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最漫长的时间 五
1907年6月20日上午七时，距离定北镇以北二十八公里处的第三富拉尼师师部所在民居外面，一长列裹着黑烟的汽车队缓缓停下。
如果说装甲车的成建制使用是世纪之初的第二次布尔战争最大特点，那么汽车与飞艇的大规模使用则是二十世纪头十年最大规模杀戮——第三次美洲战争最为显著的特色，从对人类战争发展的意义来看，这甚至要比坦克的大规模使用更为显著。
上世纪80年代，魏军针对短途快速补给需要，在全世界范围内率先在辎重部队当中开始试验性装备载重卡车，此后为部分精锐部队以及军队高级将领配备四轮驱动机动车，小型高级轿车。随着汽车性能在此后二十年间取得长足的进步，魏军本世纪初期投入使用的新一代载重卡车家族系列中最重型一款的载重已达到10吨，满载最大时度超过六十千米，在各方面性能都远超军中运输主力的四轮马车。根据陆军参谋部后勤局统计，战前的1906年度，在铁路运输无法达到的偏远地区驻地，所有短于150公里的短途运输中，由汽车承担的运量已经达到总运量的七成以上，而在整个陆军及边境警备队范围内的上百万现役部队当中，除却两个装甲师，其余各部约有百分之十一的人员在行军途中可由汽车运输摩托化行军，该项比率为全世界之最。
截止战争爆发之前，魏军共有40个辎重营装备卡车，包括10个营10吨重型卡车，10个营5吨卡车，20个营3吨卡车，两个装甲师装备各型汽车总计2900余辆，全军总计装备汽车数量达到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惊人的八千五百辆。
规模称雄世界的魏军汽车部队让魏军的补给和机动能力均上了一个档次，在这场战争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得益于英属查科与魏军经年累月的冲突，英军对于魏军军事体系与装备的改变敏感程度要远远超过其余欧洲国家，受魏军汽车部队庞大规模刺激，英国陆军汽车配备比例同样冠绝整个欧洲。在战争爆发之前一年，英国陆军将其装备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汽车运抵英属查科，连同紧急生产数量，为70万英俄联军服务的汽车总计达到2800辆的规模，其中八成以上为载重2吨或一吨半的卡车，在铁路运输不能达到的地区，总计为联军运送了两成半到三成的物资。
第三富拉尼师师部所在位置在战前是定北奉国公国的一处村落，不过目前已经挂满了不列颠的米字旗。几天来，上千辆卡车与马车将面粉，水果，牛肉，蔬菜，弹药，药品和武器以及补充兵源源源不断运到这里，再将躺在黑色裹尸袋里或安详或狰狞的完整尸体与破烂碎块运回英属查科南部新建的一系列规模巨大的墓地。
浓郁的血腥味萦绕下，这个不大的村子成功化为“鬼村”，数量众多的草原狼与金猫被血腥味道刺激来到这里，两天来总计咬死咬伤十余名官兵并成功让数十具尸体“减肥”。
这些该死的畜生，刚刚换了魏国人的“绿卡”才几年就忘了自己的根了……既然如此，那就跟前面的两座小镇还有盘踞其中的军人们一起消失吧。
“砰！”
急刹车后额头重重磕在钢板上的剧烈疼痛让艾伦比收回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咬着牙打开满是铆钉的西姆斯3侧门后跳了下来。
与装备20毫米速射炮的2型相比，西姆斯3装备更为重型的40毫米20倍径短管一磅炮，车体前装甲厚达20毫米，在理论上，基本具备了与魏国陆军轻型坦克过招的实力，虽然对此绝大部分英军装甲部队的官兵表示无比的怀疑。
“敬礼！”
参战的三个师又两个炮兵团的数十名指挥官军服笔挺，仪容整洁，恍如参加一场盛大的晚会，对着下车的艾伦比齐刷刷的举手敬礼。
“都放下手，这里貌似是我的主场啊！”
艾伦比只是随意挥了挥手示意，苍白的脸上倏地泛起一抹病态潮红，转身缓缓走到路旁堆满尸体的马车旁边，深深吸了一口潮湿冷冽空气当中浓郁的血腥味道，微笑着露出让在场众人齐齐打冷战的**般的陶醉之色，白惨惨的八颗板牙肆无忌惮地露在空气之中，继而发出神经病患者般的呓语。
“啊！这就战场的味道啊！多么香甜可口，多么魂牵梦绕，多么让人回味，多么难以忘怀！”
……
“该死的，设计坦克的人一定是**！我再也不想闻到这个比鸡屎还难闻的气味！”
伴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与发动机轰鸣，一辆1901式轻坦克屁股后面猛地喷出两股刺鼻黑烟，穿着黑色皮夹克与同色皮质防震帽的坦克兵掀开炮塔舱盖，一名满身沾着油污的少校率先跳出战车，骂骂咧咧抱怨着。
“侯爷，来根？”炮长，34岁的连级军士长王永山油渍麻花的手甩过一根被汗水弄皱的香烟，脸上闪现着十足老兵痞玩世不恭的表情。
“操！一股子狐臭味道！”被称为侯爷的少校接过后习惯性凑在鼻子前嗅了嗅，随即皱着眉头连连吐唾沫。
“那侯爷给两根没臭味的中华耍耍？”王永山歪着脑袋，靠在满是铆钉如同蟾蜍皮一般的车身上，眼睛死死盯着少校放着香烟的上衣口袋，喉结上下不停耸动。
被老兵痞称为侯爷是时年26岁的装甲团一营二连少校连长孟祥震，这位战时少校出身显赫，是王国为数不多的国初老贵族之一，先祖是太宗朝靖难功臣、孟子第55代孙保定侯孟善，作为首封侯爵的嫡25代孙，少校目前是世袭罔替的保定侯。
“孟侯，来跟烟！”
驾驶员，23岁的中士屈士满顺着车身舱盖钻出来，看着少校露出一口足以去做广告的大白牙，因为他舌头型号有些超标的缘故，听起来就像是在说“马猴”。
“成，这一盒都归你，假如你可以把车身上沾着的豆腐脑都弄干净的话。”孟祥震瞥了瞥车体前部斑斑点点由肉末，内脏碎块，骨头渣子，血液混合成的粉红色半流体，喉结不自然地耸动了几下说道。
战车二连在前几天的战斗中充分诠释了救火队员的意义，不间断的阵前突击在击毁数十辆英军装甲车毙伤俘近千英军官兵的同时，每名官兵的体力均消耗巨大，就连一向整洁的战车都邋遢得不成样子。
屈士满嘴巴一瘪，抢过香烟后对着少校毫无敬意地竖起一根中指：“大马猴，算你狠，成交！”
弹药手，一等兵刘军最后一个钻出坦克，靠着一根半手指厚的铁甲，憨厚的脸上满是陶醉之色：“这可是宝贝啊，虽然挤了些还全是王大叔的臭脚丫子味儿，可又安全又保暖，炮弹一炸就块儿，机枪一扫一大片，跟俺们乡下收麦子一个样。哪怕没了子弹炮弹，这个铁家伙也跟个大碾盘似的，追上去压到身底下就成了肉馅，我看比咱们部队包饺子的时候用菜刀剁的碎多了！”
“滚一边哪凉快哪呆着，新兵蛋子拽什么文恶心人。”王永山对着19岁的一等兵后脑勺狠狠打了两下，顺手将一根皱皱巴巴不成样子的香烟塞进刘军的嘴巴里。
“**恶心的臭小子，想当好兵那就得学会抽烟喝酒。”
“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咱们打头冲，会一会英国人的装甲车……”孟祥震话音未落，前面突然传来连片的小口径炮弹的爆炸声与机械轰鸣声，仔细分辨，起码有半百以上数量的英军装甲车辆。
孟祥震深吸一口带着硝烟味道的空气，开战以来乃至整个人类战争史上第一次成建制装甲交战，这样的荣誉想来所有人都会羡慕自己吧？升官还是勋章？总得有命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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