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雷霆咆哮耀北疆 三
必须承认，我们的炮兵在技能上至少落后对手一个时代。”（《老兵不死，我的最后一战》马玉昆）
天空中漂浮着一个剧毒蘑菇状的彩色热气球，下面不大的吊框里却挤进了四个人。四个胡子拉碴的壮年男人腿交叠臀相触，不少在地上仰望的官兵看得眼中异彩连连，口哨声不绝于耳。
气球用钢缆系留在重炮兵营的营部上空，两名炮兵参谋用20倍炮队镜观察弹着点，在有些摇晃的吊框里头晕脑胀，大声喊出修正量，另外两名传令兵用怀里电话机与营部保持联系，将数据报给营部，再由营部通知给包括独立重炮兵连在内的各个炮阵地，由各阵地根据修正量自己解算参数。
由重炮兵营统一指挥的炮兵包括加藤友三郎连与所有的105毫米榴弹炮及120毫米迫击炮。营部里的电话线不但要连接到每个炮连，还要与担负守备任务的两个集群的指挥部及一线所有的营部连部保持联系，为此还从安杰那里调来了足足一个加强排的通讯兵。
守军最大限度地利用反斜面阵地，在保持大间距的同时尽量将105毫米榴弹炮都布置在反斜面用插满青草的伪装网覆盖着的半埋式掩体之内。大口径身管火炮中只有加藤连的四门海军重炮因为配备了正面厚度达120毫米的表面渗碳钢半封闭式炮塔，无惧敌军火力打击肆无忌惮地放列在两镇中间的位置，凭借超远的射程及360度的大型环状炮架将整个环形阵地都纳入自己的火力支援范围之内。
传令兵把修正量流水般报到营部，再从这里通知给各个炮阵地，炮兵们在信号旗的指挥下将一颗颗旋好了引信的黄铜炮弹塞入炮膛，调好射击诸元后咬着后槽牙猛地拉下火绳，伴着一阵阵地动山摇的震动与巨响用金属风暴与冲击波洗礼着目标。
守军152毫米重炮威力巨大，超远的射程覆盖整个战场，105毫米榴弹炮外弹道性能优良，射速快，而120毫米迫击炮弹道陡峭，弹道末端几乎与地面垂直，炸开的弹片分布均匀，死角少。因为迫击炮低膛压的特点，重迫击炮的高爆弹弹壳薄，装药多，弹重虽然与榴弹炮的高爆弹相仿佛，威力却大了很多。
二十公里之外，攻方远程炮兵阵地上空同样飘着两个显然与守军一模一样的热气球，性能优良的榴弹炮与重迫击炮毫不示弱，用高爆榴弹在狠狠**着守军的前沿与警戒阵地。
两支军队战术思想，编制体系、武器装备一脉相承，打着打着就能在对方身上看到自己最熟悉的影子，这种几乎和自己影子作战的感觉相当痛苦。对于战术能力和装备水平都已经冠绝王国的守军而言，眼前的敌军几乎就是自己两三年前的复制品。
环形阵地最内层西侧的乙三号堡垒是整个封地的制高点，一个排的守军这两天以来一直提心吊胆地旁观着来来往往的星光熠熠的军方高层们。
守候了几个小时的小沄哥刚刚离开，未等守军伸伸胳膊腿儿放松一下，少主立刻又赶来“霸占”了最上面一层的平台。
“盖住了！盖住了！我靠！难道我们的对手都是属小强的？”
在他的望远镜视野之中，守军以绵密炮火在阵地前沿一百米处编织成一道几乎密不透风的火力封锁线，烈性炸药的冲击波裹挟着热浪肆意席卷，威力之大甚至将百米之外守军的军帽卷到半空中。漂浮的粉尘颗粒细碎，不一会儿工夫就将失去军帽之后一颗颗青色的大光头染成土黄。
浮空气球上可以清晰地看出，拉着六道稀疏散兵线的进攻方官兵毫不犹疑地一头扎入钢铁与火焰交织成的地狱，就像是扑进烈火中的飞蛾，在一瞬间过后，也许是一个世纪的漫长时间后，经受了血与火洗礼的官兵挂着狰狞的表情从炼狱之中挣脱，一个个一排排出现在守军前沿阵地前。
身穿黄绿色迷彩的矮壮士兵手持王国陆军的制式装备，看在穿越男的眼中却有一种时空错乱的震撼，就像是二战时期放下三八大盖用上了加兰德与汤姆逊的日军，成了一支意志与物质俱佳的强悍军队。
“这么打不成！该我们了！”朱猷枞不忍再看，扔下望远镜后沉着脸走了出去。他有些理解战国杀神武安君在长平时做下的惊世之举，或许以杀止杀是唯一能减少流血的办法。
常规的打法双方都无力打破僵局，即便是能够让数量多达四万的进攻部队耗尽鲜血，封地必然也是元气大伤，将绝大部分青壮年男子送进坟冢之中。
到那个时候，封地将无任何的可战之兵！对于抵在北方国境线上的封地而言，这相当于是宣判了死刑。更何况，对面的敌人同样是王国武力的组成部分，快刀斩乱麻不仅对封地好处多多，也是尽量减少内耗的最好办法。
朱猷枞无意去对领主战的存在合适与否置喙，尽管这极端残酷，可谁又能说王国能在群狼环伺的南部美洲屹立五个世纪没有领主战的功劳？不过自己虽然没有能力和地位去改变现状，却可以努力将发生在家门口的这场内斗的血腥程度降下来。
杀气腾腾的少主让明石集群好战的军官们闻到了硝烟的气息，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挺胸抬头，恍若骄傲的大母鹅连忙跟上。
“明石，让集群直属重迫击炮连并配属战斗工兵营重迫击炮排，加藤的重炮连把电话接到西面的前沿主阵地里，你们龙骑兵营出两个龙骑兵连，独立营出重武器连及一个步兵连，我的营全员出动，小爷要给我亲爱的学长送上一份见面礼！”
见面礼需要用心准备，而在这之前，守军注定要承受煎熬。
马玉昆一改昨夜三面围攻的战法，将其绝对主力，由陆军参谋长领地内抽调的四个久经战火考验的倭族边境警备队步兵营，即步兵第一、第二、第三及第十营一股脑全部压到守军环形防御阵地的西侧。
这些倭族官兵在进攻前特意加强了自动武器，与守军在班，排，连，营四级的装备差距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被抹平，而且人数上则远远多于突破点附近朱先浔营不过一个加强连的守军。
花美男这一次代人受过，前夜攻击方在由他替换的山本信行营这里取得了最大的进展，几乎就要攻上一线主阵地，花甲老将在今天又将突破的希望放在这里，在东面与南面只是象征性地派出小部队骚扰。
用王国先进的军事思想与武器武装起来的倭族军人不但坚韧，顽强，有着鼹鼠一般的生存能力，而且战术动作娴熟，这些精锐步兵能够高效利用手中的任何一种武器，在整个世界都享有盛誉，在这一刻给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炮火覆盖的封锁线内不时飞溅出残缺的肢体与破碎的军衣布片，攻击部队六道散兵线仿佛六道翻滚的浪潮，即便拍打在水中礁石上粉身碎骨依然一波又一波顽强地向前席卷。
第一道人浪已经从封锁线中显出身形，幸存的官兵褴褛的衣衫上挂着尘土与血肉碎屑，不少人双耳流着鲜血，动作依旧坚定迅速，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在下一个一瞬间就可以吞噬掉守军的前沿阵地。
“哒哒哒！”
前沿阵地上守军步兵班排倚为骨干的明23式改进型轻机枪清脆的枪声当即响起，老道的机枪手们把三发点射玩得出神入化，钢芯尖弹在一个个对面敌人的胸前溅起开妖冶的三点血花。
“砰砰砰砰！”
一线主阵地上明15式水冷式重机枪沉闷的枪声连成一片，侧射弹雨交叉成扇面，8毫米铅芯重尖弹如同死神的镰刀割倒一片片的麦子。侥幸在炮火下幸存的倭族官兵们尚未来得及卧倒便成片成片倒下，旋即被土黄色包铁翻毛皮鞋践踏在血泥之中。
有些杀红了眼的攻方无惧巨大的牺牲，三人机枪小组就地以己方官兵的尸体为掩体与守军对射，60迫击炮小组来不及稳定基座，炮手索性手扶炮管凭着经验瞄准，在三百米内保持着惊人的精度，一时间守军不少轻重机枪阵地被命中，倘若不是苦心经营的防线中重机枪掩体都按照永备工事标准修葺，这一下对守军至关重要的重机枪必然会出现相当程度的损失。
守军的轻机枪则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两个步兵连的十八挺机枪面临多达自身三倍以上的迫击炮与轻机枪的绞杀，除了寥寥几个及时转移阵地的小组幸存，几乎都被迫击炮弹炸开的烈焰吞噬。
攻方数量占据优势的炮兵不惜代价的疯狂攻击终于压制了守军构成火力封锁线的主力输出的野炮与迫击炮，逼迫守军不得不转移阵地，仅余下的榴弹炮与152重炮显然无法封锁住宽大的突击正面，攻方后续步兵趁机拉出一道又一道几乎无穷无尽的散兵线。
被己方步兵巨大伤亡刺激红了眼睛的攻方炮兵将几门轻便的17式37毫米30倍径步兵炮推到阵前，在二三百米的距离上用精准的射击压制住守军的拦阻火力，几个藏在永备掩体后面的重机枪被顺着一尺见方射击孔准确射入的榴弹炸得粉碎。
匍匐在地上的攻方官兵一跃而起，趁着守军轻重机枪要么损毁要么转移阵地的机会坚决向前，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
这一刻，已经被放弃了的警戒阵地上，几个精心准备的倒打火力点推开射口前的泥土，重机枪哗哗哗向外喷吐着弹雨，从身后将毫无警觉的攻方官兵打倒，旋即被从射口塞入的手榴弹连人带枪械炸成碎片。
花美男营属迫击炮与步兵炮火力全开，在被攻方炮火覆盖之前尽最大的努力遮蔽住受攻击阵地正面。暴露在无遮无拦原野之上的进攻方机枪与小炮顷刻之间损毁殆尽。
采用大觇孔瞄具，15发弹匣与短行程旋转后拉式枪机的20式步枪射速极快，在这一刻成了双方共同的主角。死亡的威逼使得人类潜力得到极大释放，几乎每一名步枪兵都打出了每分钟二十五发以上的高射速，拼了命地向视线之内已然面容清晰的敌人开火，直到自己也被8毫米的子弹击中要害为止。
“轰轰轰！”
接近到五十米，魏军极端重视的手榴弹如雨点一般被双方官兵扔出去，不少甚至就在空中相撞，连串的爆炸声后肆意飞窜的钢珠在进攻方的队列中撕开一具具人体，而与此同时，剧烈爆炸后的气浪也将不少守军的士兵撕碎后飞抛到半空中。
守军加装了钢珠套的防御性手榴弹重量增加不少，在臂力强一些的士兵手中反而扔得更远，而进攻方投掷的进攻性手雷没有加装钢珠套，重心要更稳定，因而准确度更好，五十米距离上几乎一半以上都被准确扔进了战壕之中。
手榴弹炸起的硝烟混着冲击波与步枪精准的射击主宰了愈发接近的彼此敌对的昔日袍泽。双方残存不多的小口径步兵炮与骑兵炮只来得及打出一排榴霰弹，在将不少对面官兵如同破麻袋一样抛到了空中之后，野兽般的嚎叫随即响起，最能考验一支军队意志力的白刃战无可避免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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