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拒绝
魏忠贤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乾清宫。
皇帝的怒火雷霆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因为发生在金州的事就是他捅到皇上跟前的。这一阵子他过得风生水起，要多滋润就有多滋润。睿王不在的这段时间，东林党最硬的那块骨头杨涟已经被拿下了大狱，放眼整个朝廷，敢和他做对的只剩下小猫两三只，已经不成气候。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脸色极为难看的皇帝，心里的小算盘快速了拨了几下，“陛下，龙体贵重啊。”
这话既无诚意更无营养，天启哼了一声，伸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丢下一份奏疏：“看看吧，睿王刚来的自辩奏疏。上边说是毛满二人是酒后闹事，并不是你说的藐视朕躬，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看着那份密奏，魏忠贤心里咯噔一下，睿王的动作挺快啊。片刻愣忡过后，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拾起来装模作样看了几眼，上边好多字有看得懂也有看不懂的。
“陛下，老话一句说的好，酒后吐真言呐。”
天启的脸微微一变，手指不自觉的在案上敲了几下：“你的意思是朱平安存心不轨？”
魏忠贤噗嗵一下就跪下了，诚惶诚恐的道：“老奴死罪，陛下圣明。”
天启斜了他一眼，不怒反笑：“你好大的胆子，睿王东征北战，战功赫赫，你居然敢对他说三道四，可是活得够了！”
魏忠贤将头伏在地上，“老奴这辈子只知有陛下，不知有别人。就算陛下杀了老奴，老奴也照样直言不讳。”
天启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哼了一声：“起来罢。”
魏忠贤心里冷笑一声，装着惊魂不定爬了起来。
“依你说怎么办？”
魏忠贤：“就算毛满二将没有反心，陛下也得多做绸缪才是。”
“你的意思一”
“不管有没有，睿王殿下的军权必须要交出来！”不等天启说完，魏忠贤的话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转寰余地。
天启淡然的望着他，魏忠贤不避不闪与他对望：“不可养虎为患啊，陛下。”
“大伴，你想多了。”天启站了起来，头不也回的推门而去，“平安为国立下大功，你说的这些，不怕寒了忠臣的心？这事以后不要在朕的面前提起，否则别怪朕不念旧日情份。”
魏忠贤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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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王体乾三天后，朱平安决定往宁远一行。
不过在走之前，他有些话要说清楚。
朱平安的临时书房里，毛文龙与满桂相对而望。
“留下两位，一是有些话要和二位讲，另一个是先告个别。”
他的说的淡然，甚至带着点戏谑。
但言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毛文龙的神色瞬间起了微妙的变化，“殿下，什么意思，什么告别？”
满桂随口附和：“就是就是，不就是去个宁远么？几天的路不用搞得这么隆重。”
“不是几天，估计我去完宁远的时候，就该回京了。”朱平安淡淡道：“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说能不能回来，就不好说了。”
“什么？”毛文龙和满桂一齐惊叫了一声，而后二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都想从对方的眼里挖出点什么东西来——事实上还真没有让他们失望。
他们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二人加起来顶半拉寿星了，一大把年纪居然闯下如此低级的祸事，自已死不死的不说，可是连累到殿下就不好了。
满桂挫了下牙：“我找那个死太监去！”
“行啦！不****的事。”朱平安伸手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不干你们的事，或者说你们的事只是一个诱因。”
“得得得，咱们不说这个了。”
“趁我还了算——”朱平安摆了下手：“在走之前得把后边的事安排一下，满桂大叔也不必守在金州，去宁远吧，那里是金兵必进之地，你去守着我比较放心。至于这里，交给耶律云。”
一句放心，满桂身上的血瞬间成了一团团流动的火。
朱平安阻住了他的行礼，转看看向毛文龙：“毛总兵还是回皮岛，有你在那里坐镇，皇太极走多远都得担着份心事。”
毛文龙呵呵笑了一声：“有殿下一句话，怎么都成。”
朱平安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道：“我走之后，接手辽东的必是袁祟焕，你们二人日后若是对上，你自个心里有点数。”
毛文龙瞪着眼看着他，完全不懂这个有点数是多大点数，但直觉告诉他睿王这么说必定有他的道理，他能做的就是存在心里，静观后效。
“成了，话不多，就这样。”朱平安笑了一下：“大家好自为之吧。”
夕阳下他的笑声依旧爽朗，可是听到毛文龙与满桂的耳中生生变了个味，带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反正听的人没有一个想笑，反而说不出来的苍凉。
望着睿王离去的背影，满桂长长叹了口气：“真不容易啊——”
到底是说他自已不容易还是说睿王不容易，还是说大家都不容易，只有他自已知道。
毛文龙吸了口气，忽然撒丫子跑了上来：“殿下，我只说一句，大明安危系于您一肩之上，您万万不可有何闪失！”
朱平安苦笑了一下，好大一顶高帽子，只是他头太小，就算勉强戴上，来阵风也就吹掉了。
“功主震主！”没等他说什么，毛文龙倏然踏上一步，他离朱平安本来就近，用极低的声音道：“殿下为我们每个人都留出了后路，可想过自已的后路没有？”
朱平安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被震得没能接得上话。
“咱们在这里拚死拚活，流血丢命，他们在朝中坐着玩弄权谋，这不行！”毛文龙似乎打定语不惊人死不休，眼睛发着光，“殿下，只要您一句话——”
他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但余势却如天雷滚滚。
“这事到此为止。”朱平安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必多说了。”
毛文龙的眼底的光瞬间就熄灭了，脸上的表情说不尽的失望，良久，才低声道：“殿下，我不是为了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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