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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一座丰碑 上


  5月初,魏国北方镇国公国,伤心岭

  这天是秋冬之际难得一见的晴天,夜去晨来,东边的天际泛起第一道晨曦,初阳将如雪暗红金光播洒向起起伏伏的原野上,恍若笼罩着一头来自洪荒的巨兽。昨夜被雨水浸湿的蔓草上一颗颗晶莹的水滴折射出光怪陆离的色彩,让这些经历了半年疯长正渐渐在寒冬肆虐下枯黄的牧草多了一丝身生机。

  秋末冬初的王国北疆雨水极大,昨夜又是一场罕见的大暴雨,伤心岭从北到南三百里,从东到西一百余里的数十河流小溪无一不是泉水激流、河流奔涌,几处难得的十几米高的悬壁上更是有飞瀑轰鸣而下,因为是古战场杀气重,这一代除了军队以外近百年来鲜少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植被保存甚好,大大小小的山包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树木蒿草保护着水土,故而尽管流量暴涨,河水依旧清澈透亮,河床里的鹅卵石被流水冲刷得滚圆滚圆的,一条条游鱼努力摇动着尾巴,顶着急流藏进了这些鹅卵石间。

  这片平坦草原上难得一见的空幽山谷里,鸟声啁啾,禽鸣兽嘶,林间小道边时不时能见到一簇簇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野花,愈显幽寂。

  朱迪铘一行在北方战区几名高层的陪同下一大早就直奔这片草原上罕见的山区而来。坐上吉普车出镇北城向北一个小时后刚进山区,从两侧山坡中的露出了几十名一身迷彩,举枪警戒的魏国大兵。公路上用铁丝网和麻包搭着路障,几名端着步枪的士兵走近车队仔细检查完证件后慌忙敬礼,对着后面的战友焦急地打着手势,几名士兵连忙搬开路障。

  即便被一车车的将星晃花了眼睛,哨兵们在激动之余警惕性依旧不降,道路两侧制高点上的警戒机枪黑洞洞的枪口隐隐罩着整个车队,到这时候一路上板着一张沟壑纵横老脸的朱迪铘这才露出了笑意。

  “于细微处见精神,看来‘磐石师’的威名不减当年呐,老左,你带的兵真不错,我放心了。”

  陆军第十一师师长,已经退役多年刚刚被征召回到现役的白发老将左宝贵闻言咧开大嘴哈哈一笑,他性格爽朗,脾气火爆,当年也是王国陆军数得上的一员猛将。

  老将从副驾驶的位置转过身大声道:“两万多儿郎已经窝在这片山区超过半年,这期间不算情报部门光是我们就抓到了将近五十个来打探消息的间谍,又赶上大战在即,空气里的火药味早就已经浓郁得化不开了,小崽子们谁敢不尽心尽力!”

  朱迪铘对着与他同一时代豪迈不减当年的军中宿将微微一笑,问道:“守备伤心岭主峰阵地的是哪个营?”

  “一团一营。”左宝贵抹了一把雪白的长须,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自豪:“百年前这里就是他们的曾祖玄祖那一辈守的阵地,现在让别人替下来还不得炸营了?前些天营长徐树铮那小子还跟我表决心,说他们的老辈打死过法国亲王,他们怎么的也得弄死几个英国爵爷,否则等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将为兵之胆,勇气可嘉。”朱迪铘沉吟半晌,决定道:“我记得他们是咱们陆军唯一的营级荣誉单位,希望这一代的磐石营官兵不比军中先辈们差劲。”

  说到这儿,老爷子罕见地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给他们出一个小难题,不过不是现在,凌晨的时候送给那位徐树铮营长一个惊喜!”

  次日凌晨五时,天边残月犹在,遍布天幕闪烁的群星依然向外放射着点点淡淡的幽光,东方天际出依然出现了一抹嫣红。

  伤心岭主峰阵地向南延伸的水泥军事公路上不时可见一波波十人巡逻队往来探查,一直走到五公里之外。在肉眼看不到的道路两侧的树林里,六个双人暗哨组以五百米的间隔依次隐藏在距离公路五十到二百米不等的隐蔽部,在距离主峰两公里的地方,一组距离公里有五十多米的暗哨间隔二十米各自隐藏在一片荒草之中。

  在一营阵地四周五公里的范围内,总计有三十个双人暗哨组和六支十人巡逻队,如此大的密度使得这个主力加强营的每名官兵每隔三天会执行一次夜间巡夜,每隔一周要当一次暗哨,每一次都长达六个小时。

  从驻扎于此那一天起,徐树铮中校就以这样的强度安排夜间警戒。一营刚刚调上来的头一个月不但要耗费大量体力构筑工事,近百年没有多少人烟的树林里也时不时地跑出几头真正的猛兽来,即便如此中校也没有降低标准,并以身作则参与巡夜,而半年的时间也让整个一营脱胎换骨,百年前扼守主峰阵地岿然不动并击毙达武亲王的那股彪悍气息又再度重现在这群年轻的官兵身上。今天又轮到徐树铮上暗哨,与他搭档的是因为战事分配到营里的陆士一年提前毕业的商震见习少尉。

  两人在零点接班,要一直守到早晨六点,身上穿着秋冬迷彩,身下垫着一张迷彩防水帆布,然后再盖上一张插满了荒草树枝的伪装网,在夜色下即便是走进到十米之内也很难发现,为确保隐蔽性,所有能发光发声的东西,包括手表,钢盔,肩章和帽盔都被两人摘了下来。

  夜间暗哨是所有官兵最为恐惧的存在,春夏季节是无处不在的各种蚊虫滋扰,秋冬季节则是潮湿与寒冷。要在各种各样的干扰下一动不动趴上六个小时并保持高度警惕性,这需要极大的毅力和决心。

  还有一个小时就可以回到温暖的营房吃上热腾腾的早餐然后大睡一觉,徐树铮悄悄咽下口水,用两根小树枝撑开犹如千斤重的眼皮,将上哨前带来的最后一根干辣椒塞进嘴里,靠辛辣的刺激让自己精神起来。

  夜间暗哨是辛苦的,也是难捱的,处于最核心区域的一营在这半年来从未被敌方间谍渗透进来,这更让营里的绝大多数官兵质疑徐树铮的决定,耗费大量的体力和精力进行无用的潜伏,这不是瞎指挥又是什么?

  可谁又说过放暗哨就一定要抓到敌人?徐树铮暗自一笑,在最为困倦的黎明前最后一刻思绪飘飞。

  这个在另一时空里因为收复外蒙而为后人所知的皖系首脑段祺瑞的第一心腹智囊,最后因为杀了陆建章而被陆建章的外甥、后来的西北军阀大佬、倒戈将军冯玉祥摘了脑袋的号称“小扇子”的允文允武的民国风云人物,在此刻想到的只有自己麾下的一营官兵与即将到来的恶战。

  他有自己的想法,得到两个自动火器连加强的一营尽管兵强马壮,装备精良,可这一千多号弟兄守卫的是伤心岭主峰,一旦开战,以英军的兵力光在主峰阵地正面最起码能投进一个旅的兵力,到那个时候,全营官兵可能几天几夜都没时间休息,无论白天晚上都得瞪大了眼睛,不趁着战前的宝贵时间锤炼官兵们的意志和夜间战斗的能力难道要等战事爆发后因为晚上集体睡觉被英国人砍了脑袋么?

  “咔嚓!”

  一声轻微的树枝断裂声音远远飘来,正在想事情的徐树铮蓦地睁大眼睛,悄悄屏住了呼吸。

  徐树铮第一反应是野兽踩踏干枯树枝的声音,只不过自从11师进入伤心岭以来绝大部分的野兽在成了官兵们的腹中之物,更何况,持续数日的大雨早已将干枯的树枝蒿草浸润湿透,那么,又能是谁呢?

  在否决了野兽之后,徐树铮又否定了是间谍的可能,要知道在一营的阵地位于陆军十一师和两个边境警备队师的中央,外围有超过五万的大军,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上百斤的活人,哪怕是一只带有敌意的兔子也休想闯到这里来。

  那么,是哪位战友想要和自己开玩笑?徐树铮问问摇头将这种可能派出。夜间暗哨的潜伏地点都是在上哨之前临时确定的,而且也只是规定一个大概的区域,并没有固定的方位,除了在哨位上的人谁都不知道暗哨的具体位置。

  到这儿几乎可以确认来人身份的中校微微勾起嘴角,将手枪的扳机慢慢张开。

  几名身穿类似后世吉利服的人悄悄走进了徐树铮的视野里,看到这些人手中腕表大的东西他眼眸一亮,猜到了刚刚那声响动的由来——王国军队普遍装备的制式的指北针掀开外壳的声音。

  “班长,咱们还得走多远?”一个身影抱怨了一声道。

  “快了,我们只需要接近到一公里的位置然后留下点什么东西就算大功告成了,还有一公里的路,咱们先休息一下,然后一鼓作气摸过去。”另一个隐藏在伪装服下的人安慰了一句,一屁股靠着一颗大树的树干坐到地上。

  “很遗憾,你们没机会了!都别坐着了,站直了举起双手!”一个戏谑的声音陡然响起,几个人刚刚坐下的人正有所动作,就看到一个双手各持一支手枪的人从几米之外的草丛中站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遥遥指着几人。

  被称为班长的人连忙示意几人照做,一边举着手一边苦笑道:“哥们,自己人,你是不是先把保险关了。”

  “我猜十有八九也是自己人,不过为防万一,诸位还是先委屈些了。”举着双枪的徐树铮微微一笑,对着几十米外的草丛打了个呼哨:“商震,别藏了,给弟兄们发信号!”

  “是!”草丛里一阵摇晃,年轻的见习少尉同样手持双枪,举起左手的信号枪打出一颗红色信号弹后随即插到了腰间,随后拔出一颗进攻型手雷后将手指套上了拉环。

  巡逻队的速度很快,三分钟后即赶了过来,将四名被围住的人仔细搜身后押回了营房,因为猜到了会是自己人,被押解的几人倒是没吃什么苦头,不过从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等待四人的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刚刚吃完早饭,师部的一名参谋带着人来将四个被一营抓到的人带走,并带来了总长朱迪铘和陆军参谋长朱猷枞送给全营官兵的礼物——一百条白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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