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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勇夺蛇矛


  两人循着阴暗的墓道摸索前行,只余石门处透出的一丝微光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忽觉飘来一阵腐臭的浓雾,顿时伸手不见五指,焉逢吃了一惊,伸手握着横艾的皓腕,横艾心头扑棱一跳,轻声问道:“焉逢,怎么了?”

  焉逢道:“这阵雾有些奇怪,我们千万别走丢了。”横艾心里一暖,即使身陷这妖氛鬼域之中也感觉安心许多,另一只手捂住口鼻,紧随焉逢继续前行。

  两人慢慢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蓦地冲破迷雾豁然开朗,终于来到墓室的尽头,只见墓顶已被巨木击穿,缠绕着藤蔓枝叶,天光透射之下可见墓外是钟山的层峦叠翠,而墓中堆积着大量的枯枝败叶鸟粪腐尸,想必都是从缺口处掉进来的,无怪乎散发出阵阵恶臭,那浓雾自是墓中腐物挥发出来的沼气。墓室四周分布着四个石座,其上均插着红烛,只是没有点燃,为驱散墓中腐臭,看得更清晰些,焉逢依次点燃四根红烛,阴暗的墓室里犹如冒起鬼火,在幽府冥狱之中摇曳发光。墓中的雾气渐渐消散,忽闻轰隆隆声响,原来迷雾里掩藏着一口深井,此时深井处升起一座石台,而石台上矗立着一支锃亮如新闪耀夺目的长矛,正是羽之部苦苦找寻的那支张飞将军的蛇矛!

  焉逢喜上眉梢,正想上前取走,忽地井下窜出一团黑烟,笼罩着整支蛇矛,渐渐幻化出一具没有头颅的人形,竟将一丈来长重达五十多斤的蛇矛稳稳地攥在手里,更惊奇的是人形竟能发出声响,一声大喝回荡在墓室的逼仄空间里:“燕人张翼德在此!何方小厮擅闯此地!”

  焉逢心下思忖:“据说张飞将军生前遭人暗害,头颅被部下割去献给孙权请降,这具没有头颅的形体定是张飞将军的英魂无疑。”一念及此便上前抱拳躬身道:“晚辈乃尧汉飞羽部队的焉逢,特奉丞相之命带张将军的丈八蛇矛回归故里。。。”

  不料那灵体大声呼哧道:“哪来的黄口小儿,竟敢诓你张爷爷!此乃苍梧祖陵,岂容尧汉的人随意进来,定是孙权那厮派你来诈取蛇矛,吃俺张飞一矛!”话犹未了,一招神威天降,张飞抡起蛇矛直向焉逢头顶砸去。

  横艾骇呼道:“焉逢小心!”这一击威势骇人,焉逢岂敢硬拼,往身旁一跃数步,那蛇矛登时在地板上砸出一小坑。

  焉逢索性单膝跪地恳求道:“晚辈确实是尧汉飞羽的人,能进此陵乃是苍梧圣主特意放行,并非晚辈擅闯。晚辈绝无任何欺诈之心,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张将军见谅。”

  听了此言张飞更是勃然大怒,一声怒吼振聋发聩:“你将孙权那厮唤作圣主,还说不是苍梧的人!俺今天就先将你这浑小子毙了,再打出墓去杀了孙权小儿,好替二哥报仇!”张飞挥舞蛇矛,一招刑天干戚,直向焉逢拦腰扫去。

  焉逢躲闪不及,唯有着地翻滚,头皮登时一片沁凉,只差毫厘蛇矛就能将焉逢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焉逢贴着地滚了个周身尘土,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实是从未有过之事,就算战场上与敌人正面交锋也是一来一往地比拼,岂能如此窝囊地避让退缩,无奈张飞的怨气已是恨天绝地,全然听不进焉逢辞恳意切的解释,多年的怨念困于墓中,如今释放出来便一股脑儿尽皆发泄到焉逢身上,一招紧似一招地追打焉逢,不给丝毫喘息的机会,焉逢只顾着躲避那凶险万分的蛇矛,顾不上分神辩解,已是有口难言。

  这一切直将旁边的横艾看得胆颤心惊气恨交加,眼看张飞招招要命,焉逢却一味闪让步步惊险,横艾已顾不上其他,立时祭出炼妖壶,轻声怒叱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看我将你这邪魄妖灵收进壶去!”口中喃喃有词,默默施法念咒。

  焉逢觑得真切,竟于万分惊险之中开口喊道:“横艾,使不得,不可对张将军无礼!”

  这一喊打断了横艾的施法,横艾气恼道:“焉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讲究你那套谦谦君子之道?我才不管什么张将军鬼将军的,先到我这炼妖壶里冷静下来再说。”重又施法念咒。

  却听焉逢一声骇叫:“横艾,小心!”张飞一记横扫千军,登时劲风飒飒,横艾一身水蓝色的衣裙也随之飘飘起舞,还未反应过来,只一抬首间,手上的炼妖壶已被一矛打飞,直摔墓室墙角。张飞怒喝道:“哪来的女妖道,待俺先送你去投胎。”横艾吓了一跳,怔在原地,眼看张飞再次抡起蛇矛,直向自己脑门砸落,恍惚之间竟愣着不动罔知所措。

  焉逢一声惊呼,飞身扑近横艾,右手自背后甩出方天画戟,挡在横艾身前使一招顶天立地,双手举戟架住张飞这凶猛无比的一击,霎时间焉逢只觉四肢八骸都要散架一般,骨骼格格作响,左腿更是单膝跪地,砰的一声,连石地板都给焉逢的膝盖撞得碎裂开来,如此一来总算将张飞这一击的力道彻底卸下。焉逢死死撑住张飞的蛇矛,自齿缝间艰难挤出几个字:“横,艾,快,闪,开!”

  横艾至此方才缓过神来,连退数步,急急脱出蛇矛可及之范围,忧心问道:“焉逢,你还好吗?”焉逢被张飞的蛇矛压得透不过气来,已说不上话,只见矛头沿戟身横推,一阵刺耳的金铁撞击之声窜出几束火花,焉逢忙松开右手,只左手紧紧攥着方天画戟,身子顺势往左侧翻了一圈,迅速躲开了蛇矛的重压并站起身来,再次双手握戟,一勾一转,戟端的小支登时将张飞的矛尖锁住。

  焉逢趁机辩解道:“张将军,请恕晚辈无礼,但晚辈所言句句属实,尧汉飞羽是丞相新编制的特殊部队,晚辈此番前来只是奉从丞相之命,与苍梧国并无半分关系。”

  不料张飞冷笑一声道:“臭小子,你口口声声说是尧汉之人,可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兵器!”

  焉逢不明所以,诧异道:“禀将军,晚辈所持乃方天画戟,敢问将军此事有何不妥?”

  张飞哼了一声,怒道:“臭小子装疯卖傻,俺可从未听闻尧汉何人会使方天画戟,这天底下只有一人善使这种兵器,那就是三姓家奴吕布那厮。吕布那厮是个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俺大哥好心收留他,他却趁大哥领军征讨袁术之时袭取徐州,若非他早已命丧白门楼,俺定要与他大战三百回合。你小子既是他的传人,俺今天就让你瞧瞧你张爷爷的厉害,臭小子,替你师父受死吧!”一声大喝,猛地撤出蛇矛,一招蛟龙翻身,转了个方向蛇矛朝焉逢另一侧扫去。焉逢竖戟一挡,不料张飞神力无穷,这五十多斤的蛇矛挟风雷之声而来,嗡的一声震耳欲聋,矛戟激撞星火迸溅,焉逢抵御不住急往后退,险些跌倒之际戟尾在地上重重一撑方才稳住身形,不禁呼吸急促吁吁喘气。

  张飞冷哼道:“好小子,不愧是三姓家奴的传人,果然有点本事,你若能在你张爷爷手底下走个一百回合,俺今天就饶了你。”

  焉逢稍稍抚顺呼吸,拱手道:“张将军,您有所误会了,晚辈从未见过吕布此人,更绝非您的对手,晚辈此来只是奉丞相之命取回张将军生前的随身兵器,如今得见张将军英灵尚在,自当由晚辈等人一并恭迎回归尧汉,不知张将军意下如何?”

  张飞斥道:“就算你小子不是三姓家奴的徒弟,也当是他的徒孙,一脉相承的传人,俺张翼德照样饶不得你,要俺随你离去更是绝不可能。”

  横艾趁两人罢手停战之时寻回炼妖壶,待听得张飞如此蛮不讲理,心中愤愤不平,便凑近焉逢身旁附耳说道:“焉逢,待会你用方天画戟将他的蛇矛牵制住,我施法将他的鬼魂收进壶去,到时蛇矛自然是我们的了,再将他们一并带回尧汉不由得他不从。”

  焉逢皱眉摇了摇头,低声道:“张飞将军乃我尧汉立国的大功臣,我们身为晚辈岂能对他的英灵如此不敬,若叫丞相得知,只怕要重重责罚飞羽。”

  横艾秀眉一蹙,嘟囔道:“焉逢,你怎么这般迂腐顽固啊,丞相只吩咐我们取回蛇矛,又没说不能使些手段,更不知道张飞的鬼魂附于其上,正好趁此时机驱鬼除魔不是很好么?”

  焉逢又摇了摇头,坚决不允,只听张飞大喝道:“你们俩娃儿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是不是想要联手对付俺?嘿嘿,你们尽管一起上,若是能在俺手下走个一百合,俺自当饶你们一命,三姓家奴的传人难道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吗?哈哈!”

  焉逢继续分辩道:“张将军确实误会晚辈了,实不相瞒,这柄方天画戟乃晚辈恩师于曹贼万军之中缴获而来,那一战恩师引为生平至傲,故此将这柄方天画戟保留下来作为纪念,后来恩师将它传授与我是为了激励我入选飞羽效忠尧汉,断断与吕布此人无丝毫关系,恩师更是教导过晚辈,吕布此人反复无常背信弃义,是个无耻之徒,谆谆嘱咐晚辈不可效仿其人。”

  张飞听了此言将信将疑:“如此说来,你还是你师父最引以为傲的徒弟了?你师父何人?如果当真是尧汉之人,俺定然知晓。”

  焉逢闻言心头悲怆神色落寞,眼睛不禁湿润起来,涩声道:“实不相瞒,晚辈也想知道恩师是何人,只是恩师每次与晚辈相见皆是带着面具出现的,因此晚辈只闻其声不知其人,但晚辈知道恩师定是尧汉之人,因为晚辈每次随尧汉大军出征,恩师都会于夤夜之时出现在军营之中教晚辈读书习武,但晚辈入选飞羽之后不久恩师便再也没出现过,如今算来,晚辈已有五年时间没见过恩师了。”说到最后语音哽噎,竟似在哭泣一般。

  张飞听焉逢语意恳切真挚,不似有假,已然信了九成,又见他义正辞严地抨击吕布为人,断无可能是吕布传人,知道自己错怪了对方,便大笑着化解尴尬道:“小子,哭啥哭,你师父定是个英雄人物才以这种方式与你相见,既不用给你造成什么身份上的心理负担,更不需你日后为了报答他做什么违心之事,你应该庆幸有个这么好的师父才对。就算你师父已不在人世,你也可以终生以他为豪,只可惜俺无缘与他相识喽,哈哈。”

  自师父音讯全无之后,焉逢曾设想过无数个可能,却从不敢往这种最坏的情况去想,如今陡闻张飞一言,心中震愕无比,热泪不自禁地夺眶而出,口中喃喃自语道:“难道恩师他,恩师他。。。”

  横艾见焉逢泪流不止,张飞却在那里大笑不已,心头火起,不禁大怒叱道:“你这孤魂野鬼说的什么鬼话,你自己死了就要扯上别人的师父,留你这种妖孽在世上定然祸害人间,我今天就要收你进炼妖壶去好好管教!”说着举起炼妖壶就要施法。

  焉逢瞬间抹去泪水,抬手制止道:“横艾,不得无礼,张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横艾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放下炼妖壶。焉逢转身向张飞道:“张将军既然已相信晚辈是尧汉之人,现在可愿意随晚辈回归尧汉?”

  张飞忽然问道:“你口中的丞相可是诸葛亮那个村夫?”

  焉逢一时错愕,讷讷道:“额,这个嘛,尧汉国内一般无人直呼丞相本名,但据晚辈所知,丞相确实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表字孔明。”

  张飞笑道:“既然是诸葛村夫有令,俺随你们回尧汉也并无不可,只是在此之前,你们必须帮俺做一件事。”

  焉逢当即单膝跪地抱拳道:“张将军但有所命,晚辈无有不从,请张将军吩咐便是。”

  张飞登时转以严厉的口吻道:“你既是咱尧汉之人,就当知道咱尧汉的血海深仇,只要你们去杀了孙权,提他的人头来这里见俺,俺便立即随你们回尧汉复命。”

  焉逢瞬间瞠目结舌,抬起头来看着张飞口中却说不出一句话。横艾在旁边冷冷道:“张飞将军,这件事请恕我们无能为力了,虽然我也很讨厌孙权那老儿,但真不能由我们尧汉的人动手,否则两国联盟破裂,到时候尧汉腹背受敌,那可就危险喽,这罪责谁也担当不起啊。”

  张飞闻言震惊不已,难以置信道:“这绝不可能,俺大哥发兵伐苍梧,誓灭孙权小儿,联盟早已破裂,岂有重修旧好之理?你这妖妇,何来诓俺?”

  横艾莫名挨骂气恼之极,啐道:“呸呸呸,你这妖物没大没小的,你那个大哥打了个大败仗,早就死了,丞相为了对抗骁月,与苍梧遣使通好,好不容易才再次结此两国盟约的。”

  张飞一声嘶吼震天裂地,大喊道:“俺不信!俺不信!孙权你这个狗杂种,俺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以血祭俺大哥二哥在天之灵!”提起蛇矛环室横扫,所及之处火花四溅石屑纷飞,整间墓室便似要崩塌一般。

  焉逢护着横艾往后急退,以免遭到误伤,待张飞宣泄已毕,焉逢小心说道:“此时若苍梧国主身亡,只怕于两国邦交不利,万一苍梧兴兵问罪,而骁月又乘虚而来,我尧汉将陷于腹背受敌的险境,丞相筹谋多年的三分天下联苍梧灭骁月的大计恐将毁于一旦。”

  不料张飞愈发愤恨,怒喝道:“别跟俺提那诸葛村夫的隆中对,正因为他的狗屁隆中对害死俺二哥的。你们速去宰了孙权那厮,提他人头来这里见俺,否则要取走这蛇矛想也休想!”

  横艾小声嘀咕道:“焉逢,我早说他是莽夫一个,你偏要跟他讲什么君子之道,现在只怕不用强不行了,难不成你要帮他刺杀孙权?”

  焉逢心中为难已极,沉思道:“按理说孙权确是尧汉死敌兼世仇,杀他原是情理之中,只是如今丞相已更改国策,灭曹贼兴汉室方是第一要务,若囿于私仇难免重蹈尧汉先主的覆辙,届时不但尧汉苍梧两败俱伤,更给了曹贼坐收渔利一统天下的可乘之机,恩师曾言事事须以灭曹兴汉为重,只须曹贼一灭,苍梧自然俯首称臣,这才是尧汉立国初衷。”念及此处,焉逢昂首说道:“张将军,请听晚辈一言,曹氏篡权夺位,乃汉室国贼,而非孙权,只须讨灭曹贼还于旧都,孙权自会臣服,这才是关羽将军当年北伐的初衷,也是尧汉先主立国之根本啊,还望张将军顾念两位义兄的遗志摒弃私怨助力北伐。”

  张飞听了怒意更盛,斥骂道:“浑小子,你没有资格提俺大哥二哥,连大仇也不能得报,立国称帝又有何用,又谈什么兴复大业,你们飞羽不敢动手,俺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宰了孙权那厮。”说着怒气冲冲直往墓室出口行去。

  焉逢立马横戟拦在张飞身前,正色说道:“张将军,请冷静点,如此行事只怕坏了丞相的北伐大计,孙权已许诺将来尧汉北伐之时,他也会发兵联动北击曹贼,若孙权亡故,只怕苍梧内乱不休,届时惟有尧汉孤军奋战,骁月兵多将广,只怕丞相难以抗衡。”

  张飞大怒不止,喝道:“臭小子,你别自恃尧汉之人就以为俺不敢杀你,俺才不管什么狗屁北伐,你敢拦俺,俺第一个废了你!”说着抡起蛇矛,毫不留情地直往焉逢身上砸去。

  焉逢心知跟张飞拼蛮力是决计拼不过的,便使上了柔劲,幸喜方天画戟兼具轻兵器与重兵器的特点,灵巧沉猛兼而有之,焉逢闪身后跃,画戟在矛尖上一圈一绕,已将蛇矛勾住,不费多少力气便已勒停之。焉逢趁机说道:“张将军,晚辈与您打个赌如何,若是晚辈技不如人败于您手,张将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晚辈自然拦不住您找孙权报仇雪恨,若是晚辈侥幸得胜,张将军便不得找孙权报仇,须得携此蛇矛随晚辈回归尧汉如何?”

  张飞冷哼道:“臭小子,你敢瞧不起你张爷爷,你就算再练十年武艺也不是俺对手,俺念你年纪轻轻,有意饶你一命,速速给俺滚开!”

  焉逢大声笑道:“哈哈,号称万人敌的张飞将军竟不敢接受一个小辈的挑战,这话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啊,张将军若是怕了认输便是,晚辈也就不留难您了。”

  张飞最是脾气火爆,哪受得了一个后辈小生肆意羞辱,大喝道:“混账东西,你张爷爷威震四方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吃奶呢,俺今天就先杀你这浑小子,再去找孙权报仇。”

  焉逢笑道:“如此说来,张将军可是愿与晚辈赌上一把?”

  张飞怒道:“赌就赌,你张爷爷还能输给你这臭小子不成。”抡起蛇矛朝焉逢天灵盖劈了下去。

  这次焉逢不往后退反向前冲,赶在蛇矛击落之前,一招迅虎之憾直攻张飞下盘,张飞始料不及,吃惊之余跳起身来,直接蹬到了焉逢的方天画戟之上,空中一个倒翻使一招洪雷闪电,矛尖纷纷下刺,一支蛇矛竟幻化出无数矛影。焉逢足底连蹬往后疾退,一招虎啸风焚,唰唰唰地连番挑刺,方天画戟与张飞的蛇矛对碰了不知多少下,竟在空中划出了一圈火光,两人错身分开相安无事。张飞气急,冷笑道:“看来你小子总算是露出真本事了,俺也不须手下留情,立马就结果了你,省得耽误找孙权的功夫。”猛地将丈八蛇矛别在腰间,然后陀螺般地旋转起来,看得焉逢眼花缭乱,几乎分辨不出张飞的形体。

  张飞迅速逼近焉逢,一旦撞上矛尖,焉逢立时有腰斩之险,若以画戟与之硬拼只怕抵挡不住张飞的神力,无奈之下焉逢只好绕室游走,等待张飞露出破绽。横艾见焉逢迭遇险招,心中焦躁坐立难安,也不顾比武的规矩,便于怀中取出艾叶,凝于掌心化作幻刃,直向张飞上身甩去。张飞听风辨形,哈哈一笑道:“妖妇,你也要横插一杠啊,那就来吧,看俺把你们俩一并收拾了。”说着竖起蛇矛,使劲一挥,直将艾叶打飞,揿入墓室石壁之中,张飞能将艾叶如此柔软之物打穿石心,功力之深思之骇然。

  听得张飞所言,横艾更是毫无顾忌,嗤嗤笑道:“张将军,这可是你说的,若我们打败了你,你就得乖乖把蛇矛交出来喔。”银铃般的笑声中横艾摊出双手,手心已凝聚出十几片艾叶幻刃,倏地双手齐扬,密密麻麻的艾叶如流星般全都朝着张飞砸去。

  张飞冷哼一声,竟以单臂之力握着五十多斤重的蛇矛抖出一圈枪花,将纷至沓来的艾叶幻刃尽数挡住,一边笑道:“妖妇,没想到你看起来柔美贤淑,却不仅鬼点子多,还出手狠辣刁钻。”忽然嘿的一声,蛇矛转了个方向抖枪花,竟将粘在蛇矛上的艾叶尽数朝焉逢甩去。

  焉逢臂力不及张飞,但抖枪花的技艺一样精熟,便双臂运起方天画戟抖了两圈枪花,将艾叶悉数挡开。横艾见张飞借刀杀人,气恨之余瞩目着焉逢,幸喜焉逢并未失手,却不料张飞暗藏后着,蛇矛上粘着最后一片艾叶,突然又掉转过来反向横艾颈项甩去。横艾一时分神,竟闪避不及,只差少许,艾叶仍是在雪白的肩颈处划出一道两寸深的血痕,横艾左手捂住伤口,鲜血仍自指间汨汨流出,显然受伤不浅。焉逢大骇叫道:“横艾!”飞身朝横艾奔去,不料张飞横矛拦住,嘿嘿笑道:“小子,你婆姨是帮不了你了,这场赌局你是输定了。”说着一招铁锁横江直将焉逢逼向墙角。

  焉逢本想说“她不是我婆姨”,然而齿间迸出的却是:“可恶,这是我与你作的赌,你何必伤她?”瞬间怒容满面,一招旋龙天舞,整个人蹦起丈余,方天画戟居高临下向张飞扫去。

  张飞收步急退,挥矛挡开,哼了一声道:“她频发暗器,直是碍事,我们怎能打个痛快淋漓,你小子还嫩着呢,先顾好你自己吧。”

  横艾忽地叫道:“焉逢,别担心,只是伤了点表皮,你自己专心应付便是。”她为了安抚焉逢,故意将伤势说得云淡风轻,以免乱了他对敌的心神。

  焉逢听横艾说话声一如既往中气充足,料想并无大碍,便回道:“好,横艾你好好歇着,这场赌局我一人应付即可。”一招拨云穿月,挑开蛇矛,便要直攻张飞心窝。焉逢见横艾受伤,登时怒火中烧斗志高昂,决意尽早拿下张飞好叫横艾安心,此刻出手再无丝毫保留,顿时着着抢先招招凶猛。

  张飞哈哈大笑道:“尽管放马过来,若非全力以赴,这场比武还有什么意思。”顺势掉转矛头,又向焉逢心口刺去,若是各不相让,必然两败俱伤。

  焉逢心下着恼:“你是一具烟气形成的灵体,自然不惧刀枪剑戟,而我是一具肉体凡胎,岂能以命相搏。”有此顾忌,焉逢只好撤戟回挡,架开蛇矛。以此看来,须得打掉张飞手中的蛇矛方能赢得此仗,计较已定,焉逢便以蛇矛为目标,力道尽往矛身使去,以期将蛇矛打脱张飞之手,只是那丈八蛇矛本身比方天画戟还要沉重,抵挡已自不易,想要打脱更是难上加难。两人你来我往拼斗了二百招以上仍然胜负未分,张飞出招仍是势沉力猛强悍无匹,而焉逢时不时与之硬拼之下消耗极大,力气渐渐有些跟不上,已是虚汗迭出。

  横艾在旁瞧出端倪,唯恐焉逢落败受伤,顾不得肩颈疮口尚未痊愈,不声不响地祭出炼妖壶,趁张飞与焉逢激斗而无暇他顾之时,默默念动法咒,决意将张飞的魂魄收进壶去。然而炼妖壶收妖之法吟唱时间甚长,妖物越是强横越费心神,张飞怨魂聚于墓井之中已有十余年之久,执念之深魂力之强非同小可,横艾强忍伤口痛楚不断喃喃念咒,收妖之法终于渐渐发生效力。

  张飞只感周身疼痛欲裂,意识慢慢模糊起来,至此才猛然发现是横艾炼妖壶施加的影响,不禁勃然大怒道:“你这妖妇,竟敢收俺,俺先杀了你!”无奈焉逢正拼尽全力地与自己缠斗,一时之间抽不出间隙对付横艾,而且意力一点一点地涣散,竟渐渐落于下风。

  焉逢听得张飞如此仇恨横艾,更不敢松懈丝毫,反而鼓足余力,务求速战速决,忽见横艾砰的一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炼妖壶也跌落一旁,焉逢心中大急,使出师父传下的一招独门绝技,方天画戟重重拄地,焉逢猛地跃起丈余,整个人于空中倒翻过来,双腿夹住墓顶枯木,提起方天画戟凌空下击,双足于墓顶用力一蹬,人戟合为一体高屋建瓴直往下冲,戟尖轰的一声巨响正正击中矛身。张飞受收妖之法影响,意力逆乱尚未全复,此刻招架不住焉逢全力施为的一击,丈八蛇矛竟脱手飞出,啵的一声插入石壁之中,矛尾犹自震颤不休。

  张飞惊诧之余脱口而出道:“持国护天!”

  焉逢拱手道:“对,正是这一招的名字,张将军怎地知晓?”转头看到横艾依然昏迷不醒,焉逢无心多谈,只急急说道,“承让了,张将军,这一局看来是我们赌赢了,还望将军遵守承诺。”言罢转身跑到横艾身边察看。

  原来横艾不停念咒大耗灵气,以至于冷汗涔涔气力消散,更兼横艾心急火燎地想着为焉逢解困,心神激荡之下愈合未久的伤口重又迸裂开来,竟于剧痛之中晕了过去。焉逢探了探鼻息,幸喜呼吸尚存,看到横艾肩颈处染了一大片血渍方知受伤匪浅,当务之急得马上包扎伤口以免失血过多才行。

  焉逢正欲动手,忽闻张飞发出一声山崩地裂的长啸久久不绝。原来张飞败于焉逢之手,依先前之约便不能找孙权报仇,十数年来囚于苍梧祖陵之中,心心念念皆想着要为二哥报仇,如今得以释出竟是功败垂成,张飞怎能甘心,便狂吼怒啸,怨气充斥于天地之间。张飞的狮子吼名震四海,曾在长坂坡将曹操的一员部将夏侯杰吓得倒撞于马下而死,此次一吼更是山崩地裂一般,整座墓室沙石滚滚而下,四周墙体皆是断痕裂壁,已然摇摇欲坠。焉逢不自禁地捂紧双耳,却依旧感到头痛欲裂,那吼声钻进耳朵里,有如刮骨割肉煎熬之极,又有诛魂夺魄之害,焉逢只觉意识混乱几欲发狂,忽然啪的一声,一块石头砸中脑壳,登时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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