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你是我的天 下
安杰随手把玩着亮闪闪的勋章，眯着倒三角的小眼睛略带戏谑地看着朱猷枞，期待会看到他惊慌失措，哭着喊着求帮助等等场面，从而满足自己吹毛求疵，没事找事儿的准岳父心态。
只是他很快就失望了，眼前这个还没长大的小男孩儿仅仅怔了一小会儿，眸子里就再次出现了光彩，抬手抹了一把高挺隽秀的鼻梁，嘴角扯起人畜无害的标志性邪邪微笑。
“安杰陆军上尉。”朱猷枞倏地就收敛了笑容，眯起的眼睛放出慑人的眼神，让尸山血海爬出的蒙古汉子都下意识地偏开头。
“告诉我，作为一名帝国军人，一个战场上百战余生的老兵，屡立战功的英雄，恐惧是否已经占据了你的内心？偏激是否正在影响你的判断？私欲是否纵容了你的怨恨？”
朱猷枞口中背诵陆大著名的“吾日三省”格言，嘴角便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微笑，似乎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继续问道：“你的内心，是否因为错乱的归属感而疏离？”
“臭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安杰玩味地看着故作老成，颇有些装神弄鬼嫌疑的未来女婿，半晌开口问道。
“大叔，你是否认可身为帝国一员的身份？”朱猷枞盯着安杰的眼睛，单刀直入问道。
“老子在日月双辉旗下宣过誓，为飞云逐日弄云旗泼洒过鲜血，我忠于我的国家，我也忠于我的民族。在内心深处，王国三百五十万兀良哈蒙古人认同轩辕后裔的身份，认同炎黄二帝为祖先，愿意为帝国与王国流血效忠。
我们有所行动，有所想法，也只是希望我们同属轩辕族裔的汉人大哥可以对我们这个小兄弟好一些。当然所有这一切，都基于一个前提——兀良哈人认同作为帝国与王国一份子的身份并为此感到自豪，并愿意为王国贡献我们的力量，这是我们与泛突厥主义者最本质的区别。”
“尽管我在一定程度上认同您的观点，只是基于我目前的地位与身份，这个问题不是我能解决的，也不是我有资格讨论的。”朱猷枞摇了摇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好奇，便问道：“大叔说了这么多，应该是要告诉我些什么吧？”
“面对责任，你父亲选择了逃避。我知道，沄哥的心思不在那些事情上面。可我更想知道，面对你父亲若干年前曾经面对过的相似场面，你的选择又是什么？”安杰说罢，紧紧盯着朱猷枞的双眼，心情紧张到把手指尖捏白了也毫不知觉。
“无它，迎难而上罢了。”朱猷枞嘴角带着一丝疏懒的笑意，轻轻吐出几个字，见安杰眼中流出满意的光彩，继续说道：
“我要改变副王悲惨的命运，让权力的传承少几分血腥，多几分温情；
我更要改变王国乃至帝国的命运，我希望华夏可以顶天立地，远离悲惨遭遇，炎黄子孙能为自己的身份自豪，而不是嘴里说着贬低外邦的话，可内心却向往着香蕉的身份，为一张绿卡能先卖了父母再卖了祖宗；
我希望华夏人民能够安全且幸福的生活在这片天地之下，不会因为饮食的污染而送命，不会因为意见的不和而遭受政府的残酷报复，不会因为权力机关的漠视而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死亡。
我相信，五百年来，除了太宗皇帝，没有谁比我的愿望更迫切，没有谁的感受比我更深刻，也没有谁看到的比我更多。所以，没有谁可以夺去我改变这些所必需的权力！”
尽管有些话听不懂，不过这并不妨碍安杰明白朱猷枞的意思，刹那间，安杰觉得，一代代兀良哈人奋斗了数百年所争取一视同仁的希望或许就在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上。
安杰紧盯着朱猷枞看个不停，一直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仿佛才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后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尽管我已经是算是无神论者，不过我却是万分希望今天的选择能够得到长生天的庇佑与祝福。
十五天后，将会有三千兀良哈退役军人以志愿者的身份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来，而关于领主战的情报我们也会竭尽最大的努力。身为联络三百五十万王国兀良哈人与七十万身在王国之外的同族的兀良哈亲族会的会长，你可以把这当成是四百余万兀良哈人集体的选择，而这只是初步的行动，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在资金，人员，情报，舆论等各个方面都会竭尽全力。尽管我们与汉人相比人口稀少，鲜少有人成为决策层的一员，不过集合整个民族迸发出的力量必然不可小觑，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安杰拉过朱猷枞的手，紧紧握着，眸光熠熠，满含着期待道：“粽子，兀良哈人会为了封地去拼命，去使出每一分的力量。我们只是希望，当你功成名就之时，不要忘记成功路上的累累白骨中有我们兀良哈人。我们同样是王国的一份子，同样是轩辕的子孙，炎黄的后裔！我们所求无多，唯有公平与公正。”
“这很公平。”朱猷枞习惯性地耸耸肩，说道：“付出怎样的代价，必然会索取相应的回报。况且坦率地说，大叔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也十分的合理。
尽管我很认同大叔的观点，不过基于坦诚与诚实的准则，我需要事先声明几点。首先，我是彻头彻尾的大汉族主义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我坚信的格言。在王国范围，我认同兀良哈人这类华夏本土民族享受平等的权力，而帝国本土的蒙古人，满洲人，彝人，苗人等等也可以并且应该享受与汉人同等的政治待遇。不过在军事上，汉人必须掌握国家暴力机关的全权，以此维护汉人为主体的国家的统一与稳定。这一点毫无商量，即便是合作废止我也不会做出任何的让步。”
顿一顿，朱猷枞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安杰，继续说道：“我这样说话在您听来必然会觉得不舒服，不过我相信，一个认同自己出自炎黄体系的民族，一个没有分离想法的民族，追求的应该是并且仅应该是政治与经济上的平等吧？还是说……”
朱猷枞盯着安杰，嘴角又勾起了让蒙古大叔十分不爽的邪邪微笑，说道：“大叔刚刚给小子的是一颗糖衣炮弹，在漂亮甜蜜的外衣里面是一颗氤氲着分离主义情绪的毒药？”
“你个臭小子不用激我！”安杰大巴掌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正想着放两句狠话耍耍威风的时候，门外隐约传来包娜大婶的嘀咕声。朱猷枞仔细听了听，不外乎是什么搓衣板，扫帚疙瘩之类，或许是大婶经常使用的家暴工具？
“咳咳！”安杰表情一滞，狠狠地看了看朱猷枞，也不敢说狠话了，只能暗自叹息夫纲不振，几乎是在用鼻子哼哼。
“老子说话一个唾沫一个坑，既然说兀良哈人没有分离的趋向与行动，那必然就是没有的。不过臭小子你说话太不中听，难道委婉一点能死么？兀良哈军人的忠诚永世不变！别忘了，你大叔也是当了一辈子的兵！”
“兀良哈军人骁勇善战，自然都是优秀的士兵，是王国军队的基石。”朱猷枞不着痕迹地轻拍一计马匹，抬眼偷瞄，见安杰尽管表情自矜，很是拽拽的样子，不过满面红光，痕迹很深的嘴角怎么都抿不住，就知道这是大叔最爱听的话，便趁热打铁输灌起自己的理论来。
“只是华夏社会数千年发展形成的公序良俗与道德基础决定了暴力机关的敏感。北宋仁宗年间，一代战神狄青狄武襄军功卓著，打破有宋以来惯例以武臣身份充任枢密使。那么后来呢，我们大家都清楚，狄青在被屡屡诋毁之后被贬出汴京，再未能建立功勋，在举朝文臣的敌视中忧愤郁郁而终。平心而论，难道诸如文彦博，欧阳修，庞籍之类放之历朝无论能力还是操守都能数得上的名臣会不知狄青忠心？并非如此罢？不外乎人心二字作祟而已。士大夫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与天子分治国家，习惯了骑在武人的头上，怎能容忍武人夺回曾经的权力？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以少数族裔执掌军权与狄青以文臣充枢密使有何区别？都是大大的打破了早已习惯的惯例和权力分划。大叔您想想，一旦暴力机关被非汉裔掌控，那么由此会引发出多少的是非与激烈手段？而其余少数族后裔能否接受由非本族裔与汉人来掌控暴力机关？譬如说兀良哈人，难道就能接受一个非汉族也非兀良哈人的倭族人或者印第安人去控制军权？”
见安杰并没有激烈的反对，朱猷枞知道蒙古大叔内心必然是认同了自己的说法，想了一想，继续道：“大叔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这并不是歧视，而是诸多民族和平共处的智慧。于我本人而言，并未有对于异族的歧视，譬如我对娜娜的感情。”
话音刚落，就听到书房门“砰”地被外力撞开，小妮子迈开两条修长大腿就走了进来，拉住朱猷枞，星眸闪闪，嘟起殷红娇嫩的绛唇，娇声道：“粽子，你在叫我嘛？”
朱猷枞刚要说话，洞开的大门外又传出了包娜大婶的声音。大婶样细长精致的嘴角微微挑起，宠溺地看了看小妮子，便转头盯着安杰大叔，凤目圆瞪道：“死老头子，黑灯瞎火的你留孩子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嗯？”
“哇哈哈哈，没事儿，没事儿，你们俩先走吧。”不知道到是不是错觉，朱猷枞感觉安杰大叔故作豪迈的笑声中隐隐带着颤音儿，想必是大婶的“家教”甚好啊。
看着脸上一副悠然往之表情的烈性小马驹，朱猷枞却不担心小妮子有样学样，一边鄙视着蒙古大叔，一边轻佻地吹着口哨：“妞，有男朋友没？没有就跟我出去高兴下呗。”
“没有啊！”阿娜笑着摇了摇手，进了自己闺房后的小妮子胆子大了很多，身量很高的她轻抬起头就吻到朱猷枞的脸颊，丁香小舌还调皮地舔了舔。
“我的天啊！”朱猷枞故作惊奇，一把拉过小妮子，露出一副猪哥的表情来，涎着脸道：“那咱们是不是可以乐呵乐呵？”
“可以啊！”小妮子笑得花枝乱颤，两只手轻轻摩挲着朱猷枞刮得泛青的头皮，柔柔说道：“在古代，天是女人对丈夫的称呼，所以，粽子永远是我的天，即便是你想让我当你的天也是不成的呢。”
“有点乱。”朱猷枞晃了晃头，大手便霸道地搂过小妮子纤细且弹力惊人的小蛮腰，感受着惊人的活力，很舒服地用鼻尖蹭了蹭小妮子的发梢，说道：“不管了，总之你喜欢上就上，喜欢下就下，我无所谓！”
“砰！”
“哎呦！踹我干嘛？”
“嘿嘿，人家喜欢上哦，你就睡床底下吧，粽子说话不能不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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