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驾轻就熟

　　时值正午，骄阳却藏在翻滚的墨色浓云后面，远远望去，视线所及一直到海天相交之处，灰蒙蒙的天空倒扣着此刻幽暗如墨的海面，仿佛混沌之前的世界一般。

　　昏暗的天空下南大西洋上恶浪滔天，大海狂躁不安，就好像一只洪荒巨兽在翻身，而一只白色的舰队就在这漫天的海浪之中艰难前行。

　　两艘巨大的战列舰喷吐出浓重的煤烟，外飘的飞剪形“大西洋艏”锋利如刃，毫不费力地破开层层波澜，不时翻卷起的十几米高白色浪花重重撞击在坚硬的白色钢铁船身上肆意喷溅出雪白的泡沫。

　　在两艘巨舰的身侧，小一些的巡洋舰时不时被浪花掩埋，更远处吨位不足两千吨的驱逐舰似乎连高耸的桅杆都在这可以摧毁一切的风暴之中失去了踪影。

　　这场突入其来的暴风已经肆虐了四五个小时，抗风浪能力相应较差的驱逐舰上的官兵们精疲力尽，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已达到了人体承受的极限。

　　魏定王号前露天舰桥上，上村彦之丞海军少将静静伫立已有两个小时，雨水顺着深蓝色过膝长摆雨衣在少将的脚下留下了很明显的水渍。倭族少将身体笔直如剑，似乎一直在剧烈横摆的舰体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相比较于舰队司令部那些多少有些手足无措的新来年轻参谋们，已到知天命年纪的上村彦之丞海军少将却是气度沉稳不徐不躁。随着年岁的增加，海军少将对于驾驭战舰驰骋大洋愈发的游刃有余，已经成为王国海军的头号舰队指挥官的他在舰队官兵之中享有崇高的威望。

　　这个在另一个时空之中的对马大海战中几乎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和东乡平八郎司令官的命运，只是由于日本朝野为了神话东乡而名声不显的海军名将此刻在暴风骤雨展现出了耀眼的光彩。在他的有条不紊的命令之下，半个小时以后，整支舰队有惊无险通过了风暴区，除了几名在甲板上活动的官兵被海浪击伤，整个舰队竟然奇迹般地毫发无损。

　　金灿灿的阳光顺着云层中的罅隙照射在被雨水和海浪冲刷得无比干净的白色军舰上，舰艏鎏金的草泥马国兽徽章熠熠生辉，张牙舞爪的样子颇有喜感。那些从未经历过这些的新兵们犹如得到新生一般**的欢呼，而军官们只是微笑地看着并未制止。

　　旗舰舰桥上，上村此刻却笑得十分的狡黠。纵横海上数十年的倭族少将是冒着损失舰只和人员的风险故意进入暴风区。

　　十九二十世纪之交的十几二十年间，海军舰船的进步日新月异，短短一代人时间海军舰船进步的幅度远远超过铁甲舰时代之前上千年海军技术的进步与发展。

　　随着英国新一代装备有可使用无烟火药发射穿甲弹的12英寸三十五倍径双联装主炮以及八英寸哈维钢装甲的威严级战列舰从1895年开始陆续服役，两艘刚刚服役没有几年的“魏定王”级战列舰已经失去了以往对君权级及此后几级使用13.5英寸以**为发射药主炮的英国战列舰的绝对性能优势。

　　深受刺激的魏国海军由此决心装备一款具备“压倒性优势”的新式战列舰，这就是后世号称全球最佳前无畏舰的“太祖大帝”级，装备了多达6门45倍径305毫米主炮及拥有最厚达到300毫米舷侧主装的该级舰寄托了魏国海军几代人的希望，为此两艘“魏定王”级上的大部分官兵都被抽调去驾驭两艘预计在新世纪初装备海军的超级战舰，目前则在国王造船厂参与军舰的舾装过程，而海军接舰官兵参与舾装也从此成为魏国海军的惯例。

　　少将麾下的两艘注定很快就会退役出售还算崭新的战列舰此时充溢着大量的新兵，由于未来几年陆续大批量服役的新式军舰决定了海军极度需要熟练水兵，为此总长杨用霖和上村彦之丞共同策划了这一次的冒险，就是为了让这些新兵们尽快成长起来。

　　除了可以锻炼那些未曾经历过什么事情的新兵菜鸟，少将还以权谋了一把私，小小报复一下一年之前给他起了一个叫“洗脚水”外号的朱猷枞。

　　“嘿嘿！”上村想象着朱猷枞在把胆汁都得吐出来的痛苦模样，心情当即大好，嘴里哼唱着小曲一步三摇去“探望”。

　　如果说在“魏定王”号上面的朱猷枞和赵秉钧是丢了半条命，那么搭乘摇晃更加剧烈的运输舰的自浅田信兴及渡边章以下的3500名官兵则丢掉了几乎一整条命，一直到一周之后舰队抵达南琉球近海，大部分的官兵才从晕船中彻底恢复过来。

　　高高的三角形主桅上，瞭望员通过高倍望远镜已经可以依稀看到南琉球的东海岸，不过此刻身体精廋的下士并没有将注意力投向远方的大岛，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飞桥，嘴里不时地小声喊着加油。

　　此时在飞桥上，上村彦之丞和朱猷枞一老一少两个人如同斗鸡一样相隔两米彼此对视，任凭汗水在脸颊上肆意流淌。

　　一滴汗水正巧流进了上村的眼中，倭族少将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对面的朱猷枞立刻跳起来欢呼。

　　“上村将军，你输了！嘿嘿，那么兑现你的承诺吧。”朱猷枞很是得意地看着有些懊丧的倭族少将，笑着解释起自己的计划来。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们的运输船队不在南琉球停靠，由驻扎南琉球的海军第一派遣舰队接替将军的舰队护航。我们绕道好望角北上德属西南非洲的斯瓦科普蒙德港，在会同德国人后，沿着英属贝专纳兰及贝专纳兰保护国交界的荒原向东，在马弗京以北越过边境进入德兰士瓦。

　　将军的舰队这段时间要帮我们把英国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海岸地带，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为我们成功进入德兰士瓦创造条件。

　　舰队沿着纳塔尔和开普殖民地海岸巡弋，在德班港，东伦敦港，伊丽莎白港和开普敦这些英属殖民地最重要的几个港口近海举行海上实弹射击演习，顺带可以搜查一下英国人的商船。”

　　听到朱猷枞说要搜查英国商船，上村很不满地翻了翻白眼，半是抱怨半是开玩笑道：“粽子，虽然我打赌输给你了，可你也有点得寸进尺了，是不是我答应你搜查商船，你下一步就让我炮击了？”

　　少将故意冷冷一笑：“你还真的想得出来。商船是流动的国土，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外交纠纷，更何况，我去哪里找借口？你要是想这样也成，借口你负责找。”

　　“而且。”上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暴露他的目的：“要是我没控制住火气把英国人打惨了，总长那里你得负责给我擦屁股。”

　　“多大点个事情，”朱猷枞掏着耳朵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亏您还是王国海军最好的舰队指挥官，难道不知道无理取闹外加坑蒙拐骗是王国高级将领的必修课么。

　　至于找借口这么低难度的事情还用我给你出主意么？就凭你这一肚子的坏水儿，想出来的肯定比我的靠谱。

　　反正是借口而已，您可以随意找啊，比如英国商船从颖冲郡国或者永明郡国走私商品，又比如夹带违禁品，再比如船舱内藏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说到这儿，穿越男想起了傻大木那个可怜的娃儿，顿时眼眸一亮，连连点头：“对！这个最好！您就随便逮住几条船，然后以藏匿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借口登船搜查！”

　　少将的脸上此刻也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这些年海军都是在太平洋洋面上装大爷，还没在印度洋上耍过横呢！嘿嘿，我这也算是为王国海军开了先例。粽子，你说后世史书会如何写我这一段？”

　　面对倭族少将灼热的目光，朱猷枞洒然一笑道：“帝国和王国的史书会把你写成一个维护国家尊严和军队荣誉的英雄，嗯，我想想，应该是这样记录：为了维护海外侨民的人身及财产安全，我国海军派遣以上村彦之丞海军少将为司令官的特混舰队至南部非洲海面武力维权，舰队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展现了国威军威。不过在英国人的史书里，你将会被描绘成一个贪婪**，品质低劣，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海盗，人渣，混蛋。我想一定有这么一句，上村彦之丞是魏王国推行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先锋，全世界所有热爱和平的人民都应该记住这个逆历史潮流而上的军国主义者。”

　　“哈哈哈！”上村笑得异常开心，拍着巴掌笑道：“这个最好！”少将眉头一挑，脸上露出狡黠的表情来：“粽子，你说假如我军舰上炮手因为年轻没有经验而标定错了射击诸元，把炮弹打到了岸上去怎么样？”

　　“这事儿你们海军不是经常干么？”朱猷枞鄙视地看着上村彦之丞：“法属秘鲁沿海那一年不得挨上你们海军的几次‘误炸’，反正炸了也就炸了，谁还敢真来找王国的麻烦。大不了让外务部门发表一个声明，表示一下我们的关切和遗憾就好了，这事儿他们熟，底稿都是现成的。”

　　“好主意！”上村彦之丞打了一个响指，嘴里不停小声嘀咕着兴冲冲走开，蓦地回头，很是兴奋地问了朱猷枞一句，穿越男闻听少将的话，险些一个大趴虎在飞桥上表演十米跳台掉到海里去。

　　“粽子，南部非洲多沙漠，你看这次行动叫沙漠风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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