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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望远镜抵京


  徐怀远咽了口吐沫,将身子凑的近了些。

  “这烤肉的味道闻起来确实不错。”

  宁修心中暗暗得意,心道你平日吃的砧板炙肉怎么可能跟烤肉串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嘛。

  他取来一根烤好的肉串递给徐怀远道:“徐小公爷尝尝。”

  徐怀远顾及仪态不能大口去吃,只用牙撕了一小块轻轻咀嚼。

  这时一股奇异的味道充盈了他的口腔,徐怀远双目闪出灼灼光彩。

  “这味道,真是曼妙啊。”

  徐怀远赞了一赞道:“香料的味道似乎浸在了肉中,轻轻一咬油脂便淌了出来。”

  听到这里孙悟范早已按捺不住了,他取来一根肉串吃了起来,片刻的工夫便只剩下了一只空竹签。

  宁修又把烤好的肉串分给刘惟宁和飒飒,自己最后才吃。

  见众人皆是一脸陶醉状,宁修自然十分得意。

  很快,一烤架的肉串便被分食完毕,竹签子上端是连肉星都不见。

  徐怀远吃的最多,如今也顾不得仪态了,不停的揉着肚子。

  “大家都吃饱了吧?咱们去荷花潭看看。”

  徐怀远口中的这荷花潭便在紫金山的山顶,因为有许多睡莲故而得名。

  当然现在已经入秋,荷花早已残败,想要赏荷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众人赏山踏水。

  寄情于山水之间,确实可以叫人暂且忘却烦恼。

  一众人等这便收拾了烤架往荷花潭而去。

  看徐小公爷撑的这个样子,恐怕短时间内是不会有狩猎的心思了。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这边宁府家丁已经抵达京师,将书信和望远镜一并送到了戚继光的京邸。

  戚继光奉君命镇守蓟镇,此刻自然不在京中。

  这封书信和望远镜便落在了戚灵儿手上。

  自打回到京师后戚灵儿便被戚继光下令禁足,严禁出府门一步。

  对于父亲的处罚戚灵儿并没有抱怨什么。毕竟她不辞而别,为了看一眼未婚夫,远走千里。

  虽然困居府中,戚灵儿却与宁修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

  只不过这次的来信有些特别,除了那些甜的发腻的情话,宁修还嘱咐她把望远镜送到戚总兵那里。

  对望远镜,宁修也在信中作了一个简单的介绍。他害怕戚灵儿看不懂,还特地画了一副示意图,并着示意图做了注解。

  戚灵儿本就冰雪聪明,看了示意图立刻明白了望远镜的功用。

  她迫不及待的拿起望远镜朝远处看去,果不其然,那些远处的草木变大了数倍,直是清晰可见!

  她立刻明白宁修为何要把望远镜献给爹爹了。

  若是这望远镜能够在边军配备,对刺探情报将会大有助力啊!

  她恨不得立刻备马驰去蓟镇,可是她被爹爹下了禁足令,别说去蓟镇了就是迈出府门一步都不可能。

  戚灵儿无奈,只得前去求母亲王月娇,希望她可以允准自己前去蓟镇。

  只不过这次王月娇似乎也是铁了心,任凭戚灵儿软磨硬泡,她就是不松口。

  不过王月娇也答应,会派人将望远镜送去蓟镇,亲手交到丈夫手中。

  王月娇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自然说办就办。

  她另写了一封书信说明了前因后果,并说明了望远镜的使用方法,差遣心腹家将乘快马将望远镜送到了蓟镇。

  戚继光得到望远镜和书信后先启开书信来看,得知这望远镜是准女婿宁修制作的直是惊讶不已。

  他这个准女婿究竟是何方神圣啊,为何文能科场中解元,商能赚得百万银?

  现在又加了一条制作稀奇物件的本事,当真是叫人感慨。

  当然,换做是谁有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准女婿都会感到庆幸得意。

  念及此,戚继光对女儿不辞而别,远赴千里去荆州看宁修的怒气便消散了不少。

  戚继光依着书信上望远镜的使用方法试了试,果然远处的堡垒放大了不少,就连旗子上的图案都清晰可见。

  戚继光是一个职业军人,他当即意识到了望远镜的军事价值。若能把望远镜在九边配备,那大明军队的斥候体系将会有一个显著的提升。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果能够洞悉对手敌军的一切动向,那么仗打起来就容易多了。

  戚继光背负双手在屋内踱了数步,终是唤来私人幕僚以他的名义写了一封奏疏,将这望远镜的好处说与朝廷,希望圣天子能够降下圣旨命匠户大量制作望远镜,并尽可能在九边重镇悉数配备。

  幕僚写好了奏疏,戚继光展开来看了几遍,确认就是他的意思这才叫人把信封好,再派一亲兵乘快马驰往京师。

  望远镜在京师与蓟镇之间折腾了一个来回,复又回到了京师。

  当万历皇帝看到摆在龙案前的望远镜时心情却有些复杂。

  戚继光将这望远镜吹的天花乱坠,说通过它可以清晰的看到百步外的物体。

  对此万历皇帝是不大信的。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各地每年送来的贡品无数,也没见过这等可使百步外物体清晰可见的东西,怎么突然之间就冒了出来?

  可说戚继光骗他,万历皇帝也是不信的。

  戚老将军可是历经嘉靖、隆庆的两朝元老,是御敌于国门之外的边关大将,怎么会做出欺君罔上的事情呢?

  俗话说的好百闻不如一见。既然这望远镜就摆在面前,为何不试上一试呢?

  万历皇帝再难按捺心中的好奇,拿起望远镜对准镜孔看了起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几百步外的一处宫室变大数倍,万历皇帝甚至可以清晰看到高悬匾额上的字样。

  善,大善!

  年轻的天子兴奋的挥舞着拳头,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

  这个望远镜的实际使用效果比之戚继光奏疏上说的还要好,若能在九边重镇悉数配备,则边关宁矣。

  他当即决定宣召兵部尚书陛见,但转念一想还是微微一叹,改变了决定。

  “宣内阁首辅元辅少师张先生陛见。”

  少年天子的声调里透出一丝无奈,朝政巨细他始终无法绕开这个恩师啊。

  ......

  ......

  却说这边宁修等人在紫金山玩的十分尽兴。

  就连徐小公爷都暂消了狩猎的心思。

  及至日暮时分,众人打马扬鞭回城去也。

  此时魏国公府的别业已经收拾了出来,宁修便去客栈退了房,和刘惟宁、孙悟范、飒飒一起搬到了别业暂住。

  这座别业是座三进的宅子,十分的阔畅,便是住上几十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现在只是四人住进来却是绰绰有余了。

  别业有一个管事以及四个家丁,两个丫鬟。

  此刻一众家仆都在管事的带领下在大门口迎接宁修等人。

  这管事姓徐名贵,三十来岁五短身材。

  他冲宁修见了一礼道:“我家二公子都已吩咐过了,宁公子快请进,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宁修微微颔首,踱步迈了进去,其余三人也趋步跟上。

  和大部分三进宅子一样,一进大门的院子是外院,充作会客之用并不住人。宁修等人跟着徐贵一路穿庭过院来到内院,由徐贵分配了房间,这便前去休息。

  徐贵特地给宁修安排了个小丫鬟服侍。

  这丫鬟名叫石榴,看年纪估摸在十三四上下。

  宁修一进屋石榴便将打好的洗脚水端到了面前,恭敬道:“奴婢伺候公子洗脚。”

  宁修不由得一阵心疼。像石榴这样十三四岁的女孩,在后世多半在父母怀里撒娇,可在大明却是权贵府宅里的粗使丫鬟,真是让人看的心疼啊。

  宁修摆了摆手道:“我自己来,你下去吧。”

  石榴愣了一愣,随即冲宁修行了一礼恭敬的退了下去。

  宁修脱去鞋袜,将脚伸进升起腾腾热气的脚盆,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爬山爬了一天,确实十分困乏,热水这么泡一泡脚,浑身的困乏竟然去了大半。

  原本宁修是不打算在南京待太久的,不过既然徐小公爷有意在开设织布作坊一事上合作,倒是可以留下来好好商议一番。

  宁修看出这是一个拥有巨大潜力的行业,越早介入便能越早占据市场。

  泡了一会脚宁修便擦干水渍,吹灭灯烛上床歇息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一米阳光透过酸纸窗撒进屋内。

  宁修微微张开眼睛,感受这秋日清晨的美好。

  他这一觉睡得很足,精力恢复了大半。

  宁修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正想起身倒杯水,却听得屋外传来一阵呵斥声以及婢女的哭泣声。

  宁修皱了皱眉,连忙套上外袍踩了靴子出门去瞧。

  他一推开门,只见婢女石榴跪在青石板上,管家徐贵正拿着一根荆木条抽打她的脊背。

  宁修立刻厉声喝止:“你做什么,快住手!”

  徐贵骇了一跳,抬头去瞧见是宁修,苦笑着解释道:“宁公子起的真早,小的在教训不懂规矩的下人,打扰了宁公子休息,还请恕罪。”

  宁修可没给他好脸色看,脸色一沉道:“她犯了什么大错,竟然要如此严厉责罚?”

  徐贵解释道:“昨日小的安排这婢子服侍宁公子,可她却退了出来,如此不遵命令的婢子,自然要好好惩戒。”

  服侍?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宁修直是头皮发麻。

  他当然知道服侍不单单指照顾饮食起居,更有暖床之意。

  事实上,像这些权贵府中豢养的婢女,实是与奴隶无异,不但可以随意赠人,也可以被主人指派去给做客的客人暖床。

  可她还是个孩子啊!徐贵竟然做的出这种事情!

  宁修腾地升起一股怒气:“是我叫她出去的,不干她的事!”

  他上前几步,一把从徐贵手中夺过荆条,厉声责斥道。

  这下徐贵彻底傻了眼,他明明是在为这位宁公子好,怎的宁公子不但不领情还责斥起他来了?

  怎么看,都是那婢子的不是啊。

  “你退下吧!”

  宁修不耐的一甩袍袖道。

  徐贵虽然心中委屈,却也明白这种时候不能顶撞,行了一礼恭敬退下了。

  徐贵走后,宁修连忙把石榴扶了起来,掏出一面帕子替她擦干眼泪。

  “是我欠考虑,让你受委屈了。”

  石榴连连摇头:“不关公子的事,都是婢子不好。”

  宁修心中不由得苦叹。像这样的婢女从小就被灌输主家大于一切的思想,就像大明朝的百姓从一出生就被灌输君父大于一切一样。

  正所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大明也正是靠着这套伦理纲常来维系统治的。

  宁修知道这种观念根深蒂固,他也无力改变,只能尽其所能的做好自己。

  “实在不行你便每晚在屋里侍候吧,你便睡在外间,放心好了我不会碰你的。”

  谁知石榴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道:“宁公子,奴婢知错了,此举万万不可啊。”

  宁修有些发懵。这好端端的她为什么如此激动。

  宁修还是没有真正成为一个古人,他不知道像石榴这样的“家生子”(奴仆之间生的孩子)从小就活在主人的淫威之下,完全不可能有独立意识。

  在他们的人生中主人就是一切,而他们跟主人之间有着一道鸿沟绝对不能逾越。

  故而当宁修提议让石榴睡在外室时,她会做出如此反应。

  他叹了一声道:“我这也是为你好,不然你免不了要受到那管家的打骂。”

  宁修说的也是实情,他能护得了石榴一时却不可能次次都护着她,唯一的办法是让石榴按照管家徐贵的话“服侍”自己。宁修又不愿意碰石榴,让她睡在外室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

  石榴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旁人提起的。我要出去一趟,我回来前把床铺收拾好。”

  说罢宁修一振袍衫,踱步而出。

  出了别业他便往魏国公府而去。

  这一次他自然是要和徐怀远洽谈合作开设织布作坊的事宜。虽然双方都有意合作,但一些细节还需要敲定。

  那门官见宁修来了,陪着笑脸凑过去道:“宁公子且随我来,我家二公子说了宁公子来不需要通禀,直接请去花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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