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是谁
这一刻方青秋仿佛夜叉附体，又好似变了一个人，却又好似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过往十几年的岁月如流水荡开在脑海中。她是方青秋却又不完全是，她只是占了这具只有十四岁的妙龄少女的身体，并且一占就是十几年，其实她早已将方父看成了自己的父亲。她安心做个大家闺秀，名门淑女，谁料一朝惊变。她是极会为自己打算的人，早在幼年时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奇妙。这个世界上有修仙者，有灵气，天地运转的法则都与她原来的现代社会不同。这个世界是可以飞升突破的，具文献的记载，突破之后的天域叫做天外天。在那里能得到大机缘的人就能真正的飞升去往神域。
可惜还没有人去了天外天之后回来过。据说在这世上已达逍遥之境界的大能寥寥无几，他们都在试图破解三千年前，天外天从神域剥离时留下的一个传说。
神女与十二天龙的创世之说。谁能解开因果，谁就能率先破解此秘密。
据说天渡有位大能已经为此闭关两百年。
这也是方青秋在被流放途中被天渡的人救起后硬要留在天渡的理由之一。只是她那时做惯了大家闺秀方青秋，一时之间不能够拿出本我方青秋的气势。
这一番遭遇，她感觉自己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风采。
什么风采？
现见多识广的现代人面对这个修仙世界凡俗的思维碾压。
她方青秋对于不了解事情有绝对的专注，而对于已经了解的却是一定要掺合上一手，毕竟她来的时候灵魂已经给是个奔三的白领熟女了。
内在奔三的熟女一发狠，船工也要抖三抖。船上的人见她衣衫破旧，神情凶恶，艄公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划他的桨。纷纷装作视而不见，仍凭她寻了一处角落坐下。
方青秋草草拧了拧身上的湿衣服，实在饿得慌，索性闭上眼专心思考起来。在天渡里有吃有喝倒让她忘记了目前她本人什么来钱的门道都没有。
怎样才能赚到钱呢？从前做大家闺秀的时候，她与谢敏儿联手将从异国进来的金银首饰贩卖给了同她一样的大家闺秀。那是因为敏儿有货源。
方家被流放的时候，因方父罪状中一条官商勾结波及谢家。但谢敏儿一家提前得到消息，举家逃往北疆。而谢敏儿因为舍不得分红的钱财，不知轻重拐回来恰被官兵捉了个正着。方青秋趁机将自己的私房钱与敏儿的分红告诉了负责押送的官兵，才换来路上不必遭受打骂的待遇。但两人仍吃了不少苦。
倒是敏儿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介怀那些银子。
如今她就要回到天渡，先要解决林师兄的事，而后要与敏儿商量一番如何在天渡做一做生意的主意。
她正想的入神。
“这位小姐姐，这个……请你吃。”一个怯生生的孩童声在耳边响起。
方青秋感动的快泪奔了，睁开眼看清楚果然是船舱里一个陌生的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拿着一个窝窝头，睁着萌萌的大眼睛：“小姐姐，虽然你很凶，但是你……其实很可怜呢。”
……
方青秋一把夺过窝窝头，暗道，小孩子真是这世上最讨厌的生物没有之一。无论你外表多么强悍凶恶，他们总能一眼识破你的伪装并且毫无顾忌的直击你的内心。
真是……妈哒！
方青秋心情复杂的一口咬了下去，却在此时捕捉到了小女孩眼中的一丝狡黠。
随即嘴中传来的口感让她瞬间火冒三丈。
窝窝头里面裹了泥巴。
看着她吃瘪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的样子，船舱里的众人配合的大笑起来。
艄公此时慢悠悠道：“还从来没有人能白白坐老夫的渡船而不用付钱的。”
原来这条船是由艄公罩着的。待方青秋仔细打量过艄公才后怕的发现，是她疏忽了，这艄公竟然是个修士，瞧他一直单手划桨，这船却行的飞快，分明是灌注了灵力在船桨上。否则单薄的一支船桨如何轻松带的起这满满二十来人在无风助力的情况下奔向目的地？
方青秋呸一口干脆吐掉泥巴道：“我欠你钱，你请我吃泥。咱们扯平了！”
艄公看也不看她，老神在在道：“不急，这只是利息。等你再次下山的时候，老夫再来问你讨要这船资。”
下山？天渡？这老头居然知道她是天渡的人？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反正也没什么值得被利用的，就算要钱也是以后的事，遂安心下来。只是剩下的时间里，那个小女孩浑身不自在的躲到了艄公的身后。
因为一路上方青秋快将她盯出个洞来了。
行驶了整整一天，到了二更天时，终于靠了岸。
天渡神秘高耸的山脉隐在夜幕中，隐在面前的三叉路口后。
大多数船客选了最右边的一条，那里是天渡山下的小村庄，极少数人选择了左边的路继续往前方走。而她一人，踏上了正中的道路。前路幽暗晦涩，可她已别无他选。
天渡不知明峰是天渡十二峰中最有人间烟火气的一座山峰。
这也是陶大有将心思花在钻营上的结果。
不知明峰下，除了数百名不愿离开的峰下弟子在这里组成了一处规模不下山庄的地盘用来结婚生子过着安逸又长寿的日子外，再就是在近山腰处修建了专为有前途进行入门测试的峰下弟子的住所。
陶大有极其懒散，只要肯交租金，肯出力，其他事务他一概不论。
于是这样的情形下，谢敏儿小心翼翼绕开熟悉的人，来到不知明峰峰下入口道路，倒并不算很引人注意了。
“林师兄？找到方青秋了吗？”谢敏儿在见到立在路边一道暗影时，毫不犹豫问道。
那道暗影果然是林瑞端。
林瑞端一身藏色便服，在皎洁月光下望向焦急的少女，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谢敏儿叹气：“怎么在这关键时刻不见了呢，自那夜她说她要留在藏经峰，便让我先回来开始，就不见了人。她去哪也不说一声。明日……明日就是入门测试了啊。能否成为天渡弟子可就在此一举了……”因天渡内安全极其有保障，谢敏儿始终没有往方青秋被拐的方面去想。
“敏儿可曾想过，方青秋为什么不见了？”林瑞端淡淡道；“天渡护峰大阵，隔绝妖魔，方青秋必然是自行离开。也许她有你所不知的苦衷？但这总归是她的决定不是吗？那么你又何苦如此纠结？你来告诉我，你们的关系当真好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谢敏儿犹豫了一下，“不是……”
林瑞端点头，伸手抚上少女秀发，“那便是了。各人有各命。有些事你想替也已经替不了了。”
谢敏儿似懂非懂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林师兄。明日，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林瑞端看着乖顺的少女再次提点：“方青秋的事，我会上报给师门。余下的你便不用管了。”
两人又窃窃私语一番，便分道扬镳各回各的居所。
只是，谢敏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眉眼处却尽数转成冷峭与不屑，不复平日里的娇媚，有些冷凝：“当我这般好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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