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夜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王歆瑶并不知道。一路上他们都是乔装前行，也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但是一路走来，她看到了很多灾民，有拖家带口远离家乡的，也有成群沿路乞讨的，还有很多老人小孩饿死街头的，真是触目惊心。
刚开始，遇见几个灾民，人数不多时，她本想给他们一些银两，但是被平王阻止了，让她买一些吃的给他们就行，说是给银子他们也留不住。后来她也发现那些人有时会为了一个馒头而打起来。再后来，王歆瑶发现灾民越来越多了，她也无能为力了，手里的那点银子早就花完了，而且还是平王给她的。
她询问了一些灾民，才知道他们都是往京城去的，都说家乡遭了灾，活不下去了，朝堂又没有发救济银。都道京城繁华，去那里乞讨，总比在家乡饿死的好。
王歆瑶问平王，朝堂怎么不救济呢？平王说他为了剿灭山贼，已经出来很长一段时间了，具体的并不清楚。按照往年的情况，朝堂是应该早已有救灾银子发下去了。
其实有一个原因，他没说，这次他追回的那些官银就是运往国库的途中被劫的。由于这笔银子的丢失，国库可能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来救济灾民了。
王歆瑶走了一路，也看了一路，让她感触非常深，她自小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日，平王告诉王歆瑶，他们离京城不远了，远处那座高高的城门就是了。这两日他们一直骑马赶路，确实很累了。但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家人，她一扫连日来的郁闷心情，露出一丝微笑。
他们快到城门口时，发现城门口黑压压的堵了很多人。走近时，看到那些都是衣衫褴褛的灾民，原来不止路上都是灾民，京城里也都是灾民了吗？朝廷怎么还不发救济粮呢？这不是逼民反吗？
王歆瑶还没看过这么大的阵势，就走上前去看怎么回事？平王拉她不及，也只好跟着上去，对于这种情况，他心里有数，也不想去凑热闹。
看着那些灾民，个个都是饿得两眼发昏，脸色蜡黄，有气无力的，手里拿着一个碗，那就是他们一路乞讨来的。很多人嘴里念着“我要吃饭！”“我要进城！”……
走上前去，才发现，原来前面还有一群侍卫正拿着武器驱赶着这些灾民，不让他们前进一步。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侍卫，那些灾民也不敢轻易冲上前，一些胆大些的，想要冲出包围，却被那些拿武器的侍卫强硬的推了回去，甚至还有受伤的，这样又相互对峙着。
王歆瑶看到这里，简直不敢相信，这也太残忍了吧，官军的武器怎么能对准已经饥肠辘辘的百姓呢？
她转头看向平王，两眼冒火，愤怒问道：“殿下，他们这样做太过分了吧，您不管管吗？”
“这个事情，我管不了。他们敢这样做肯定是朝廷下发的命令，我也是没这个权利阻止的。”平王也看到了情况的恶劣，但他确实不宜管，最主要还是情况不明。他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再看一下情况吧，要先弄清楚怎么回事。”
“这事情很明显了啊，就是官兵拿武器对准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灾民。朝廷不发救济粮也就算了，还打算杀了这些灾民吗……”
平王用手赶紧用手捂住了王歆瑶的嘴巴，以免她说出更要命的话来，小声喝道：“说话要谨慎，这个不能随便乱说的。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肯定是出现其他情况才引发的。朝廷也不会看着百姓饿死的，你相信我吧，再等等吧。”
王歆瑶使劲的掰开他的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说了，平王才松开手。王歆瑶得到自由后，大口呼了两口气，就真不说了。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这些狗官，这些朝廷的走狗，不给我们吃的就算了，还不给我们活路了。我们跟他们拼了……饿死也是死……打死也是死，我们跟他们拼了，冲啊……”
在他的带动下，高呼“跟他们拼了……冲啊……”的声音此起彼伏。人群又一次沸腾起来了，前面的人冲向官兵，后面的人王前涌。王歆瑶差点被挤倒了，平王及时将她拉出愤怒的人群圈。
官兵这边也是动用武力阻止人群冲向前，在刀剑面前，人都是脆弱的，好几个冲在前面的灾民已经被刺伤了。好不容易稳住了一下情势，官兵这边一个看是当官的人大声叫道：“刚才是谁煽动闹事的，给我出来。”
“是他。”一个侍卫指着灾民中的一人说道。
那人也是衣衫褴褛，但是稍微好些，脸色没有其他人那么惨，他正一脸愤怒地看着他们。
“将他给我抓起来！”
几个侍卫正要上前去把他抓起来，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慢着！”说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头戴玉冠的男子，在几个侍卫的开道下，走上前来。
“韦副将，这是怎么回事？”那男子厉色看向之前说话的那个人。
原来之前大声说话的那人是北衙禁军的统领，被称韦副将。今日他接到命令来守住城门，不许一个灾民进城，他也很无奈啊，可是命令不可违。
“翼王殿下，末将也是按命令行事，还望您多体谅。”韦副将没了刚才的气势，对来人恭敬说道。
而来人确是素有好名声的翼王，战场上也是有勇有谋的大将军。
“是吗？谁给你下的命令？”
“是董指挥使，他说是太子下的命令。”
“胡说，太子怎么可能下令让你们对灾民动刀枪呢？”
“不是，我们也没有跟灾民打起来，是有些刁民煽动闹事，我们没办法才这样的，末将正想将闹市之人抓起来。”
“行了，闹事也是你们引起的，你们要将他们赶到哪里啊？”
“末将接到的命令是不许他们进城闹事，还说可动用武力。”
“你们这样只会闹得举国震惊，人心惶惶，太子会下这样的命令吗？你不要给太子抹黑。”
“末将不敢……”
“你现在带领你的下属将这些灾民带到城南，那边有个空场地，你们在那里搭些帐篷，安顿这些灾民。我会向皇上禀报此事，尽快开设粥厂的。”
“这……这行吗？我们没接到这样的命令啊。”
“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去！难道你们这样对峙着，就能解决问题吗？”翼王看他还在犹豫不决的样子，就恼火了，不由提高声音。
“是。”
“大家不要听他，他们这些当官的都是骗我们老百姓的，谁知道他们会把我们骗到哪里？又会对我们做什么？”之前煽动灾民情绪的那人又大声叫道。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说我们是骗人的？”翼王也不恼怒，只是上前两步，看着他问道。
“我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揭穿你们的阴谋。你们这些当官的什么时候为老百姓着想过，收税的时候，比谁都积极，遭灾的时候，一个推一个。”他这一说完，就有些灾民在随声附和，也跟着起哄。
“不得无礼！”翼王的侍卫看他这么无礼，想要上前拿下他，被翼王伸手制止了。
“我知道你们现在情绪都比较激愤，不是不让你们进城，主要是你们进城也没用，城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安置你们了。你们人数又太多，我才让人把你们安置在外边。”翼王停顿了一会儿，看那人没什么反应，又接着说道，“每个地方的救灾粮都已经调拨了，有些地方可能被一些贪官贪污了，这个还需要查实。”随即他看向灾民，提高音量说道，“你们都是这个国家的子民，朝廷怎么会不管你们呢？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将此事处理好的。”
“你现在说得是好听，没有见到粮食，我们是不会走的。”
“你们现在已经堵住城门口了，对其他需要进出城门的人造成了阻碍。况且，你们当中还有很多是携幼扶老的，站在这里都不能好好休息，他们都快坚持不住了。”
听翼王这么一通劝解，很多人都动摇了，都打算跟着去安置点了，他们之所以跟官兵对峙，还不是为了一口吃的，谁愿意用肉体来挡刀剑呢？他们也想活下去啊。
“哼……说得真好听……”那人说着就将一只飞镖“嗖”的一声，出其不意地射向翼王，一直注意这边的王歆瑶看到那人的小动作，谁知他居然要行刺，他射出飞镖时，很多人都看到了，都为翼王捏了一把汗。
翼王旁边的一个侍卫眼疾手快地将飞镖接住，他的侍卫立即将那人拿下。 看来这人可能不是灾民，但定是想挑事的人。经这一突发事故的平息，灾民也不在闹腾了，都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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