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北地①
深夜，白昼时分喧嚣万分的森林此时却无比的的寂静，黑夜的入驻仿佛把这个森林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幽暗，不祥。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间打破了森林的沉默，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喘息声回荡其中，一个人影从幽深的黑暗中狂奔而出，瞬间撕裂了几乎与森林融为一体的黑暗。
近了，才发现人影十分矮小，不过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可是他奔跑的速度十分迅速，转眼间便穿过一片又一片的树木，前进道路上多有四处乱长而漫出的枝条，柔软的枝条却因为孩童的速度过快而在他的身上划出了一道又一道伤痕，不深，数目却多的让人心惊。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见孩童的步伐有一丝犹豫和减缓，反之，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不符合孩童年龄的恐慌与坚毅。
他在害怕。
当然会害怕，孩童一想到想到自己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冷颤，脚步更加坚定而快速，他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从那里逃出来，可是既然他已经逃出来到了，孩童眼眸的恐慌慢慢被压制下去，意志越来越坚定，思路也随着奔跑离开那个地狱原来越远而清晰了起来。
绝不能被抓回去！
要活着，活下去，到外面活下去！
脚步声伴随着孩童的离开而越来越远，最后渐渐消失不见，少顷，掩埋在一片黑暗之中的树丫藤蔓在黑暗中不为人知的默默流动伸展，一阵微小的‘悉悉索索’声之后，孩童从树林灌木间奔跑而出留下的痕迹渐渐消失不见，不一会儿，森林又恢复了往日夜晚寂静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的确发生了什么，孩童不会知道，就在第二天，他所害怕的一群不知来历的黑袍人便从森林深处追击而出，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踪迹，而在半年之后，这片幽暗的看不到尽头的森林便被一场天火燃烧殆尽，所有不为人知的一切全部付之一炬，化为飞灰。
听说，天火降临的那天，远在千里之外赫赫有名的巫女桔梗，正巧带着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四魂之玉一同消失在了炎炎的火焰之中，一样的付之一炬。
……
巫女是什么？
戈薇很久以前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带着浓浓的求知欲和学术研究精神想要为这个传承久远的职业来个确凿的定位，并且曾言之凿凿的对师母分析过自己的见解。
从古代文献来分析，巫女在很久以前被视为神明的象征，是神明行走于世间的代言人，文献中指出，巫女圣洁，高贵，能祭祀神灵沟通天地，聆听世间的苦难并带领人们走出痛苦的深渊，能净化一切污秽与不祥。
巫女就是能治愈人们痛苦的存在，这样来分析，把修行的重心放在抵御妖魔而不是关注人类内心苦难，后来还渐渐分了出来称为战斗巫女的那些人，几乎都是偏离了巫女本身存在的意义，成为了另一种职业。
所以严格来说，祭祀巫女才是最接近远古时对巫女的描述，而战斗巫女反而更像是阴阳师。
那么什么是阴阳师呢？
阴阳师是占卜师，亦是幻术师，他们不但懂得观星宿、相人面，还会侧方位、知灾祸，画符念咒、施行幻术。对于人们看不见的力量，例如命运、灵魂、鬼怪，也都深知其原委，并具有支配这些力量的能力。
只是阴阳师作为平安京时代在朝廷之上有一席之地的官职，入职者皆为优秀的俊彦之才，并没有女性，所以也曾有人认为，战斗巫女作为一个和阴阳师职责相当的职业，二者的本质是一样的，只是男女叫法不同而已。
不过无论是祭祀巫女还是战斗巫女，戈薇认为自己所学习的内容都已经足够全面了，完全能同时胜任二者的职位而不用再加什么额外的课程，特别是！这个是重点，戈薇言之凿凿向师母抗议过，她认为躲避空弹和荒野求生完全不在她的职业定位内容之内，这样浪费时间的做法非常的不可取。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身为正牌师傅的七元墨是个资深的妻管严，空有一身本身没有一点骨气，戈薇这个他自己亲传的弟子几乎被他老婆夺过去当作自己的徒弟，画符念咒之类巫女重点的能力学成了半吊子，其他杂七杂八的能力反而更加精通，就这样七元墨也只会说好好好，棒棒棒，老婆的教育最正确。
……戈薇还能说什么呢。
之前也曾提到过，戈薇想要成为战斗巫女，可是长老们不同意，这便是原因之一了，是，戈薇的实力是很厉害，近身格斗几乎无人能敌，杂七杂八的能力也有不少，妖能除怪能打，能收鬼怪能震宵小。
可是那像个巫女吗？
戈薇的能力天生纯净，做个祭祀巫女还能撑撑门面，去做战斗巫女……除了战斗搭得上边，戈薇战斗起来就不像个巫女了。
其实吧，戈薇作为七元墨唯一的接班人，就算战斗起来不像个神道出身的巫女也没什么关系，重点是，也别这么大大咧咧的被人看出了啊，以后接班神道之后被看出来最多私底下说几句，若是先成为战斗巫女经常和国外的势力打交道，脸先丢了以后再捡也是很尴尬的好嘛，为了神道的未来长老们也是费尽心思了。
只是戈薇不太想领情，要不然也不会跑到战国来进行出师修行了。
以上种种只是想说明一个问题，戈薇的巫女身份其实也是虚的很，之前不觉得，可是自从跟在桔梗这个正牌的巫女身边之后……
戈薇有些心虚的收回了射箭的弓，不太敢看身后桔梗的脸色。
这是她和桔梗踏上北行之路的第二天，正巧遇到一群鸟妖怪，你们也知道，鸟吗，飞得高、跑得快，和戈薇之前遇到的大面积目标妖怪都不太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里呢？
它们不好瞄准啊！
桔梗一箭过去射下来三只，戈薇一箭过去……刚才那是第三箭了，毛都没射到一根。
“戈薇。”桔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淡淡的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可是戈薇却觉得有些危险，不敢回头。
但是逃避是木有用的，戈薇咽了咽口水，缓缓回头看向桔梗，桔梗的目光没有看着她，而是看向了那三只落空的箭所在的方向。
“你幼时我曾教导过你弓箭。”桔梗淡淡的说道。
“嗯，我记得。”戈薇连忙点头。
“如今看来你的弓箭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桔梗语气仍是淡淡的，说出的话却让戈薇颈后发凉，“你究竟多久没有碰弓箭了？”
多久？不不不，也不是很久了，我前几天还用了，这样消遣的话戈薇可不敢说。
嗯，好像15岁拿到弓箭大赛的冠军就没怎么练习过了，而且固定靶和移动靶也是不一样的，这么一想，桔梗教的东西都没怎么用过。
啊，不对，她之前可是不记得桔梗的，戈薇眼前一亮。
“我之前不记得了，因为记忆出了问题。”戈薇可怜巴巴的说道，“还是前不久才想起来的。”
“的确。”桔梗也想到了这一茬，便没说什么责备的话，戈薇暗自欣喜逃过了一劫，哪知桔梗话锋一转，道，“那就从现在开始重新练习吧。”
“我来教你。”
？戈薇眨眨眼，桔梗教她？桔梗以前是怎么教导她来着？
好像……戈薇心里突然一沉，她貌似想起来了，戈薇只学过一次弓箭，就是六岁之前桔梗教导的，而那些教导让戈薇即使失去了记忆身体也能本能的记得学到过的东西并能使用出来，这样的教导如今想来……她那个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来着。
“……是”明显拒绝不了，戈薇面色如常的应下，内心早已悲伤逆流成河。
在时隔十多年的现在，因为重见桔梗的喜悦而为自己加上的层层滤镜如今终于都破碎了，戈薇内心自见到桔梗之后便有的一丝不安终于有了解释。
……她逃离了师母的魔爪，还是掉进了桔梗的坑，天要亡我！
不知道明天有太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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