惚无从应变,当即后仰着栽下马背,“通”一声摔在雪地。

  他这才回过神,肩膀后背刺骨疼痛,嗷嗷大叫。

  婷婷右脚踩着他的胸口,冷哂道:“幸亏地上有积雪,要不然泾阳君的骨头都要断裂了吧?您的部下也是与您一样的筋骨剧痛,您若还有怜悯下属的良心,就赶紧下令罢战!”

  嬴芾望着婷婷,心中既有欢喜,又有惶恐,也有仇恨,诸味杂陈,嘴巴里哼哼唧唧的,说不清话语。

  “你这个小女子忒也胆大!竟敢袭击我二哥!”嬴悝跳下马,高喊着冲向婷婷。

  然而他只迈了两大步,就停了下来。

  不但脚步停止,身板也仿佛冻结了住,僵直呆立,一动不动!

  一个木叉,稳稳的抵着他的喉咙。

  两道目光,如锐利的剑尖一般,刺碎他所有的勇气、傲气!

  婷婷侧过脸嫣然一笑,道:“老白,你这么快就赶来啦!”

  白起剑眉微皱,道:“婷婷,你总这样突然行动,我每次都被你吓得慌神!”

  婷婷伸手抚了抚白起肩背,笑道:“不用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能耐。”

  这句说完,她又低头看着嬴芾,道:“泾阳君,您还要继续打架吗?”

  嬴芾深喘口气,道:“本公子今日可以罢战,但你和白起以下犯上、得罪了本公子,本公子绝不会轻饶!”

  婷婷蹙眉道:“今日若非泾阳君咄咄逼人,大家也不至于大动干戈。”

  嬴芾道:“你和本公子的亲妹结了梁子,本公子没直接派人烧了你家房舍财产,已是客气了!”

  婷婷呼道:“哎呀!您用得着这么狠吗!”

  白起宽慰婷婷道:“婷婷安心,他没那本事。”说完,冷冷的扫了嬴芾一眼。

  嬴芾胸口一窒,差点气绝。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车轮之声,白茫茫的街道尽头出现了飘展的龙幡、辉煌的华盖。

  正是秦王的仪仗!

  虎贲武士把地面混乱枕藉的武士搬到路边,让秦王的金厢辂车畅行无阻。

  辂车在十步外停稳,嬴稷风度翩翩的走出车厢,健步走向白起和婷婷。

  白起和婷婷方要行礼,嬴稷朗声道:“免了!白卿家,小仙女,你们先别动,让寡人好生看看!”

  白起夫妇从命。

  嬴稷仔细的瞅了瞅被婷婷小脚踩着的嬴芾,又仔细的瞅了瞅被白起用木叉抵着的嬴悝,斯须,“哈哈哈哈”放声大笑,道:“泾阳君,高陵君,你俩这副衰样,寡人可是头一回得见呐!”

  后头的寺人蔡牧也掩着口唇,小声的陪着嬴稷笑。

  嬴芾羞得无地自容,道:“王兄,您就眼睁睁的看着亲弟受辱吗!大秦王族的尊严体面,您还顾不顾了!”

  嬴稷不理他,继续“哈哈哈哈”欢笑了一会儿,才与白起夫妇道:“白卿家,小仙女,你们撤招吧。”

  白起收了木叉,婷婷也移开腿脚。

  嬴悝急忙扑到嬴芾身边,把他扶起,道:“二哥没事吧?可受了伤?”

  嬴芾也不顾后背冷疼、胸口窒闷,嘶声嚷道:“王兄!白起夫妇当街以下犯上、羞辱王公,实属大逆无道!大秦律法严明,王兄务必依法严惩之!”

  嬴稷微笑道:“寡人自然会审办此事,无需泾阳君提醒。”

  嬴芾道:“只盼王兄秉公处事,切勿徇私!”

  嬴稷笑道:“这是当然。”

  嬴芾也笑了,道:“那就请王兄立即下令,把白起夫妇押入大牢,严刑处置!”

  嬴稷眉梢微挑,冷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泾阳君来指挥寡人行事了?”

  嬴芾道:“臣弟是思虑着王兄的名望!”

  嬴稷“嗤”的一笑,不再与嬴芾多言,转而对白起夫妇道:“白卿家,小仙女,你们与泾阳君高陵君当街械斗,也是有不妥之处,寡人要委屈你们到狱中暂住一日。”

  婷婷一脸悠闲自在,似对入狱之事毫不介意。

  白起抱拳一揖,道:“大王,今日微臣夫妻所犯之过,微臣愿一力承担。微臣的爱妻身子柔弱,万万受不得牢狱之苦,恳请大王饶恕她!”

  嬴稷心里恰巧也是如此盘算,正要开口应允,婷婷却高声说道:“大王,臣妇是习武之人,身子哪有那么柔弱?何况臣妇亲自把泾阳君踢下马,又踩了他一脚,您不将臣妇关进牢房,泾阳君定是不服气的。”

  白起拽住婷婷纤臂,剑眉耸立、低声责备道:“你以为牢房囚室是好地方么!”

  婷婷一双乌眸灼灼的瞪着白起,喝道:“你住嘴!”

  白起被婷婷这样子一瞪、一喝,果然收声,表情无比惆怅。 

  嬴稷也被婷婷的怒容吓得不轻,只得笑着道:“小仙女莫生气,我一定顺你心愿。”

  一旁的嬴芾拊掌大笑:“王兄英明!”

  嬴稷笑道:“寡人当然英明。寡人须给你和高陵君挑选一间合适的囚室。”

  嬴芾脚底一滑,差点摔个大跟头,幸好嬴悝搀住了他。

  “你!你什么意思!”嬴芾指着嬴稷。

  嬴稷从容淡定的道:“事情查明之前,须将相干人等全数囚于狱中受审,方为秉公处事。泾阳君你也一再的提醒寡人切勿徇私,寡人当然不能偏帮自己的亲弟。”

  嬴芾气得脸皮颤抖,舌头打结,道:“你……你……你分明是故意欺凌亲弟!”

  嬴稷冷冷一笑,道:“泾阳君,高陵君,你们在各自封地嚣张倒也罢了,怎还敢在国都咸阳城内放肆?你们是不是傻?”

  嬴芾和嬴悝俱是倒吸了一口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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