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我还小【10】
这个世上奇妙的事情，数不胜数。
未知的事情，也有很多。
其中与人类本身息息相关的，大概就是一个人的灵魂吧。
灵魂造就人格。
但是人格却不等同于灵魂。
最直接的例子便是戈薇的灵魂。
戈薇的灵魂最开始转生成桔梗，造就了桔梗这个人格；然后灵魂在三千世界里轮回，转生成了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安倍郁子，造就了安倍郁子的人格。
最后灵魂继续轮回，回到了最开始桔梗所在的那个世界的五百年之后，成为了戈薇，造就了戈薇的人格。
戈薇遇见安倍郁子的时候，曾误以为安倍郁子是稀有的灵魂徘徊在世间不肯离去。
其实不是的。
安倍郁子不是灵魂，而是人死后从灵魂上剥夺下来的人格所转换成的残念。
戈薇之所以没有看出来，有两个原因。
第一：安倍郁子的灵力强大，一定程度上模糊了戈薇的感官。
第二：安倍郁子和戈薇是同一个灵魂造就的人格，所以戈薇遇到安倍郁子的时候，安倍郁子立刻就认出了同一个灵魂，并加以掩饰。
所以戈薇才会被这样骗了过去。
“相同的灵魂造就相似的人格，相似的人格却会因为不同的环境而成长为截然不同的人。”
安倍郁子抬头看着冠入云霄的参天大树，枝桠间散落点点光芒，安倍郁子闭着眼，仿佛正在回忆什么，缓缓说道。
“可是截然不同的人，却又会因为相同的灵魂，在命运上书写相似的经历，你说这究竟是生命的无常，还是只是命运的捉弄？”
“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人类的生命太卑微了，所以那高高在上的不知道是什么却好像掌握我们命运的某个东西，一点心思也不肯花，而是让我们重复又重复，不断的重蹈覆辙。”
“我不知道。”戈薇摇摇头，说道。
“你说的重复，是你之前说的，我们的命运很相似吗？”
“三岁，六岁，九岁，十八岁，或许还有别的。”安倍郁子闭着眼睛缓缓说道。
“是这些年龄没错吧。”
戈薇三岁遭逢大变，踏入死生之地消失在人世间；六岁的时候失去一切记忆被杀生丸遗弃在南极；九岁的时候又再次在死生之地的某个地方亲眼目睹师兄师姐的死亡。
然后是记忆错乱，在很多很多年之后的现在才想起来。
最后是十八岁，戈薇没到十八岁。
可是快了。
安倍郁子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但是就算我们经历相似，这些又和你灭族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戈薇问道。
“那是因为，我曾有一个姐姐，她在我六岁的时候死了。”安倍郁子说道。
“我三岁的时候开始修习阴阳术，六岁的时候成为安倍一族族内最有天赋的巫女，然后九岁的时候我做了一场梦。”
“一场梦？”戈薇道。
“一场……一场改变一切的噩梦，就在我九岁那年。”安倍郁子睁开眼睛，右手捂着胸口仿佛在害怕什么似的微微颤抖，但是脸上却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安倍郁子开口说道，语气同意很平静。
“那是一场战争，人类，妖怪，半妖，眼里除了鲜红的血色什么也看不到。”
“那是平行世界的惨烈战争，戈薇，那是发生在你们世界的战争。”
“什么？！”戈薇大吃一惊。
“没错，是你的世界。”因为记忆太过深刻所以安倍郁子记得很清楚。
回忆汹涌而来。
“那是我九岁的时候……”
……
九岁的安倍郁子还是个孩子，却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巫女。
安倍郁子是安倍一族千年不遇的天才，据说天赋直逼安倍家的始祖，威名赫赫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
在世家中，灵力的运用方法有很多，阴阳术只是其中一种，却是最有名的一种。
在安倍一族，不，在神道曾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单论阴阳术，除了安倍晴明，谁敢自称阴阳师。
就连安倍一族修习阴阳术的后生，出师后也不过自称神官，巫女。
安倍晴明之后，阴阳师这个称呼，渐渐变得神圣而苛刻起来。
安倍郁子自然不会满足于巫女的称呼。
她的目标是阴阳师。
超越安倍晴明的阴阳师。
然后在九岁的时候，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安倍郁子接受了族里最严厉最残酷的修行。
便是前往九死一生的死生之地，带回其中足以证明自身价值的物品。
死生之地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边缘地带，诡异莫测，其白天属于生者，夜晚属于死者，黑白交替间颠倒死生，从不例外。
想要进去的方法有，可是难，但是最难的不是进入，而是进去之后。
进入之后难就难在如何正确的掐准时间，只能在白天进入死生之地，在夜晚降临之前必须离开，否则便是由生到死，再也离不开了。
当然死生之地当中也有向扶响山所在的圣朝一般活人可久待的地方，但遗憾的是安倍郁子不知道。
所以这一次前往死生之地的确是九死一生。
安倍郁子便是在这次历练中，遇到了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她在死生之地里看到了据说是在安倍郁子六岁之后便出去历练一直没有回来的姐姐的灵魂。
原来姐姐在她六岁的时候不是出去游历了，而是死了。
然后安倍郁子睡着了，在死生之地里睡着了，灵魂乘着神秘的力量远去，梦中到了另一个地方。
安倍郁子梦到的地方就是戈薇的世界，当时是距离群魔乱舞的战国之后大概两百年后的时间。
那个时候妖道式微，半妖崛起，人族开始繁荣，桔梗早就死去，戈薇还没有出生。
安倍郁子成了那个世界的安倍一族里的一个九岁的孩子，巧合的是，也叫安倍郁子。
然后继续做梦。
戈薇那个世界的安倍一族阴阳师的血脉已经很微小了，血脉世家在神道的影响力逐年削弱，等到安倍郁子做梦的时候，安倍一族已是强弩之末。
然后就是战争。
战争是从哪里来的，安倍郁子没有梦到，战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安倍郁子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血，看不完的血，流不尽的血，止不住的血。
除了红色还是红色，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那个世界的安倍一族自此之后正式开始凋零，直到戈薇出生的前二十年，最后一个冠上安倍之姓的人去世，安倍一族阴阳师的血脉终于断绝。
安倍郁子也死在了那场战争里。
但是临死之前，安倍郁子唤醒了附着在那个世界的安倍郁子身上的桔梗的残念。
安倍郁子梦醒了。
那个世界的桔梗便借助那个世界的安倍郁子之名行走于世。
这便是那场梦所有的记忆。
……
“桔梗……”没想到这件事情和戈薇世界的桔梗也有关系。
真是没有想到。
“你既然梦到被灭过一次族，为什么还要亲手……”再灭一次呢！？戈薇不解的看着安倍郁子。
难道一次不够刻骨铭心吗。
“我有一个姐姐。”安倍郁子没有回答戈薇的问题，只是轻轻的说道。
“我知道，你说过了。”戈薇说道。
“不，你不知道。”安倍郁子看向戈薇，轻轻笑了笑，神色柔和。
“我的姐姐……爱上了一个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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