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壮烈之殇 七
预23团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到2日下午，位于预八师最前面的该团已经先后战损6857人，近乎全团人换了两茬，此刻战前3700余官兵还在阵地上的就只有不足200人，全团合计也只有1700余人。
张小田感到失望，但并未绝望，失望的是因为他还要继续光挨揍不能尽兴反击的暗无天日的防御战，不过对于战争的前景，他还一如开战之初满怀希望，他相信，当8600万外海人下定决心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去做成一件事情的时候，即便是上帝真的存在，也无法在外海人的土地上庇佑他的西方信徒。
“野火卷席万里地，朔风摧折湿战衣，佩刀壮士别家去，龙旗飞扬征途疾！”枪林弹雨之中，魏军将士唱起杀气腾腾的豪迈军歌，尽情抒发着内心的骄傲与倔强，顽强与执着，一支强大军队永不言败的军魂就在这枪弹纷飞的战场上渐渐凝聚，继百年之间在伤心岭一战成神的磐石营，陆军又将出现一支崛起于动员部队之中的王牌劲旅，在技术日新月异，专业技能要求愈发严格的速射**时代，这绝对堪称是奇迹。
因为兵力不足，尽管预23团全团官兵无惧牺牲奋起还击，但精神力量并非万能，抵抗力度随着时间的流逝无可避免地明显下降，俄军发现之后立刻加大攻击力度，其第一军各部仗着绝对人数火力优势发起声势浩大的轮番集群冲锋，炮弹枪弹往来如蝗，以团为单位发起集团冲锋的俄军前后两波次之间间隔六百米，对准预23团阵地薄弱处一阵猛攻，在强大炮火掩护下，以近2000人伤亡代价终于突破该团3营阵地随后顺势席卷团指挥部及重武器营阵地，3营全营500官兵损失殆尽，开战以来的第四任营长康宝林少校手持爆破筒冲入敌群与敌同归于尽壮烈殉国，战后被破格追晋陆军准将，他也是预八师16名追晋将军中的第一个。
魏军素来有军官靠前指挥的传统，该团指挥部距离俄军突破点不过一千米，张小田看到这一幕自知情况不妙，一旦大队俄军通过突破口向左侧席卷，腹背受敌情况下一营也势必难以坚持，到那时损失巨大已经接近极限的全团官兵随时可能崩溃。
尽管难以完成任务，张小田还是率领全团唯一的预备队和机动力量——警卫连及侦察连剩余官兵以及团部参谋合计180余人前去堵口。
尚未跑到突破口，俄军先头已经迎面冲杀过来，距离太近，双方只来得及举枪一阵排枪射击，各自打倒几十人后便狠狠撞在一起。
张小田拔出手枪，近距离11发子弹全中，击毙俄兵数人，诸多军士官同样拔枪射击，打倒俄军数十近百，然俄军人数优势实在明显，没等魏军军士官更换弹匣便蜂拥而至展开肉搏。
魏军军士官收起手枪，手持战刀率领士兵与敌狠狠对撞，刀影翻飞，枪刺乱捅，手榴弹爆炸声此起彼伏，不一会180余魏军便只剩60余人，其中军官之中的新锐精英力量、20余陆大提前毕业的参谋几乎损失殆尽。对此痛惜得心如刀绞的张小田将两名伤重军官拖到身后，大吼一声冲到了最前面，一把战刀挥舞得团团生风，连着砍杀七八名俄兵，怎奈寡不敌众，俄兵源源不断，己方已经所剩无几，张小田劈退最近一个俄国军官，左手摸到腰间缠绕的手榴弹引信上，就要拉火同归于尽。
身边的警卫员见状一把将其扑倒，抢过其腰间的手榴弹，拉弦后大吼一声奔到俄兵最密集处，一阵地动山摇爆炸后带着二十多俄兵一起上路，幸存官兵有样学样，阵阵爆炸过后竟然将俄军最前一个连清扫一空。
180余出击官兵至此死伤殆尽，仅剩张小田一人尚有战力，奋起最后体力砍杀两人后，张小田虎目含泪大吼一声：“下辈子咱们继续做兄弟！”
眼见被十余俄兵包围的张小田即将丧命于枪刺之下，忽地传来一阵密集的手枪射击，枪法极为准确，围着张小田的俄兵倒了一地，他本人则毫发无伤，幸存的两三人抬头一看见大队魏军来援大吃一惊，互相对视几眼扔下武器转身便跑，被怒发冲冠的张小田一人一刀全部砍翻在地，正要乘胜追击时突然一个趔趄，原来在之前肉搏已经透支了体力且受伤流血过多，不过在抬头看到跑在援兵最前的中年大汉后便安心地瘫坐在地上休息。
那人正是刚刚被晋升为少将并被授予头像系列第一等太宗勋章的师参谋长冯国璋，看到了他，张小田便彻底放下心来，因为他信任冯国璋一定能够堵住缺口，之前无数次的战斗过程与结果也足以证明冯国璋值得这样的信任。
果然，冯国璋带着师警卫营，下马步战的骑兵营以及通讯营一部一千六百余人很快将俄军驱逐夺回失陷阵地，这时张小田已经缓过劲来，小跑到到冯国璋身边请示后续任务。
见张小田身上鲜血淋漓，冯国璋吓了一跳，仔细看都是皮外伤才放下心来，一边让医护兵为其包扎伤口一边吩咐道：“预22和24团也遭到俄军的大举进攻，暂时无法给你团支援，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一千多人便交给你，等你团缺额补上我再调走。”
张小田深受兵力不足之害，而且频繁的换血使得他对部队也多了几分陌生感，很难准确估计整个团的战斗力，为稳妥起见得寸进尺道：“参谋长，我团一直是敌攻击重点，尽管补充兵源一直源源不断，但战斗力下降很快，为确保万无一失，您和师长能否将这两个半营一直配属我团？”
结果冯国璋丝毫没通融留下一句“想都别想”带着一排卫兵返回师部，恨得张小田牙根直痒痒。
这时炮声又一次响起，俄军没退下去多久便重新组织进攻，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凶狠模样，张小田来到掩体观察口举起望远镜，见大队俄国骑兵在徐进弹幕之后如决堤洪水一般向前涌来，师团两级炮兵的拦阻火力准确盖住敌人，敌骑成片倒下，幸存者仍奋勇向前突进。“老毛子真是狂傲，这都是什么时代了，还有骑兵硬冲坚固设防阵地这样无脑的事情！可惜现在已经不是哥萨克纵横驰骋欧洲的1848年，更不是是‘刺刀是好汉，子弹是笨蛋’的库图佐夫时代！”张小田面露嘲讽大声嘲笑道，既是大实话，也不乏给部下鼓劲之意。
俄骑进至距离魏军阵地1000米后，魏军数十挺重机枪和十余大口径机枪突然打响，密切的弹雨将一排排俄军骑兵打得人仰马翻，后续也被魏军密集的105榴弹炮弹雨阻隔，俄国炮兵随后猛烈开火压制魏军炮兵，不过仍然挽回不了两千余己方官兵倒在炮弹之下的命运，但俄第一志愿骑兵师以付出六成以上伤亡之惨重代价最终突破魏军火力网，残余约1500官兵马蹄如飞，大声呐喊，很快抵近至魏军阵前三百米处，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前沿所有轻重武器最大射速开火也难以阻挡其前进。
以两千余疲惫步兵硬扛上千骑兵的冲击，悲惨结果可想而知，张小田不禁大喝一声：“他奶奶的天要亡我！”
却说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俄军骑兵队列突然一阵混乱，密集的小口径炮弹爆炸和排枪射击过后，其左翼下饺子一般落马上百人。原来大群魏军骑兵突然从一营阵地出击，几轮排枪过后，近千魏军骑兵收起马枪，挥舞马刀飞奔而至，恰如烧红的利刃切入黄油一般狠狠刺入俄军骑兵腰部，以巨大冲击力几乎将其拦腰斩断。
外海马对顿河马，外海人对哥萨克，两支当世最强的轻骑兵有史以来第一次正面碰撞。
紧急赶来增援的是预步第十四师师属骑兵营七百官兵，虽然属于第二批次动员部队，前身却是战前尚未扩编之前步兵第五师骑兵团二营，地地道道的精锐常备陆军部队，对战名声在外又人数占优的哥萨克也没有丝毫畏惧，切入俄军之中后愈发斗志盎然，马蹄翻飞奋勇冲杀，几分钟内砍杀俄军数百，自身伤亡不足敌二分之一。
如果说跑起来的骑兵一旦近身是步兵的噩梦，那么呆在原地不动的骑兵只能沦为步兵的靶子，张小田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千载难逢机会，大喝一声：“脱衣！上刺刀！”，随手扯下身上已经七零八落烟痕点点的衬衫，露出肌肉虬结的黝黑壮实上身，一旁的官兵有样学样，袒胸赤膊，瞪着猩红的眼睛大呼酣战一跃而出。
尽管猝不及防之下遭遇魏军骑兵狠狠侧击，哥萨克骑兵并不畏惧，纷纷偏转马头挥舞着马刀长枪奋力厮杀，但随着魏军步兵加入其中，俄国人不但要防备魏军骑兵凶狠凌厉的白刃劈杀，还要防备下三路敌步兵抽冷子的偷袭，纷纷被打下马，而魏军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死伤寥寥。
残余俄军胆气尽夺，在师长契烈索科夫少将阵亡后兵溃如山倒，转身打马四散逃逸，绝大部分被魏军步骑兵携手击毙。
俄军很快便以密集排炮报复性攻击，骑兵营步兵绝大部分均在此之前躲入安全隐蔽部，伤亡甚微，炮击停止后，身高体壮的骑兵营长、穿越男在布尔战争期间的警卫员马晓涛中校赶来面见张小田，敬礼后说道：“张团长，遵照集群司令部命令，我营在接到下一道命令之前，将隶属贵团指挥，请你下命令！”
张小田当即回礼，命令道：“命你部骑兵炮全部进入三营阵地充当直瞄火力点，其余随我返回团部待命！”
“是，长官！”
在返回团部的路上张小田隐约发现了些许异常：之前师参谋长冯国璋态度决绝宣称不会给预23团成建制的援兵，话音尚未落下就来援一个骑兵营，而且该营还不是预8师部队，这是否意味着战情或者己方部署有了新变化？
张小田刚回到团部，师长王世珍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证实了他的猜测。王世珍除了承诺在晚饭之前将预23团兵员补齐，马晓涛骑兵营仍归预23团调配外，还将全师最为精锐的步兵营警卫营留下，不过相应则是预23团需要完成一项难度不小的任务，对此张小田只说一个字。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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