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凡事有例外
“没想到小沫和小衍居然是同一所学校的老师，实在是太巧了。”饭桌上，罗老好像脱胎换骨一样，精神气十足。
半个月前，云沫大学的恩师给她打电话，说他们班级的学生都很喜欢她的漫画，所以想请她到大学给学弟学妹们上几节跟漫画有关的课程。
没有打算要开新漫画的准备，云沫就答应了。
她有些尴尬地笑着解释：“罗爷爷，我也只是去上几节课，不能算是老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几天怎么了，那也是老师。小衍，你说我说得对不对。”罗老不认同地打断，把问题转抛给了崔衍。
崔衍看了眼云沫尴尬的样子，含笑应了：“罗爷爷说得是。”
餐桌前几人谈笑风声，却唯独罗叔一人似乎还没有回过神。
刚才罗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不相信。早上要人搀扶才能走两步路的老人，怎么可能一夕间就好了。
不过现在看到老人精神满满，就跟没生病前一样，他才相信老人是真的好了。
这些日子的愁苦顿时化成了喜悦，他连忙从房间里搬来了珍藏多年的葡萄酒，倒了两杯说什么也要敬崔衍。
崔衍推了酒杯说自己今天不能喝酒，他晚点还要跟一个教授视频讨论事情，所以就先以饮料带酒：“其实我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只是我觉得罗爷爷还是应该到大医院做一下全身检查。”
“说的是，我明天就带爸到市医院去做下检查。不，全家都一起检查。”罗叔哪有不应的道理，经过这次的事，他真心觉得身体健康胜过一切财富。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快吃快吃，菜都凉了。”罗老连忙招呼崔衍跟云沫吃饭，算是将明天去医院检查的事定了。
“对了，你们明天有谁去市场就帮我买些水果饼干。”罗老津津有味地吃着碗里的饭菜，病着的那些日子，他不管吃什么都食之无味犹如嚼蜡，现在单单只是白米饭他就觉得又香又甜。
罗老只顾着吃饭，自然就没有注意到罗叔罗嫂互看一眼的小动作。
“爸，您是不是又打算去山神庙？”
“是啊，我病的这些天都没去过，现在病好了自然要去看一看了。”罗老说得理所当然。
罗叔一听便放下酒杯，神情有些严肃：“爸，您就不要再往山神庙跑了，您瞧瞧，咱们村里的人现在谁还敢上去的。”
罗老像是没听到一样，漫不经心地叫客人吃菜，而他自己也吃得津津有味。
罗叔见罗老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不由泄气。
可能是为了缓解气氛，崔衍开口问了一句：“听罗叔这么说，是去山神庙的人都出事了吗？”
罗叔拿起酒杯感激地向崔衍敬了敬，这才说起：“村里有几户人家家里还烧柴火，他们一年到头都是在后山捡干柴。结果从一年前开始就接二连三出事，他们有的要么是在山上摔断了腿：有的则是回家后高烧不退甚至开始说胡话；半年前有个人迷路了，我们全村的人都上去找，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人。结果三天之后有人发现他晕倒在进山的路口，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却说不记得了。”
罗叔夹了口菜：“自从我爸生病后，我还在想是不是因为去了后山的原因。你们说，如果真的有山神，那他就应该保佑我们，怎么还能让上去的人一个个都出事了。如果真的有山神，不保佑我们，我们还祭拜他干什么！”
“说什么混帐话！”罗老听了这句情绪太过激动，忍不住咳了起来。
罗婶连忙倒了杯温水让他喝下，对罗叔埋怨道：“爸的病才刚好些，你少说点。”
罗叔刚刚说的也是气话，此时也不由低着头闷声扒饭。
“你懂什么。山神才是从一开始就庇佑着我们村子的神明，你们这些后辈不仅不懂得饮水思源，还听信那个和尚的话在村里建寺庙，建了也就算了。可是你们建了寺庙之后就不再去山神庙，说什么山路危险！去山神庙太远了！现在山神生气降下灾厄，那是我们背信在前，你有什么好埋怨的！”
***
云家村的路灯已经好久未修，灯光暗黄不说，还是隔了好一段路才有一支路灯。
在罗婶的要求下，云沫还是带了手电筒：“这里要过一小断的田埂，前两天下了雨路有些不好走，崔教授您小心点。”
“好。云老师也小心些。”
崔衍也被罗婶塞了只手电筒，虽然今晚的月光很明亮，清辉散落一地，可是依然赢不过黑夜的主宰。两只手电筒在这漆黑的旷野上，就如两盏明灯。
“那一座，便是云老师家的祖宅吧？”
云沫闻言，抬头看向正前方。
月光皎洁，远远的，一座古老的二合院沐浴在一片白银光芒之下。混合着后面黑魆魆的山林，庄重中又隐着一丝丝的诡谲
云沫收回视线，继续专注着脚下的路：“是啊就是那一幢，房子有些久远的，环境自然是跟市里的比不上，要委屈崔教授一个晚上了。”
说来这个世界真的小，云沫没想到崔衍的奶奶与罗老认识。
只不过一年前，崔衍的奶奶过世了。而崔衍这次是因为奶奶的遗属才来到这个村子，就是告知故人她已经离开人世的事。
崔衍本来是要借住罗老家的，可是罗老的女儿一家因为他的病这几天都回来了，最后就想到了云沫家的祖宅。
云沫自然是不能反对，不说崔衍是罗老故人的孙子，又帮罗老治好了病，而且她现在因为大学教授的邀请刚好与崔衍在同一班级教学，与他也算得上是同事一场，她实在是不好拒绝。
“云老师有所不知，乡村对于我来说并不算太陌生。”刚入夏，广阔的旷野带着些微凉的惬意。
“崔教授在乡下住过？”
“嗯，小时候待过一些日子。”
谁家没有住乡下的亲戚呀，云沫并没多在意。
“刚才罗爷说的有神明的神山，难道是你家祖宅后面的那一座。”这四周都很旷野，也没有什么挡住视线，最近的就是云家二合院后面那一座山了。
云沫头未抬，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两边的田野传出了好几种不知名的昆虫叫声，时高时低，时有时无。
“云老师相信这个世界有神明吗？”
云沫脚步一顿，想起了傍晚时候在罗老房间门口遇到闪光的事，而与闪光几乎同一时间出现的崔衍，他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心里百转千回，却也只是几秒的事，她轻浅一笑：“《论语述而》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凡事没有绝对。崔教授，你觉得呢。”
“谁说不是呢，凡事总有个例外。信还是不信，也是依人而定。”
“那如果真碰到了鬼神，崔教授你说该怎么办？”
云沫就停在离他几步远的距离，也不知是不是月霜迷了双眼，崔衍觉得那个清丽的面容竟有几分咄咄逼人。
崔衍唇角一扬，笑得风轻云淡：“竟然已经遇到，自然是随遇而安。”
出了田野，拐了个弯绕过几棵大树，云家祖宅的大门就在眼前，也就百米的距离。
古老的院门前一大片银白流光倾泻而下，失去颜色的院门禁不住岁月边角已经破损的，还是云沫一年前回来的时候重新刷上了原漆。
云沫落后崔衍几步，也不知在想什么。不经意间抬头，身体陡然一僵，她下意识看向走在前面的人，只见他步伐沉稳地往前，没有一丝异常。
她犹豫了一下，就大步抄过对方，：“我先去开门。”
走在身后的人盯着她纤细而高挑的背影，黑色的眼眸幽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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