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定国岛海战 十二
这是任何一名雷击舰队的官兵梦寐以求的战机！
此时四艘法国战列舰已经自顾不暇，旗舰法兰西帝国号舰面受创严重，反雷击作战中的主力——副炮与速射炮损毁一半以上，而在四艘法舰后面编队的四艘西班牙和美国主力舰或许是由于即将转向的缘故，在战斗开始前与法国主力舰编队的距离就已经拉大到了两海里以上，在战斗爆发后不但没有加速靠上来反而距离越来越远。对魏军更为有利的是，原本正对一中队这一侧的四艘法国装巡全部跑到了另外一侧去反雷击，而此刻隐藏在一片乌云的下面的第一中队竟然还未被5000米开外的法国主力舰编队发现，更是由于法国舰队规避第五驱逐舰中队的雷击，四艘战舰舰身几乎与第一中队各舰队航线垂直，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倘若第一中队此刻发起雷击，两个中队的鱼雷航迹将以九十度垂直交叉，那就意味着法国主力舰编队队尾的高卢号战列舰将避无可避，起码有三到四枚鱼雷会击中这艘刚刚万吨出头的战舰。
由于第一中队是从法国舰队在雷击之前队尾这个方向而来，现在从这个方向看去，尽管四艘法舰舰身有重合部分，不过查理曼大帝号在之前转向的过程中要比队尾的高卢号略快一些，领先有大半个舰身的位置，因此这两艘主力舰在挡住了法兰西帝国号和祖国号的同时自身也注定将被鱼雷淹没，剩余的三艘装巡中，莱昂·甘比达号与儒勒·费里号同样也挡住了圣女贞德号，不过这四艘万吨以上的战舰足以让法国人伤筋动骨，也足够第一驱逐舰中队骄傲一辈子了！
谭学夔双眼闪闪发光，这意味着自己的兄长谭学衡打响了海战的第一炮，而自己，则将成为这场海战中击沉主力舰最多的那个人！
随着12艘战舰完成一字横队编组，谭学夔毫无犹豫下令：“各舰加速到三十六节，每三艘对付一艘，距离一千百米发射鱼雷！”
“谭老二，你就准备这么直直撞过去？”大副兼中队参谋长李峰中校皱着眉头反对道：“这样风险太大了！虽然咱们驱逐舰部队干的就是雷击这种掉脑袋的买卖，可你总得给兄弟们留一条退路吧？这样直来直去的往上冲，咱们转向撤退的时候就成了活靶子了！”
谭学夔双眼一瞪：“疯子，亏你还知道咱们驱逐舰部队就是掉脑袋的行当，怎么可能没有风险？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等咱们调整航向从敌舰编队三十到六十的角度切入以便躲避敌舰副炮火力打击并便于脱离，敌人还能像这样毫无准备？只要能给法国舰队以重创乃至毁灭性打击，就算拼光了咱们一中队又有何不可？而且……”
谭学夔冷冷一笑，目露凶光：“只要打瘫了法国人，咱们还需要担心怎么撤下来的问题么？”
“可是……”
“没有可是！”谭学夔粗暴地打断：“想想林大恩上校是怎么做的！疯子，老子现在没时间和你辩论，你小子要是还有心情，咱们战后摆上一桌好好论道论道，但是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心，作为中队参谋长，你的异议必须放回肚子里，马上执行！”
尽管并不赞同，但作为一名职业军人，李峰中校还很快将命令细化，给每一艘战舰分配具体目标。命令既下，第一驱逐舰中队全体同时加速，舰艏在海面划过一道道清晰的白色航迹，以三十六节的高速沿着与法舰航行方向呈几乎直角的航线，如同非洲草原上的豺狗群，飞快地逼近。
第一驱逐舰中队这一次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因为在他们发射的鱼雷命中目标之前，整个法国舰队竟然都没有发现这十二艘百余米长近两千吨排水量的大型驱逐舰，换成是魏国海军或者皇家海军，这样笑话一般的低级失误是难以想象的！
直到鱼雷已经接近到距离不足百米，高卢号上的一名瞭望员才发现了在灯光下异常明显的鱼雷航迹。距离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其尚未来得及拉警报两枚重型鱼雷便几乎同时命中舰体中后部，该舰随即燃起冲天大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为迅速地沉没，紧随其后，查理曼大帝号舰艉中雷，螺旋桨被炸飞，汹涌的海水顺着破口涌入，舰体严重尾倾，两舰的结局充分印证了魏军大口径鱼雷的威力——均在短时间内沉没，沦为南大西洋海底鱼儿的乐园。
直到这时，法国人才拉响警报，随后幸存战舰用探照灯对准了鱼雷来袭方向，此时第一驱逐舰队已经远在四千米开外，法舰以全部右舷火力向魏军驱逐舰队疯狂开火，纵然已有多艘战舰战沉战伤，法兰西范儿的重口味多重副炮火力群还是能够做到如同喷发的火山一般向外倾泻着致命的岩浆。
总计115枚（“甲九”号上左舷五联装鱼雷发射管故障，战后海军针对此战鱼雷发射管故障率过高进行了改进，新的五联装鱼雷发射管故障率低于百分之一。）鱼雷中命中8发，莱昂·甘比达号身中三枚，儒勒·费里号中弹两枚，冲天而起的大火将两舰点燃成百米长度的昂贵大火炬，火光冲破了墨水一般的夜色，在远处清晰可见，弃舰的命令已经下达，水兵们匆忙放下救生艇，拼了命往远处划去，从而避免被军舰沉没时形成的巨大漩涡吞没，只是这个时代的装巡，水下防御能力向来极差，两艘万吨级的庞然大物，竟然在五分钟内齐齐沉没，这样短的时间，能够逃出生天的幸存者寥寥无几。
仅仅一次突袭，12艘全世界最优秀的“甲一”级驱逐舰就为该级舰广受诟病的比肩巡洋舰的昂贵造价正了名，一次雷击击沉四艘大型军舰，这使得雷击战果最大的光辉记录，在此后长达近十年的时间都一直属于驱逐舰一中队。
仗着高速，魏军驱逐舰已经潇洒地远遁至四公里以外，目睹友舰沉没，朝夕相处的军中袍泽生死未卜，三艘幸存法国军舰上，炮手们已经打红了眼睛，164毫米和140毫米副炮，100毫米速射炮，甚至是47毫米机关炮，集体开始了愤怒的咆哮，炽烈的炮火，如同密集喷发的岩浆，魏军驱逐舰撤退的路上，霎时间升腾起一片密密麻麻的水柱。
魏国的新锐驱逐舰，虽在撤退，仍毫不示弱，舰艉留下一道道七扭八扭雪白尾迹的同时，威力强劲综合性能还要在法国140毫米舰炮之上的105毫米长身管速射炮火力大开，以单炮管每分钟20发以上的超高射速，将成片的苦味酸高爆榴弹投掷到法国主力舰的舰体上。12艘驱逐舰总计可以集中位于舰艉方向的24座双联装105毫米长身管速射炮，每分钟射向法国舰队的高爆弹多达将近千发，如雨般的弹片横扫而过之处便是一片火海，操纵副炮和速射炮的法国水兵死伤惨重，血水几乎汇聚成了小河。
“我们以为那是宝贝，可实际上打沉这些我们还没有的宝贝只是帮助魏国人清理了垃圾。”
目睹4500米开外几乎毫发无损，在浪尖之中跳跃着以难以置信的飞快速度离开的魏国新锐驱逐舰，自从战斗开始就伫立在法兰西帝国号罗经舰桥上并奇迹般毫发无损的法国远征舰队司令兼联军第四战列舰中队司令奥古斯坦·拉佩埃尔海军中将的脸上蕴满了多愁善感的萧瑟。
是啊，真的没有办法，那些在右舷发起第一波次雷击的驱逐舰性能就已经是远在法国海军此刻还当成宝贝的“火绳枪”级，“阔剑”级这些不过几百吨的小型近海驱逐舰难以比肩的，可在魏国海军中却已经快要在主力舰队中失去了位置，这样的战舰即便击沉再多又能如何？魏国人随时会有更多多先进的驱逐舰服役，可法兰西帝国却没有那个资本和底气赢得这场用昂贵的战列舰和装巡与廉价的驱逐舰对拼，这是完全不公平的交换，哪怕一艘法国装巡和战舰在沉没前能带着一打的魏国驱逐舰一同下地狱，经济实力早被魏国甩在身后卧榻之侧还有德国这一死敌的法国也输定了。
“拜托大家一件事情！”看着四周情绪低落的军官们，拉佩埃尔忽然转过身，对着众人深深弯下了腰说道：“我们已经输了，因为无论这一战结局如何，对于帝国远征舰队而言，结局只有一个：将所有主力舰丢在这片陌生的海洋。明天，应该会有一场特拉法尔加式的主力大决战，虽然同为中将，我不想重复那人（维尔纳夫，特拉法尔加海战中法西联合舰队指挥官，法国海军中将）的耻辱，我会与我的战舰一起结束。
但我希望，我恳求，我拜托诸位活下去，你们还年轻，法兰西帝国海军未来的希望就在诸位的身上。拜托诸位，一定要活着回到国内，将你们看到的一切告诉海军部长阁下，告诉首相阁下，告诉我们的陛下，不是海军的官兵不够英勇，而是我们的战舰，彻头彻尾就是垃圾！海军，如若再不奋起直追，那么下一场战争中，比特拉法尔加海战更大的耻辱，一定会降临在法兰西的土地上！”
已经心存死志的拉佩埃尔，此刻反而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垂头丧气的军官们，行尸走肉的水兵们，都恍若失去了灵魂，拉佩埃尔粲然一笑，终于看透了一件事。
从这一刻起，一直到遥远的我来，在南大西洋的海面上，无论是实力还是勇气，法兰西帝国海军，将不再更不配作为一支成建制的海上力量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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