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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一百四十四章,真相


  秦王嬴稷回到高乾殿,便即宣召客卿张禄进宫。

  张禄来到后,嬴稷把在甘泉殿发生之事详细的说了,张禄拱手笑道:“恭贺大王!”

  嬴稷道:“呵,若不是太后梗阻,寡人今日已可褫夺嬴芾、嬴悝的封号爵位!”

  张禄笑道:“伪造御笔、计杀义渠王子这两桩大事,泾阳君确系主谋,高陵君则从旁支持,即便太后想拖延时日、刨根究底,那也改变不了事实,翻不了案矣。”

  嬴稷微笑道:“嬴芾早有诛杀尔祺、尔瑞的心思,蒋申作为他的亲信谋士,自然要为他排忧解难、出谋划策。”

  张禄笑了一笑,俯身下拜,道:“微臣伏乞大王顾念蒋申之功,饶其一死。”

  嬴稷道:“先生放心,寡人晓得那蒋申是你派去泾阳君府的细作,寡人非但不会杀他,反而还要赏他哩!”

  张禄恳恳道:“大王仁德!”

  嬴稷笑道:“寡人也不会忘记先生的功劳,先生此番布局委实缜密。”

  张禄谢了恩,身板坐直,谦逊的说道:“微臣倒是没料着,太后竟会先行去查对那帛书的材质。‘珍珠帛’是微臣让蒋申故意留的破绽,只等泾阳君诽谤大王时,大王可顺势调查,再以此为据反击泾阳君。如今太后先一步查得了这一破绽,虽在微臣预计之外,却是替大王您省事了。”

  嬴稷的双眉忽然高高上扬,朗声笑道:“张禄先生知道么?这珍珠帛的破绽还是小仙女第一个发现的呢!是她提醒了太后,太后才去查对!”

  张禄望见嬴稷这副无比兴奋的表情,不由得呆了一呆,俄而捋须笑道:“这更好也。由武安君夫人这般毫无利益相干的人提出来,太后就不会多生疑端了。”

  嬴稷一手拍腿击节,乐陶陶的道:“小仙女一直都是寡人的福星啊,有她在,寡人料理各种事务都得心应手、顺风顺水!”

  张禄道:“那么大王此次也该厚赏武安君夫人吧?”

  嬴稷笑道:“这是当然!”

  次日,蔡牧和一队虎贲武士将两车精美艳丽的锦缎送至武安君府。蔡牧对婷婷道:“武安君夫人,这些是蜀郡新上供的蜀锦,大王赏给您裁衣裳穿,请您笑纳!”

  婷婷困惑道:“我未立功,怎又有赏了?”

  蔡牧笑答:“据小的所知,那泾阳君和高陵君企图以一卷帛书诬陷大王,幸亏武安君夫人一早向太后道破玄机,大王方不致蒙冤,是以大王十分感激武安君夫人!”

  婷婷冰雪聪明,默默思忖一会儿,大约猜到原委,遂施礼谢恩,领下赏赐。

  待蔡牧与虎贲武士离开,婷婷摇头叹了口气,娇躯斜靠在白起身上。

  白起挠了挠她的纤腰,问道:“婷婷怎么了?”

  婷婷曾应承太后,不可声张帛书之事,因此现下也不能与白起详述来龙去脉,只幽幽的道:“泾阳君、高陵君是大王的亲弟弟,但他们两人和大王之间的感情为何总是这么坏呢?”

  白起道:“王室血亲为国君之位而明争暗斗者,华夷皆有,不足称奇。”

  婷婷细眉深蹙,唏嘘道:“他们已有无尽的荣华富贵可以享用,又何必再贪图国君之位啊!如果他们能节制自己的贪念,世间就可少掉许多悲惨祸事了!”她这是又想起了尔祺、尔瑞、小鸢公主的不幸遭遇。

  白起搂紧她,温然说道:“婷婷,并非所有人都能像你和我这样不贪权力。我们也管不了其他人的志趣。”

  婷婷双手轻捂心口,微微点一点头。

  *

  且说秦王嬴稷继续审查帛书一事,泾阳君、高陵君的多名侍从在牢狱中获悉蒋申告发主公、主公业已身陷囹圄,各人的心志俱有动摇,后又经狱卒严酷刑讯,终于挨不住,一一坦白,称是泾阳君、高陵君有意谋害义渠王子尔祺和尔瑞,蒋申献策,两位主公允准,并部署人手执行。监狱长详细录写,之后将简册呈交秦王嬴稷。嬴稷又亲自审问蒋申,蒋申对自己献策及奉命伪造秦王文书之事供认不讳,叩首乞免死罪。嬴稷岂是心慈手软之人?当即下旨,以“车裂”之刑处死蒋申,翌日行刑。

  是晚,嬴稷派蔡牧给张禄送去一箱简牍,令张禄整理、誊写。张禄领命,蔡牧作辞,留下一名仆役搬箱。

  那仆役把箱子搬入张禄的书房,张禄立刻阖上房门,冲那仆役笑道:“郑贤弟,辛苦你啦!”

  那仆役抬起头,脸孔被灯光照得亮亮的,虽轮廓颇显消瘦,却赫然便是郑安平的模样,喜悦的应道:“大哥,我没有辜负你的厚望吧?”

  张禄哈哈笑着走过去,两只手掌拍着郑安平的肩膀,道:“郑贤弟,我昔日就赞你智勇双全,你岂会令我失望!”

  郑安平也伸手按在张禄肩头,笑道:“是大哥的计策好!我仅是按照大哥的计策办事而已!”

  张禄道:“我纵有妙计,却毕竟离你远,无法关照你,很多事都得靠你随机应变。你假扮‘蒋申’假扮得好极了,毫无破绽,你无需自谦!”又关怀的问道:“我听说你受了笞刑,怎样?伤得重吗?”

  郑安平答道:“魏冉拷问那次,我吃了五记笞挞,虽然挺疼,但也算不得重伤。后来大王审理此案,我就舒坦了,直到今日黄昏,大王以‘偷梁换柱’之法把我救出大牢,那些狱卒都不曾打过我一下。总之我身体无碍,大哥放心!”

  张禄颔首,携了郑安平之手道:“无论如何,此次也是难为你了。我已吩咐厨房备下酒肉,今晚你好好吃一顿。你的卧室,我一早着人收拾妥了,保你能睡得舒适。大王赏你的珠玉财帛,我全放在了你的卧室里,你睡前先查点一下。明天我招些美貌的歌女、舞女过来,陪你乐一乐。”

  郑安平大笑道:“大哥安排得真细致啊!多谢大哥啦!”

  张禄道:“吃喝玩乐咸是琐事罢了,郑贤弟在秦国的仕途才是大事。我也为你设想好了,我明日向大王保荐你去军中担任粮官。”

  郑安平粗眉稍皱,一脸迷茫的对张禄道:“大哥为何让我去当粮官?我心里是盼着当武将的。”

  张禄笑着解释:“你先当粮官,即日去给西征义渠的大军运送粮草,等大军灭了义渠,论功行赏,你自然有份加官进爵。另外我也是正好让你离开咸阳,暂避风头。”

  郑安平恍然大悟,又满脸堆笑的道:“果然还是大哥想得周全,我眼界狭窄,太着急了!”

  张禄道:“你到了军中,切记要为人谦冲,要尽力笼络人心。”

  郑安平笑道:“诺,我明白的!”

  第二天,罪犯“蒋申”被车裂,泾阳君、高陵君及其剩余侍从仍在牢中听候发落。

  秦王嬴稷到甘泉殿向太后汇报,递上相关的简册。嬴稷肃然道:“泾阳君、高陵君的侍从们已全部招供,泾阳君、高陵君确乃此案主谋。那蒋申向泾阳君献策,并且伪造国君文书,罪犯滔天,孩儿已将他处死。”

  太后听完嬴稷陈述,又阅罢手上的简册,抬眼问道:“稷儿要如何处治芾儿和悝儿?”

  嬴稷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他二人是此案主谋,按理也当处死,然孩儿顾念手足亲情,姑且可饶他们一死。但孩儿得收回他们的封邑和封号爵位,将他们贬为庶民,以作惩罚。”

  太后慢慢的把简册卷好,问道:“稷儿已经拿定主意了吗?”

  嬴稷嘴唇微撇,反问道:“母亲是觉着孩儿的判罚太重了?还是太轻了?”

  太后道:“哀家了解稷儿,稷儿是懂分寸的,自己做决定便是了。”

  嬴稷微笑道:“既然母亲不反对孩儿,孩儿即刻就回高乾殿拟旨,明日早朝昭告群臣。”

  太后道:“也罢,稷儿你回去吧。”一边说,一边将简册递还给嬴稷。

  嬴稷心中一阵疑惑,不解太后今次为何不为嬴芾、嬴悝两人求情。“许是尔祺、尔瑞之死令母亲太过悲愤了。”他暗暗想着,遂接了简册,依礼告退。

  太后旋即召来魏冉,姐弟俩一同去到大牢囚室。

  泾阳君嬴芾、高陵君嬴悝皆未受刑,但囚室腌臜、饮食粗劣,两人在此间待了数日,皮肉已瘦了一圈,脸面上无半分光彩。那泾阳君嬴芾脾气暴躁,常常扯着嗓子骂嚷,几天下来,气力更衰。

  两兄弟见到太后和魏冉,浑如久旱逢雨,急忙扑身上前,跪地大喊道:“母亲,舅父,快救我们出去吧!”

  太后眼睛发红、嘴唇颤抖,厉声叱道:“逆子!逆子啊!”举起右手,在嬴芾脸上“啪啪”打了两个巴掌,又在嬴悝脸上“啪啪”打了两个巴掌。

  嬴芾、嬴悝两人的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两人都伸手捂住脸,错愕的望着太后,嗫嚅道:“母亲……您……您……”

  太后双目流下泪水,咬牙切齿的道:“祺儿、瑞儿是你俩的亲弟,你俩居然设计害死了亲弟!你俩纵然不喜欢他们,也好歹顾一顾哀家的心情!这几十年里哀家是如何关爱你们、庇护你们的?你们却教哀家老年丧子!你们着实是一对狼心狗肺的逆子!”

  嬴芾和嬴悝面面相觑,片刻,嬴芾道:“母亲,您定是上了嬴稷的当!那帛书实与孩儿们无关啊!那蒋申准是被嬴稷收买了!”

  太后又“啪”的扇了嬴芾一巴掌,道:“岂止蒋申一人告发你!你的其余侍从也个个都告发你啊!”

  嬴芾气得胸腔欲炸,嘶声嚷道:“那些叛徒都被嬴稷收买了!他们一道谋害本公子,他们都该死!”

  太后指着嬴芾的鼻子道:“此时此刻,你还在狡辩抵赖!”

  嬴芾吼道:“全是嬴稷害我!是嬴稷害我!”

  魏冉被吵得头疼,但他不与嬴芾争论,而是走到嬴悝跟前,和颜悦色的道:“高陵君,你向太后说实话。唯有说了实话,太后才能想法子帮助你们。”

  嬴悝的性格较为懦弱胆怯,这几日受了苦,正郁闷非常,现在先被太后一唬,再被魏冉一劝,他立刻意志松动,双眼瞥向嬴芾,道:“二哥,我们是瞒不住的了,继续硬撑也不会有好下场,不如向母亲坦白,请求母亲原谅照护吧。”

  嬴芾额角青筋暴突,喝道:“三弟!”

  嬴悝膝行至太后腿前,道:“母亲,孩儿和二哥确实不喜欢那两个外族幼弟,不愿意每年将自己封地出产的兵刃白送去义渠,且嫉妒两个幼弟更讨母亲欢心,所以孩儿和二哥便想要除去他们,但多年以来,孩儿和二哥并无良策。后来,二哥府中的谋士蒋申献上‘伪造帛书’的计策,孩儿与二哥均认为此计甚妙,遂允准施行。”言至此,他重重的磕下头去,道:“事情的颠末就是这般,孩儿自知愧对母亲,求母亲宽恕孩儿与二哥!”

  太后双目冷冷瞪视嬴芾,道:“芾儿,悝儿说的这些,你可承认?”

  嬴芾听嬴悝已和盘托出,即知自己再也抵赖不得,但又万分的不甘心,便缄口不答,只作默认。

  太后长声哀叹,让曹藤、虞萤留下两份酒菜,转身就要离去。

  嬴芾霍然从地上站起,昂首挺胸、愤懑不平的道:“嬴稷和本公子的心思是一样的!哼,可惜本公子这次用人不善,让嬴稷捡了个便宜!”

  太后和魏冉对望一眼,两人均不言语。

  回到甘泉殿,太后苦笑着问魏冉:“阿冉,依你之见,稷儿他知不知道芾儿和悝儿的这番处心积虑?”

  魏冉道:“外弟不敢妄议大王。但外弟晓得,灭义渠乃是大王多年来的夙愿,泾阳君和高陵君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帮助大王得偿所愿了。”

  太后颓然道:“阿冉虽不明言,可哀家听得出来,你心里也在怀疑稷儿啊。”

  魏冉低声嗟叹道:“怀疑是无用的。现下蒋申已死,死无对证,此案只能按照大王的心意了结。唉,泾阳君和高陵君也是自己心存不轨、心肠狠毒,是以遭到算计,作法自毙,怨不得人。”

  太后蹙紧蛾眉,“嗤”一声轻笑,似有自嘲的意味,道:“哀家千方百计,为家人安排好最荣华富贵的生活,只盼着一大家子能长长久久的和乐美满,可是稷儿、芾儿、悝儿这三个孩子为何偏不懂得知足、不懂得安分和睦?可怜了哀家的祺儿和瑞儿,他俩是很乖的,义渠王也可怜,他本不该死得那般凄惨……”

  魏冉作揖道:“长姐保重凤体,还请节哀。”

  太后兀自伤感:“哀家晚年经历这些惨祸,难道是惠文王、惠文后他们在泉下诅咒报复哀家……”

  魏冉忙劝道:“岂能有这种事?长姐休说诡谲怪诞之言!”

  太后拿丝帕擦了擦眼睛,心绪稍为缓和,道:“阿冉,稷儿要褫夺芾儿、悝儿的封地和封号爵位,把他们贬为庶民,哀家不许稷儿那么做。”

  魏冉为难的道:“外弟明白长姐的用心,长姐是想保住泾阳君和高陵君的荣华,亦是要保全我们整个家族的权势。可今次泾阳君、高陵君犯下了弥天大罪,且涉及长姐的骨肉亲情,恐怕长姐无法说服大王啊。”

  太后道:“只凭哀家一人口舌,固然不成,是以哀家需要一位帮手。”

  魏冉眉头倏搐,道:“长姐是要唤小仙女来么?”

  太后莞尔道:“你别担心,哀家仅是让她来甘泉殿闲坐品茶,不会使她劳碌。”

  *

  午后,秦王嬴稷又来到甘泉殿,刚踏进正殿,只见魏冉和白起两人朝他作揖行礼。嬴稷颇感讶异,冲口问道:“白卿家怎在此?”

  白起回答道:“太后召见内子,微臣是陪内子前来。”

  嬴稷不禁心中打了个突:“无缘无故的,母亲召见小仙女作甚?”目光投向魏冉,微笑道:“舅父,太后突然召见小仙女,所为何事?”

  魏冉道:“回大王,太后心情抑闷,所以邀小仙女品茶叙话。”

  嬴稷道:“既然太后在与小仙女叙话,为何又派人传寡人到来?”

  魏冉答道:“太后也想与大王您叙话。请大王移步太后寝殿,莫使太后久等了。”

  嬴稷觉察出苗头不对,遂不再多言,大步走向太后寝殿。

  太后在寝殿里设好了席位,她正和婷婷并排而坐,轻声说着体己话。

  秦王嬴稷走进来,婷婷略显惊讶,连忙起身离席,肃拜道:“臣妇拜见大王。”

  嬴稷温然笑道:“小仙女不必多礼,快回去坐着吧。”

  婷婷谢恩,舒雅的坐回原位。

  嬴稷向太后行了一礼,太后道:“稷儿也坐。”

  嬴稷坐到旁边一处座位上,虞萤端来一杯温茶。嬴稷喝了口茶,爽快的道:“母亲唤孩儿来甘泉殿,必是有要紧事。母子言语无需见外,母亲若有什么心愿,还请直说。”

  太后深吸一气,双眼望着嬴稷,道:“稷儿,哀家希望你能优恤手足,保留芾儿、悝儿的封邑和封号爵位。”

  嬴稷本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不会轻易暴怒,何况此际婷婷正坐在太后傍边,他更不好意思动气,便从容平和的道:“母亲,泾阳君和高陵君为实现勃勃野心,设计谋害两位贤弟,又诬蔑兄长君上,这等罔顾人伦、目无纲纪,于私于公,皆罪不容赦。孩儿今日免他们一死,已是顾念手足亲情、网开一面,母亲却为何还要孩儿保留他们的爵位封邑?母亲就不痛惜两位义渠贤弟的悲惨遭遇吗?”

  太后两道蛾眉深深锁紧,神态不胜凄恻,道:“祺儿、瑞儿英年丧生,哀家诚然痛心疾首啊!也正因为如此,哀家着实不忍再看到其他儿女受苦了!”说完就呜呜咽咽的哭了,一手拿着巾帕拭泪。

  婷婷连忙凑到太后身畔细声劝慰。

  其实嬴芾、嬴悝犯下这等恶行,婷婷心中是极为恼火的,她真想教嬴芾、嬴悝两人吃足苦头,也算是给死去的尔祺、尔瑞、小鸢公主等人出气。但现下太后替嬴芾、嬴悝求情,婷婷身为外人与臣妇,又绝不能抒发己见。

  嬴稷平静的瞧着太后,道:“母亲,泾阳君、高陵君是罪有应得。”

  太后啜泣道:“杀害祺儿、瑞儿的罪魁祸首是尔丕和尔蒾,那两个畜生自当以死谢罪!但芾儿和悝儿仅是一时糊涂,着了奸诈策士的道,才胆大妄为的伪造了稷儿的文书,他们算不得罪魁祸首,稷儿宽饶他们一次有何妨哉?”

  嬴稷森然道:“泾阳君和高陵君素昔居心叵测,母亲怎可说他俩是一时糊涂?”

  太后道:“王朝中人,居心叵测本非罪过。稷儿你扪心自问,你自身何尝不是满腹的险诈机谋?”

  这一话锋突如其来,嬴稷冷不防打了个激灵。

  太后自顾自的续道:“芾儿、悝儿为了一己夙愿,不惜铤而走险,到头来却是遂了谁的夙愿?那两个愚蠢又狂妄的孩子,仿佛是被谁给利用了……”语声含糊不清,如同痴人梦呓。

  婷婷心机浅,只道太后这是悲伤过度而感慨良多,于是并不深思,依旧细语相劝。

  嬴稷却紧张起来,暗忖道:“莫非母亲已洞悉了寡人之计?她这是在要挟寡人吗?如果寡人不顺从她,她便要把实情道出,让小仙女从此认定我是个阴狠狡黠、不仁不义之徒吗?母亲是找不到证据的,但那种话一旦说出来,小仙女也难免猜疑我的人品,那样的猜疑也是不好的……”想着想着,他的目光已汇聚在婷婷雪白无瑕、秀美逾恒的脸庞上。

  婷婷蓦然抬眸,灵动含忧的眼波恰巧与嬴稷的视线相接,一瞬间,嬴稷心肠俱软,道:“罢了,孩儿不忍母亲悲伤如斯。”

  太后抿一抿嘴唇,问道:“稷儿是答允哀家的请求了?”

  嬴稷点头,道:“孩儿答允母亲,目下暂且保留泾阳君、高陵君的封邑及爵位封号。不过,孩儿亦不可太纵容他俩,他俩此番总得受些重罚。”

  太后微微的一笑,道:“哀家想过了,就令芾儿、悝儿住在咸阳,哀家和你冉舅父一同监管他俩,再不许他俩造乱。哀家也会派人去芾儿、悝儿的封地收取资财,捐出一些用于巩固城防、兴修水利、造福黎民,就当是为他俩赎罪了。”

  嬴稷听完太后的建议,眼珠一转,道:“既然母亲要让他们住在咸阳,他们封地的军队及兵刃也就用不着了,全数归入属郡军营,如何?”

  太后稍作思量,颔首道:“好,就按稷儿的意思办吧。”

  这天夜晚,嬴稷召见张禄,将下午之事告知,歉仄的道:“寡人私心重,终是被太后摆了一道,没能彻底击垮泾阳君和高陵君。”

  张禄拱手道:“大王重视人心,正是明君为政之道哉!至于泾阳君和高陵君,大王削了他们的军权,他们必定怀恨在心,断不会安分守己。等他们下回又闯出祸来,大王再收拾残局也不迟。”

  嬴稷开怀笑道:“知寡人者,莫若张禄先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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