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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历史的体重


  这个时代的布尔人,包括骤然富裕起来的德兰士瓦布尔人也依然遵循自己的传统,只有家中长子才有受教育权,其余人则只能从父兄那里学一些简单的知识和基本的单词书写,像身为家中次子的史末资就是因为他的兄长意外死亡而在十几才获得了进入学校学习的机会,只不过他实在聪明得过于奇葩,很轻松就赶了上来并获得了留学剑桥的机会,还被誉为是剑桥数百年来三个最聪明的学生之一。

  这样的传统导致布尔白人部队当中受教育率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绝大部分的人只会写自己的名字,看得懂简单的公告。

  一支主要由半文盲组成的军队自无法避免地有些迷信,虽然他们不会跳大神喝符水,可面对老将朱伯特的意外受伤,绝大部分官兵的心头自然而然蒙上了一层阴影。临时指挥的史末资虽然智慧超群,可这时候的他还过于年轻,既不善于鼓舞人心,又无崇高的威望,毫无办法地坐看军中人心惶惶。

  尽管保罗·梅休因算是英国陆军同时代最“水货”和“山寨”的元帅,行政管理的能力远远强于他的军事能力,而在其很难让人信服的军事能力中,参谋能力又远超指挥官能力,不过布尔人在此后数天里偃旗息鼓只以火炮轰击却不发动地面进攻的蹊跷做法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联系到之前哨兵观察到的布军白发老将坠马生死不知,梅休因可以肯定,那个布尔老者一定是一个大人物,或许就是布军的总司令朱伯特也说不定,否则开战以来连克数城的布军怎么会如此一反常态地推诿不前。

  “水货”元帅自己都没有想到或者不敢相信,他有些自欺欺人的胡乱猜测竟然命中了事实,而他根据这个猜测结果做出的行动计划也险些取得了成功。

  战争有时候就是幸运女神手中的扑克牌,只不过这一次是运气爆棚的英军翻到了大王。

  二十六日清晨,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梅休因投入第九北安普顿步兵旅的北安普顿第一和第二团的四千官兵沿着铁路线向北进攻,为这两个团提供掩护的火力包括两个营36门15磅野炮,6门4.7英寸海军炮和全部的18门1897式5英寸Mk1型榴弹炮。

  七点半,英军炮兵向着布军的前线阵地展开火力袭击,对于布军炮兵而言,这是一个很难受的时间,校射气球尚未来得及升空,而英军炮手则可以借助晨曦的光亮使得打出的炮弹不那么离谱。

  数十门大大小小的火炮将重6.35千克,20.41千克和22.68千克的3英寸,4.7英寸和五英寸口径的高爆弹以步枪射速一股脑砸向布军的阵地,只是缺乏间接瞄准经验的英军本土炮兵准头很差,布军的野战工事以枕木铁轨为骨架,深得魏军真传构筑得十分坚固,声势浩大的炮击并未造成多么严重的人员和武器损失。

  八点钟,四个校射气球几乎同时升上了天空,憋了半个小时的布军炮兵开始还击,105毫米加农炮凭着最远16800米的绝对射程优势将重达18.8千克的榴弹投向英军火炮阵地,越打越准的布军火炮很快就压制了英军炮兵的反击,使得英军炮兵在最后二十分钟的炮战中发射炮弹数量甚至不足布军发射数的十分之一。

  八时三十分,已经沉寂的英军炮兵阵地突然恢复了开火,密集的弹药甚至比炮战之前还要猛烈,在炮兵无视布军加农炮威慑以生命为代价提供的火力掩护下,身穿黄褐色军装的四千英军官兵从阵地中跃出,如一股股泥石流一般向着前方轰隆而去。

  相较于师从魏国陆军的布军,英军的散兵线前后两波次的间隔距离短,同一列官兵之间的间距也要小了一少半,大约为三米左右,而布军散兵线两两间隔为五米与魏国陆军和边境警备队相仿,装备精良的魏国禁卫军甚至可以达到十米。

  密集排列使得英军拥有更大的冲击力,同时也使得其在布军枪炮合击下遭遇惨重伤亡,不过没有轻机枪和迫击炮的英军为了维持起码的冲击力和火力投送量只能硬着头皮维持密集散兵线,突前的三个步兵营在接近到布军前沿阵地三百米的时候已经付出了超过五百人的伤亡。

  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本土陆军尽管规模袖珍可官兵们的战斗精神和勇气都相当出类拔萃,克里米亚战争期间英国骑兵的死亡冲锋就连蛮勇的俄国人也肃然起敬,这样的伤亡比例放在二战之中或许就要上演英国式的眼花缭乱的投降仪式,可皇家第一步兵师的北安普顿官兵们却丝毫不退,在接近到三百米后挺身齐射,之后呐喊着举着上了刺刀的李恩菲尔德步枪步枪发起最后的冲刺。

  布军每个龙骑兵营装备有32挺轻机枪,11挺重机枪和多达21门迫击炮,英军几乎是如飞蛾扑火一般扑进了布军由迫击炮和机关枪编织起来的致命火网之中,布军发射的8毫米机步枪弹威力强劲,一发子弹往往能够穿透两三个人,挺身冲锋的英军在五分钟之内丢下了三百具尸体和大致相同数量的伤员,基层的军官们因为军服颜色醒目受到了布尔神枪手的重点关照,三个营长一死一伤,九个步兵连长则三死四伤。

  参谋型司令官梅休因这一次展现了他一生之中罕见程度足以媲美如铁树开花的魄力和决断,公然违背英军将骑兵用于胜利后追击和失败殿后的传统,将大约一千人从开普敦带来的由英裔居民中征召的骑兵,包括一半的枪骑兵和一半的龙骑兵扔进了战场,没等步兵完全溃退下来即发起冲锋,此举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生生在布军的防线中凿开了一个缺口。

  被突破地段的布军第四龙骑兵团二营三连在以火力消灭了约二百骑兵后随即被英军枪骑兵突入阵地,残酷的白刃战中从连长以下百分之六十人员阵亡,其余官兵弃械投降后被英军骑兵践踏而过后几乎没有一人幸存,阵地之上陡然多出了一团团蠕动的血肉。

  此时朱伯特受伤的后果开始显现,布尔人根深蒂固的自行其是和自由传统发作,各个部队不听从史末资的指挥我行我素,有些部队想要反击,有些则擅自撤退,突入阵地的不足七百英军骑兵竟然将整个战场局势搅动,若不是史末资亲率他本人的第六龙骑兵团反击英军骑兵,且布军的炮兵拼了命的开火压制,战局将变得不堪设想。

  傍晚,拿到最终伤亡统计的史末资抑制不住双手的颤抖,单薄的嘴唇被倔强的年轻人咬出了深深的血痕。

  面对无论是数量还是装备都远远不如己方的英军,布军竟然付出了战死失踪689人,战伤567人的沉重代价,而初步统计击毙的英军竟然只有一千人上下,对于已经习惯了与英军对换比在一比五以上的布军来说,这样的数字无疑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惨败,尤其是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布军竟然被区区两个步兵团尚不足布军一个龙骑兵团人数的英军向北驱赶了十几公里,对于自负的布尔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耻辱。

  根据英军的统计,他们在这一场“史诗般灿烂辉煌”的反击中抓获了282名布军战俘,并击毙了“起码两三千布尔武装农夫”,尽管后一个数字得出方法充满了文学想象力,不过英军本身伤亡的统计数字应该是准确的,参战的两个团连同骑兵部队总计战死失踪1039人,受伤2186人,六名步兵营长战死四人,18名步兵连长战死11人,此战过后北岸普顿旅的两个团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在南非的战争帝国军队一直面临着难堪的窘境,即我们无论是失败还是胜利,伤亡的数字都远远大于布尔人。我们通常要付出布尔人五倍的伤亡才能换来一场胜利,而往往一次败仗付出的伤亡会是敌人的十倍甚至更多。这样的胜利比失败更伤害我军本就不高的士气。

  欧洲最为精悍的职业化陆军在遥远荒凉的非洲面对刚刚放下粪叉和马鞭的布尔农民的时候就如同与壮汉拳击的儿童一般可怜,这或许是战前任何一个人——无论是不列颠人还是布尔人都想象不到的荒谬事实。”(《失败的胜利》保罗·梅休因)

  突如其来的失败让自信满满的布军惊惶无措,布尔人韧性差的弱点在此战显露无疑,好在经历过大迁徙和第一次英布战争的克鲁格总统在他漫长的一生之中见过太多大场面,他很快稳住了阵脚,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在命令史末资缓缓后撤,起码确保控制住奥兰治河铁路之后,克鲁格将一封加急电报拍到了东线集群。

  老总统没有完全接受朱伯特的意见,而是亲自点将,命令朱猷枞安排好东线事宜之后即刻启程赶往西线,就任布军南线集群司令官,史末资的西线集群和博塔的东线集群也统一接受他的指挥,实际上让穿越男代行布军总司令的职责,将布尔所有的野战部队都归到了他的麾下。

  克鲁格深深知道,博塔尽管足够优秀可尚缺少战火的洗礼,能做到的比史末资强出的不多,而总顾问朱猷枞虽然更为年轻,可常年在魏国北疆与英国人冲突的经历使得其成为布军领导层中最有战争经验的人,在长达数个月的布军整训过程中也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由他前去收拾残局更为合适。

  考虑到德兰士瓦政府高官向来有以外国人充任的传统,甚至连政府的二号人物国务卿都长期由荷兰人担任,这个任命并不是很意外,只不过之前任用的多为荷兰人和一部分明帝国本土的人,而这一次则是魏国人。联系到在这场战争中荷兰政府软弱的态度和魏国的帮助力度,有这样的变化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要知道德兰士瓦政府的国务卿和美国的不同,不仅要负责外交事务,更重要的职责是处理内政,类似于外交部长和总理的合体,称得上是位高权重。与之相比,布军临时总司令这个职位甚至显得有些无足轻重。

  虽然不能亲手再次把小约翰送进战俘营里有些遗憾,穿越男依然对于新的职务和岗位满怀期待,或许,他天生就适合这样的大场面。“我就是为大场面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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