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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 2


  是夜,长街灯如昼,月令送我回客店,穿过虚无缥缈的三千灯火,别人的喜怒哀乐尽收眼底,没人知道,这座小镇究竟发生过什么。

  月令和秋葛将我送到客店门口,立在烟火下,道,“我们就不进去了,仙友请回吧。他日有缘再会。”

  他日有缘,谁又知道究竟他日是哪一日?八荒六界四海,天下这般大,又往何处相逢?

  我点点头,目送他俩离开。

  秋葛蹦蹦跳跳走在前头,月令忽然往我手心里塞了样东西,用微不可查地声音道,“这味药是以仙芝草、茯苓制成的,对恢复法力有好处。”

  本殿下瞬间愣在原处,呆呆的。

  他和秋葛一人一狼穿行在车水马龙里,一身素衣被衬得流光溢彩。

  我恍然愣了下神,竟觉得他的背影和三百年前的慕然有一丝丝相似。

  转念却想起,慕然是被囚深海的魔,神族还没有昏聩到让一个魔三百年后修炼成仙,这样的命格司命怕也是不敢写的。

  一夜无眠,辗转到天明,卯时的更打过三遍,我从窗户望下去,街上的幻景已经消退,三三两两已有小贩在出早市。

  我推开房门,去到客店大堂,老板勤勉,起得很早,见我下楼忙笑着迎上来,“姑娘昨夜歇息得怎么样?早点用些什么?”

  他一脸笑意毫无破绽,我也十分友好地道,“用些清粥小菜就行了。”

  老板转身去唤跑堂给我上早点。我叫回了他,“老板,昨夜我仿佛见了些什么奇怪的事情,现在还觉得如梦里一般,不知老板可否替我解答一二。”

  一丝慌色从他眼里闪过,但很快便镇定下来,道,“姑娘请讲。”

  “昨夜午时左右,我起了回夜,老板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大约是见我并不惊恐,他抬手擦了擦汗,“在下昨夜叮嘱姑娘早些歇息,姑娘还是没听进去。但姑娘也不必惊慌,昨夜之事每年都会发生,在下的父亲,在下父亲的父亲,仿佛这件事已经是白沙镇的传统,每年四月初二,白沙镇就会出现这么一回奇景,犹如昙花一现,一夜便过。许多外乡人不知其中内情,怕有妖魔作祟,是以在下昨日未对姑娘言明,还请姑娘谅解。”

  若是外乡人入住时不提点两句,半夜起夜望见这场景还不得以为自己去了奇境,更是吓人。我做出番惊吓的模样,“是自古便有吗?”

  他道,“自古便有,据有记载的县志文书讲的,这般奇景已有七八百年了。”

  我喃喃自言自语,“七八百年,自古有之,平白无故出现,又平白无故失踪……”

  似乎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老板很实诚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恰好店小二托着我的早点上来了,掌柜的便顺势告退回到柜面拨弄算盘去了。

  我揣着心事,清淡的餐食吃得越发没有滋味。起身时摸到了袖口处的几枚药丸,我掏出来闻了闻,好像是有仙芝草和茯苓的气味,总归现在灵力全无,死马权当活马医了。

  月令一身素衣陡然掠过本殿下的脑海,似乎是能信得过的模样。

  我咽下了那颗药丸。

  除了昨夜出现的幻境外,白沙镇是个很普通的小镇,唯独遍植槐花树让我很是不解。要知槐花树属阴,种了满镇的槐花,也不知阴气究竟有多重。本殿下如今灵力被云舒一道雷劈得死死的,对这方面感知的能力实在是低了一些。

  不过月令的药丸的确有些作用,服下之后,有一丝丝游气在我体内游走,虽然微弱,但稍加凝聚运用,秋葛一般的小妖是奈何不得我了。

  我走出客店,想去街上撞撞运气,都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会在灯火阑珊处。我倒也存了这样的侥幸心理,没准蓦然回首他就在身后,不偏不倚等着我呢。

  但是,行出店外,本殿下蓦然回首,却撞上了客栈转角处一双冷森森的眼睛。那人穿身麻衣,脸上凝着寒霜,一双银钩般的眼睛将我死死望着,似乎同我有深仇大恨。四月和煦的春风拂过,我竟不经意打了个寒颤。

  急忙追过去,他已经消失不见。我看到方才他扶手的地方,那块墙凹了寸许。

  我很为自己担忧,不知又在何处得罪了什么大神,怨念都能徒手拆墙了。

  忧伤阴郁了片刻许,我又继续往街上逛了逛。

  直到日升正午,满眼庸庸碌碌,有谁像他?谁也不像他。

  我泄气地钻进路边一间茶棚,管茶老儿要了杯水喝。白沙镇的人待人都很客气,和和气气安宁祥和,譬如客店掌柜,再譬如这煮茶的老汉,亲切得让本殿下很是受用。午时路上行人少,茶摊的人也少,老头儿上完茶后没事和我唠起了嗑,“姑娘是外乡人吧?”

  我大饮了一盏,心下诧异,莫不是我脸上刻着外乡人三个字,不然怎么他们一眼便识出我是外乡来的。我很配合地露出了讶色,“老伯怎么知道?”

  老汉大声笑了起来,“小老儿在白沙镇开了四十年的茶馆,镇上有几棵树几块街石都清楚,更何况镇上哪家哪户有些什么人,更何况……小老儿说句实话,姑娘这般标致的人,就算没见过,镇上怕也传开了。可小老儿觉得,现在城里传得最热的李家姑娘,和姑娘比起来也是云泥之别。”

  他这番话说得本殿下心情十分舒坦,我问他道,“老伯真的对镇上的人都了如指掌?”

  老伯有点不高兴了,“姑娘是怕小老儿说大话不成?不信,你随便问一个人,小老儿若是不知道,今日茶钱就不收你的了。”

  我忙道,“老伯别动怒,我不是不信,只是如今我也在找人,想请教一下老伯。”

  他脸色缓了下来,“姑娘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从前我叫他小哑巴,后来我叫他慕然,父君叫他魔头,三百年后他究竟叫什么?我不知道,也无从得知。

  我愣了一下,摇头。

  老伯又问,“既然不知道名字,姑娘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

  我想过很多次,他现在究竟会是什么样子,想必同从前不会有太大变化。我道,“他眉长如远山,眼动如深水,薄唇,鼻挺,身量挺拔且正……”

  老伯想了想,做出番恍然大悟的模样,“小老儿知道姑娘要找的人是谁了?整个白沙镇,如姑娘形容得这般出尘的人只有他一个。”

  心下猛地动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是谁?”

  老伯捻须笑道,“姑娘你这回可问对人了,那人是青麓山上的一个药农,寻常不大下山。山上路不好走,刚巧夏季快到了,小老儿要去买些药材熬凉茶,姑娘不急的话,等小老儿关个门,陪你上山去一趟。”

  一颗心仿佛搁在烈火上慢煎慢熬般,我听到自己从嗓子眼里挤出了颤颤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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