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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纳妾


  乐毅回到燕国向燕王姬职复命,姬职获悉秦国有意协助燕国伐齐,喜不自胜,便即着手准备战事。第二年年初,姬职派乐毅出使三晋。

  事情就如魏冉预料的那般,赵国、魏国的国君均是很爽快的同意与燕国结盟,承诺出兵伐齐。这年李兑告老辞官,赵相之位空悬,赵王遂将相印给了乐毅,以表达赵国对乐毅、对燕国的信赖,乐毅十分感动。

  三晋的韩国国力最弱,国君韩咎又是个胆小的君主,乐毅来访时,韩咎诸多推诿,道:“本国兵少将寡,若出兵东征,恐怕秦国会背后偷袭。本国无力同时与秦齐两大强国为敌。”

  于是乐毅遣人送了封书信给秦王嬴稷,信中写明了韩王的顾虑。嬴稷阅罢书信,冷哂道:“韩咎真是个懦夫!”

  魏冉建议道:“大王,目下最要紧的大事便是伐齐。微臣愚见,我们大秦可以先与韩国会盟,约定休战,打消韩王的顾虑,让韩王放心的派兵东征。”

  嬴稷颔首:“善。”

  遂尔,秦王嬴稷与韩王韩咎在西周国会盟,嬴稷要求韩国出兵伐齐,并许诺伐齐期间秦国不对韩国用兵。韩咎吃了这颗定心丸,便遵从了嬴稷旨意。

  秦、燕、赵、魏、韩五国结成同盟后,乐毅再赴楚国拜望楚王熊横。乐毅向熊横提出联合伐齐之议,熊横当场拒绝。这也是乐毅和魏冉早就预料到的情形,所以乐毅并不气恼,淡定从容的返回燕国。

  过了两个月,熊横邀嬴稷会盟,说是巩固楚国与秦国的睦邻友好。

  嬴稷笑道:“熊横那厮,必是知道自己得罪了五国联盟,生怕遭到五国的共同打击,故而先来拉拢大秦。”但嬴稷也不反对与楚国会盟,他回信给熊横,约熊横在宛地会面。

  一个月后,秦王嬴稷与楚王熊横都到了宛地,邹老翁让出自家富丽堂皇的豪宅,给两国国君及随行人员使用。

  熊横此趟赴约,还带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熊樾,他正是想让熊樾嫁入秦国,两国再度联姻。

  按照楚国的制度,楚国唯有楚王能以“熊”为氏,而熊横一贯溺爱这个女儿,便不顾臣僚反对,也赐她熊氏。

  熊樾身穿黄色礼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向嬴稷见礼。

  嬴稷看清了熊樾的姿貌,甚觉无趣,暗忖道:“此女子的容色尚不及希儿和吴姬,与小仙女更是差了千万里!”但出于邦交礼节,他不可直接拒绝,思量片刻,笑呵呵的与熊横说道:“楚王,寡人与你乃是平辈论交,倘若寡人纳了你的爱女,这辈分可就混乱了。这样吧,寡人在儿子之中挑选一位才貌优秀者,配给公主为夫婿,楚王意下如何?”

  熊横觉着嬴稷言之有理,不好反驳,遂答应道:“善,善。”他又抬手指了指大厅内一名脸庞雪白的红衣少女,道:“秦王带来的这位穿红衣的小美人却是何人?可已许了人家?若是未嫁之身,不妨嫁入楚宫为妃哉,两国喜上加喜!”

  话音甫落,红衣少女身旁的白起倏然抬头,冷冷的扫了熊横一眼。

  熊横吓得四肢发麻,身板一晃,屁股自茵褥上滑下,呼道:“干什么呀!”

  “大王!”楚将淖齿箭步冲到熊横座前,战战兢兢的摆出护驾的姿势。

  嬴稷眉宇间聚着黑气,道:“那红衣淑女是我大秦大良造白起的妻子。”

  熊横的头顶和背脊直冒冷汗,连忙致歉道:“寡人失礼了!”再挥手示意淖齿退下。

  婷婷移步躲到了白起身后,捂着嘴、得意的窃笑。

  嬴稷饮下一爵酒,心绪微宽,岔开话茬道:“寡人听说楚王不愿与五国共同伐齐,可有此事?”

  熊横也灌下一爵酒压惊,然后答道:“楚地百姓反对兵事,寡人须顺应民意也。”

  嬴稷淡淡的一笑。

  他知晓熊横是在胡诌,却未当面揭穿。

  因为他很有信心,无论熊横玩弄什么阴谋诡计,楚国都会在秦国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

  嬴稷等人回到咸阳,唐夫人听闻秦楚联姻一事,便去求嬴稷和太后将楚国公主熊樾许配给公子柱。嬴稷认为这不是要紧事,就全凭太后做主。太后恩准了唐夫人的请求,又在甘泉殿选了一名年轻的宫女夏氏,赐给熊樾作为侍婢。

  公子柱本人非常不悦,匆匆入宫面见唐夫人,道:“母亲!您怎的问也不问孩儿一声,就给孩儿定了亲事!孩儿说过今生只要婧儿一个妻子足矣,孩儿不愿纳妾!”

  唐夫人雍容端坐,悠悠一笑,道:“柱儿,你是王室的公子,纳妾乃迟早必经之事,岂是由得你愿意不愿意的?何况婧儿嫁于你已有三年,却三年无所出,本宫不得不替你另做打算。”

  公子柱皱紧了眉头,道:“三年无所出又有什么关系?孩儿与婧儿夫妻和乐,这才是最最要紧的!”

  唐夫人语重心长的道:“王室子嗣绵延、枝繁叶茂,是国运昌盛的象征,而相反的,如果王室子嗣凋零,那就是王朝衰败的坏兆头。如今太子那边没个一儿半女,常被你父王指责,你的幼弟们又还没到为王室开枝散叶的年纪,所以眼下你若能尽早为你父王生个孙儿,你父王必定高兴,你的前程也会更好。”

  公子柱颤声道:“孩儿猜得不错……母亲果然是考虑着孩儿的前程……可是,可是母亲何曾懂得孩儿的心思?……孩儿并不奢望远大前程,孩儿只想着能和爱人、亲友一道安乐的生活啊!”

  唐夫人摇首叹息,道:“本宫是你的生母,岂能不懂你的心思?可是柱儿,你若没有个好前程,你又怎么能够和爱人、亲友一道,一直安乐的生活下去呢?”她站起身,上前两步,握住公子柱的双手:“柱儿,你还记得你父王小时候被迫远赴燕国为质吗?你还记得当年‘季君之乱’,你的父王、祖母、舅公联手杀死了多少公子公主、及其幕僚亲友吗?”

  公子柱脸色骤变苍白,道:“父王的故事,孩儿小时候就听母亲讲过,不曾忘记……”

  唐夫人叹道:“是啊,你小时候尚且晓得前程于你很重要,现在长大成人了,却反而不如小时候懂事。”她伸手抚摸公子柱的额头,无奈、又怜惜的道:“柱儿,母亲绝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啊,你若仅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母亲断断不会逼着你纳妾、催着你生儿育女。母亲何尝不明白,与心爱之人恩爱一生、真情不渝,原是比儿孙绕膝更为幸福美满之事。”

  公子柱苦涩的道:“为什么……为什么孩儿偏偏是王室的公子!为什么孩儿和婧儿就不能像美人小姐姐与白起将军那样!孩儿不想辜负婧儿!孩儿不想让婧儿难过!”

  唐夫人安慰道:“你仅是纳妾生子罢了,又不是移情别恋,算不得辜负婧儿。婧儿是名门大家出身,对于这类事情必然早有耳闻目睹,她是不会太难过的。”

  公子柱咬着嘴唇,默默不言。

  唐夫人的神态忽变严肃,道:“柱儿,母亲提醒你,你可以专宠婧儿、只将婧儿放在心上,但你绝不能不与妾室圆房,因为你必须为秦国王室开枝散叶!此事不仅关乎你自己的前程,也关乎你的母亲、你的婧儿、你的所有亲朋好友的未来!”

  公子柱眼眶红胀,泪水滚滚垂落,沉重的点了点头。

  吉日,熊樾嫁入华阳府,成为公子柱的如夫人。公子柱虽不喜欢熊樾,但顾及秦楚同盟与自己的使命,面上少不得与熊樾和和气气的,只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仍是与芈婧亲密。

  三个月后,有一天,医官给熊樾请平安脉,断出熊樾怀了身孕。消息传到王宫里,嬴稷、太后、唐夫人皆是欣喜。公子柱也挺高兴,对熊樾说道:“熊姬,往后的日子你须静心养胎,我白天自然会照顾你,但晚上就不能与你同宿了,我们得确保胎儿健康周全。”熊樾莞尔道:“妾身明白。”

  这一日,熊樾到甘泉殿向太后请安,芈婧和众侍女一路跟着照护。待熊樾安全到达甘泉殿,芈婧本要就此回府,却突然心中烦闷异常,不自觉的就往蒹葭殿走去。

  到了蒹葭殿,她朝希儿和婷婷行了礼,刚入座,便即“呜呜呜”的大哭起来。

  希儿和婷婷连忙凑上前安慰,小葵递来巾帕,小鹃去取温水。

  芈婧只是哭,也不说话,婷婷和希儿却猜到了她的伤心事。

  婷婷灵动的乌眸已是湿润,她想到自己同样是结婚多年、未有身孕。

  芈婧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缓,小葵和小鹃伺候她洗面、理妆。

  收拾好了仪容,芈婧向希儿和婷婷拜了一拜,讪讪的笑道:“妾身方才失仪了,希美人与美人小姐姐莫要见怪。”

  希儿温婉的道:“悲思愁绪,本该宣泄,压抑于心中反而不好。”

  婷婷对希儿说道:“希姐姐,我想陪华阳夫人去花苑赏花,透气散心。”

  希儿点点头,道:“好,你们去吧,我待会儿要查看遐儿、宓儿的功课,就不与你们同去了。”

  婷婷与芈婧辞出蒹葭殿,一起走到花苑。

  秋风阵阵,菊香浮动,芈婧挽着婷婷纤臂,笑微微的道:“我大哭了一场,哭完之后,心情舒畅多了。恩,也就是在美人小姐姐跟前,我才敢放肆的开怀大哭呢,若是对着阿柱、唐夫人、太后,我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啊。”

  婷婷细眉稍蹙,道:“华阳夫人,妾身无用,帮不上你什么忙,委实抱歉。”

  芈婧道:“美人小姐姐言重了,我在你跟前大哭,扰了你的清静,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唉,男人纳妾本是寻常事,生不出孩子亦是我自己不争气,此等局面,便是东皇太一、云中君他们亲自下凡,也未必能帮到我吧。”

  婷婷垂下双眸,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肚腹。

  是时,熊樾恰巧也来到花苑赏花,身边只有一名侍女伺候着,那是她从楚国带来的陪嫁侍女栟儿。熊樾装作没瞧见芈婧,怪声怪气的问栟儿道:“栟儿,你可知大楚的芈姓一共分为多少支系家族吗?”

  栟儿笑嘻嘻的摇头,道:“芈姓的支系太多了,奴婢见识浅,哪里能知道这数目?”

  熊樾道:“芈姓支系虽多,却有严格的高低贵贱之分,其中以历代楚王所用的熊氏最为高贵,其余的支系,如屈氏、项氏、昭氏、若敖氏,那是次等的名门贵族。还有一些支系,连自家的‘氏’是什么也不知晓了,家族早已卑贱得如平民一般,却只因沾着芈姓的光,男女老少仍觍着脸自诩贵族呢。”

  栟儿谄媚的道:“楚王赐公主熊氏,公主您正是楚国最尊贵的女子!”

  熊樾翻了个白眼,道:“然而本宫嫁来秦国,却是屈居人下。明明本宫的出身更高、能耐更大,却只能做个如夫人。某些人出身不如本宫,肚子也不争气,单凭着几分姿色献媚争宠,倒是霸占着正夫人的位子,还拿了个封号,你说天底下怎会有这般不公道的事情?”

  栟儿笑道:“公主犯不着与卑微之人置气。待来日您顺利诞下小公子,您一定能扭转乾坤!”

  熊樾“格格格”的喜笑不止。

  婷婷抚了抚芈婧的后背,小声道:“华阳夫人,那公主和侍女是故意说刻薄话气你,你莫在意。”

  芈婧浅笑道:“我明白的,美人小姐姐无需为我担心。”

  就在这时,太后的侍女曹藤步履姗姗的走来,朝婷婷和芈婧躬身一礼,道:“大良造夫人,华阳夫人,太后传两位前去沉香亭,品尝义渠国送来的果酒。”

  婷婷眼珠一转,道:“沉香亭就在这附近,曹姑姑,太后也来了花苑吗?”

  曹藤笑答道:“是的,太后刚从这附近路过。”

  婷婷心道:“我适才的确察觉到有人停在近处听着熊樾公主讲话,原来那是太后。熊樾公主那番芈姓支系高低贵贱的言辞,虽是用来讥刺华阳夫人,却也嘲讽了太后的出身。太后既然听到了这番话,只怕熊樾公主以后在秦国的处境会很艰难了。”

  而芈婧脸上露出了春花般的笑容,对婷婷道:“美人小姐姐,我们赶快去沉香亭吧,不可让太后久等。”语毕,便挽着婷婷走向沉香亭。

  婷婷回首看了熊樾一眼,只见熊樾似乎在浑身发抖,栟儿满面焦虑的搀扶着她。

  沉香亭,太后居中而坐,芈婧和婷婷行完礼,坐到太后下首。

  漆案上放着青玉盘,盘里装着义渠国出产的各种果干。青玉盘旁边的青玉杯中则斟满了深红色的果酒。

  芈婧和婷婷都低着头。

  太后笑了一笑,道:“你们这两个傻丫头,平日里总爱想些无关紧要的烦恼吗?”

  芈婧和婷婷闷闷的不出声。

  太后望着芈婧,道:“婧儿,王室贵族的男子广纳姬妾,原是难以避免之事,你素来明理,可不能因此埋怨柱儿啊。”

  芈婧道:“太后,妾身对柱殿下绝无怨怼之心。妾身是恨自己无能,至今未给大秦王室添丁。”

  太后道:“你与柱儿年纪尚轻,两人感情又好,你以后有的是机会怀孕生子。”

  芈婧喉头一哽,道:“多谢太后关怀。可是也许……也许是妾身福薄,没有为柱殿下生儿育女的福分……”

  太后笑道:“生儿育女固然是一种福分,然而男女相处的最幸福之事,却是彼此真心相爱,尤其是在王公贵族之家,男人的真心给了哪个女人,那个女人就能拥有崇高的身份地位。”说到这里,她长长的吁一口气,似十分怅惋的道:“哀家年轻时,为惠文王生下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可那又如何?直到惠文王离世,哀家的身份也仅是后宫之中一名微不足道的八子而已,惠文王的真心从来都不在哀家身上。唉,每每回忆当年的岁月,哀家也是忍不住感叹自己福薄啊。”

  芈婧抬头道:“太后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是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您的福祉是最深厚的!”

  太后唇角微扬,道:“若非武王意外身亡,若非哀家联合家人、冒着生命危险与惠文后、公子壮搏杀,哀家今日的下场便是孤苦惨淡的老死在这咸阳王宫中,又焉能成为千尊万贵的大秦太后?哼,倘若惠文王在世时能多给哀家一些关爱荣宠,哀家也就不必那样辛苦的与人争权夺利、弄得满手血腥挥之不去。”

  芈婧沉默的听着,眼睛里隐隐的又涌现泪光。

  太后饮下半杯果酒,缓缓说道:“婧儿,你的境遇已经比哀家当年好得多了,因为柱儿是真心爱你,你的位分是华阳府的正夫人,只要你不触犯法纪、铸成大错,你便一直都能是柱儿的正妻,华阳府的其余女人均不可能撼动你的地位。”

  曹藤为太后斟满酒,道:“太后,您适才也听见了,那熊樾公主可是个‘胸怀大志’的人啊。”

  太后冷哂道:“熊樾痴人说梦罢了。”

  芈婧怯生生的道:“太后,熊樾公主乃是高贵的楚国公主,是楚王最宠爱的女儿,而且她能为柱殿下生孩子,于情于理,妾身都该把正夫人的尊位让给她……”

  太后道:“楚国公主又如何?楚王最宠她又如何?这里是秦国,又不是楚国。今时秦国国力比楚国强大十倍不止,秦人还有谁把楚王和楚国公主当回事?至于熊樾的肚子,婧儿你也无需多虑,退一万步讲,即便你终生无法生育,而熊樾儿女众多,他们也不会对你造成威胁,因为你是柱儿的嫡妻,柱儿的所有儿女,在名分上皆可算是你的子女。你便安心的服侍柱儿,仔细打理好华阳府的家务,做一位高贵贤惠、德才兼备的正夫人,不必为了子嗣过于忧虑,也不用迁就熊樾那等的侍妾,你往后的日子定然风光无限。”

  芈婧听完太后一席话,欠身行礼,道:“多谢太后提点。”

  太后优雅一笑,又把目光投向婷婷,道:“小仙女,你家白起是一等一的专情之人,他是宁死都不会纳妾的,也不会在意子嗣,你何苦为这些事情自寻烦恼?”

  婷婷低声道:“老白确实待妾身很好,可他越是待妾身好,妾身越是自觉有愧……”

  太后呵呵笑道:“白起本是个奇人,你也是一位奇女子,你们两人生孩子,自然要比寻常人多耗些年岁,这可没什么奇怪的,你无需自责。哀家生平阅人无数,哀家可以断言,小仙女是上天眷顾的有福之人,你和白起定会子孙满堂。”

  婷婷心中甚喜,笑着施礼道:“多谢太后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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