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怒海争锋 十二

　　乌云蔽天，逐浪排空，没有了月色星光的照耀，南纬38度波涛汹涌的大海便如同一块老松香墨，乌黑，厚实，却不见丝毫的光亮。

　　静谧的夜色中，几长串看不见头尾悬挂着红底云龙纹腾龙追月闹海旗的军舰执行着最严格的灯火管制，唯有舰艉闪烁着红光微弱几不可见的航向灯，以16节航速缓缓划过圣马蒂亚斯湾南侧瓦尔德斯半岛这个魏国范围之内为数不多未曾更改西班牙名字的半岛最北端名字叫北角的小渔村，各舰主炮炮口齐刷刷抬起，指向东侧港湾外面的深海。不出意外，在一两百海里之外的远洋，那里正航行着东方文明体系诸国迄今为止面临的规模最为庞大的海上恶敌。

　　一艘艘身躯庞大的钢铁巨舰破开层层翻涌的浪花，水线上急剧外飘的飞剪式舰艏通过急剧增大的水上部分体积，有效抑制了高海况高速航行时艏部下埋与海水上浪，在夜色之中仍然保持着队形。

　　整个特遣舰队的大小舰船在外形上都有着典型的魏国式特征：与前主桅合二为一的高耸宝塔式舰桥，独一无二的飞剪式或倾斜式舰艏，威严雄壮可以轻松穿越滔天巨浪的高干舷长艏楼船型以及摒弃了船舷炮廓炮后清一色位于甲板上优雅干净的炮塔式主副炮，这一切清晰均表明了，自从全钢制主力舰时代以来，从黄土地走出的轩辕子孙们在并不擅长的海军领域，已经摸索出了一条风格与欧美列强相比独一无二的发展道路。

　　“太宗大帝”号高高在上的轩敞前露天指挥舰桥上，几名军官在角落里低声交谈抽烟，一名穿着深蓝色军大衣和同色军常服的将军则在另一侧凭栏而立，深秋时节航行在著名的西风带里时，凛冽的呼啸海风已经冰凉刺骨，冽的呼啸海风已经冰凉刺骨，将笔挺的海军大将毛呢大衣吹得猎猎作响，衣角飞起。

　　大将正是大明帝国东南太平洋特遣舰队司令长官兼魏国大洋舰队司令官叶祖圭，他身材瘦小，甚至有些弱不禁风的味道，面相要比56岁的年纪更显老成，咋一看去似乎与那些一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花甲老农民别无二致，与小他两岁的海军参谋长杨用霖大将相比，苍老的面容看上去几乎要大上整整一轮。尽管如此，但其刚肃坚毅的面容，坚定威严的眼神以及一身无惧无畏的铁血气质，却足以让任何人都无法轻视小觑。

　　1852年生于帝国本土福建省闽侯县一个民主党底层官僚家庭，与海军参谋长杨用霖，大洋舰队参谋长林永升，潜艇部队司令官萨镇冰均为同县老乡，这就是魏国海军著名的闽侯县帮。

　　在叶祖圭出生时，家道已然中落，父亲放弃从政，以教书为生，母亲体弱多病，家境日益贫寒，全靠爷爷和曾祖父日子在政界的旧友接济维持生计，彻底沦为不折不扣的平民阶层。8岁那年，与杨用霖和林永升一起被魏国宗室海军小学破格录取，享受王室提供的丰厚奖学金，三人一家老小也在东京分配了住宅，并在王室产业集团内安排了待遇优厚的工作职位，从那时起，三个人便是最坚定的王室拥趸。

　　怀着一份浓浓的感恩之心的叶祖圭从小便立志一生投身军旅报效王室和国家，凭借刻苦学习追求上进的勤奋精神，严肃认真精益求精的缜密性格以及在海军领域让他本人都惊奇不已也奇怪不已的杰出天分，叶祖圭迅速在一群祖祖辈辈都接受精英教育培养的王室子弟当中脱颖而出，以全优秀的成绩从宗室陆大毕业进入海军服役，加之来自王室的不时关注和默默帮助，在海军之中快速晋升平步青云，年仅35岁便拥有了在旗舰上升起将军旗的资格，是数百年来除李定国将军以外最年轻的获得旗舰（晋升海军少将并在舰艇部队任职主官）的军官。

　　第二次英布战争之后，随着南部美洲地区局势的日益严重，骁勇果敢，沉稳坚毅，决断干练的叶祖圭，便进入了长期执掌王国军队、正为大战当中的海军寻找一名敢于打能打赢的舰队指挥官的朱迪铘总参谋长的视线当中，随后便被擢升为海军中将，在朱迪铘和杨用霖的支持下，战胜诸多老牌的海军舰队指挥官，成为大洋舰队新任司令官，与少壮派的林永升以及更早便成为海军高层的杨用霖一起，构成海军权力金字塔最顶端未来10年的三驾马车，从此，有着浓浓高阳郡王一脉印记的海军，便是王室最坚定的支持与后盾，而关系莫逆相交一生的三人，也在最大限度减少乃至彻底避免内耗，让海军能够在一个较长时期保持平稳发展，缔造了名声赫赫在海军界人尽皆知的“黄金十年”。

　　“特遣舰队终于看起来像是一个整体了，这几个月没日没夜的高强度训练，为此损耗的海量零件和直线上升的维护保养工作量，现在看来都是完全值得的!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司令官您的决断与参谋长筹谋！”

　　在第一次定国岛海战后晋升少将的旗舰舰长方正走到叶祖圭身边，递给司令官一支香烟，火光闪烁，映照着年轻的少将脸上钦佩服膺的神色。

　　“若不是司令官阁下力排众议压下友军汹涌的反对意见，参谋长阁下制订了细腻精确针对任何突发状况均有预案的详实训练计划，特遣舰队想要达成目前这种令行禁止如指臂使的理想状态，起码还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叶祖圭深深吸了一口香烟，逃亡者伸手不见五指的远方大海，目光之中闪烁着未曾见过的掌控一切的锐利锋芒。

　　“我既然身为特遣舰队的司令官，所有的舰船都归我管，我自然有义务也有权力逼着它们尽早互相熟悉，融为一个整体。当然，这个整体要以我大洋舰队为骨架支撑，现在我们已经成功地在骨架之间填上了血肉，阻挡我们取得最终胜利的最后一道阻碍已经不复存在，用不了多久，联合舰队那些杂七杂八的大杂烩就会听到我炎黄子孙时隔百年之后在蓝色大海之上的最强怒吼！”

　　听到这一番踌躇满志的话语，方正少将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自豪说道：“”我们有八艘强大的大帝型全重炮主力舰，9门或12门主炮在射击时拥有远盛于老式主力舰4到9门主炮开火时的火力密度和炮弹散布，是最理想的远距离炮战炮击载体，当它们排成一排出现在战列线上之时，联合舰队所有的主力舰都将在威力巨大的长身管305毫米钢铁丛林的怒吼声中沦为最破烂的海底礁石！”

　　“小方，你会见识到更长更粗的管子的，而且这些管子早晚都会归你指挥。”叶祖圭拍了拍被他寄予极大希望的海军未来之星壮硕结实的肩膀，目光悠远地眺望着漆黑如墨的远方：“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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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轻云淡，天高海阔，一支由上百艘大小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顶着浓重的灰黑色刺鼻煤烟，在湛蓝如画的海面上以12节的速度徐徐南行。

　　相比较统一悬挂着红底云龙纹腾龙追月闹海旗，有着如出一辙外形特征和统一体系设计思路的东方人的联合海上集群，同样由数个不同部分组成的联合舰队则显得像是一锅炖煮得乱七八糟的俄国大杂烩汤，桅杆高耸干舷挺拔的英国战舰如同这个国家一样霸气凛然年少多金；急剧内倾的舰体，阶梯式艏高艉低舰体，狭小上甲板上见缝插针布置的乱七八糟大小火炮，如此非主流的战舰自然从属于思路诡异经常全民族盛精致的高卢人杰作；而或法式稀奇古怪，或英式高大挺拔，或德式敦实健硕，或俄式傻大黑粗的自然就是将拿来主义和引进奉为至高信条的罗曼诺夫家族的海上铁骑；至于厚重质朴，从内而外散发着新大陆新兴工业国没有底蕴矮穷挫土鳖风的星条旗海军和伊比利亚两个小伙伴的海上小船队，他们在庞大的联合舰队当中仅仅占据微不足道的份额，通常属于被轻视遗忘的角色。

　　尽管尚未交战便在一夜之间丢掉多达5艘总吨位超过8万吨的主力舰，但手中还有着包括新锐的“无敌”级战巡“不挠”号在内的整整29艘主力舰的穆克斯上将，仍然踌躇满志试图一雪前耻，将对手的舰船全部送入海底，一举突入被东方人霸占数百年并视为内湖的太平洋，成就不列颠海军自纽芬兰海战以来最大的辉煌。

　　通过一连串的命令，他已经将他昂然的战意明确传递给联合舰队的每一艘舰船，从两万吨的“不挠”号到几百吨的大型鱼雷艇无一漏过，以联合舰队数量众多的驱逐舰和巡洋舰，排出一个面向南方，宽达数十近百海里的巨大扇形搜索侦查幕，以咄咄逼人的进攻性姿态主动寻敌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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