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纯粹之人
松弛的肌肉纤维在断裂。
这一指点出的二重寸劲虽然不算强大，但面对几乎失去了防御能力的肌肉组织，仍然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两人身形一僵，双双后退开来。
封武剧烈的喘息了几声，他的心脏跳动频率至少达到了一百三十下每分钟，浑身大量毛细血管破裂，身上狰狞的伤口再次喷出了鲜血，双目现出了几缕血丝。
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要施展出连续暗劲爆发的雷劲，还是太过勉强，无论是对体能还是身体都是巨大的挑战。
而反观佩罗，虽然一身毫发无伤，但左臂却无力的垂在了身边。
她的情况并不乐观，施展了筋骨炮拳之后的腿骨出现了碎裂，左臂肩部的肌肉纤维大部分被斩断，形成了严重的肌肉拉伤，连活动都难以做到。
“特意选在了关节处，竟然还是没有斩断，真是可怕的身体素质······”
封武赞叹道。
对于那一指造成的杀伤，封武并不满意。
雷劲，斩之所以带了一个“斩”字，就是因为这一招若是击在对手关节处，凭借雷劲使得对方的肌肉纤维松弛，二次发劲将能够连带关节皮肉一起击断，造成利刃斩击的效果。
然而这一招对佩罗失效了，魔国种族强大的身体天赋和灵能回路特性强化过的骨骼力量让封武诡秘的招式仅仅让她失去了活动能力。
“你是怎么做到完全看穿我的攻击的？明明你的身体素质和我相差如此之大。还有你说我执迷不悟······”
佩罗静立良久，最后开口问道。
“你的攻击模式太单调了啊······”
封武的双眼变得半眯半睁，强敌在前，他却又变成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拥有拳能和才能中的一种？”
“在你攻击的时候，我听到了如弓弦紧绷的声音，这是你身体的韧带急剧收缩和释放而带来的声音吧？”
“这种强度的韧带释放，早就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的极限，你的能力毫无疑问与韧带强度和韧带控制有关。”
“通过韧带和肌肉的剧烈收缩而带来巨大的推动力，就像是弯弓射箭，强大的韧带和韧带控制力让你爆发出了更快的速度和杀伤，堪比劲弩。”
“这无疑是让你自傲的能力，但你恐怕还没有注意到你能力中的一个巨大缺点。”
封武竟不在乎敌我之分，开始缓缓的述说起对手的不足来。
“仅仅只是数招的交手，你就看透了这么多？·······”
佩罗终于感受到了罗哈扎纳当初经历过的恐惧。
就像是人在面对着神，即使穿着华服，用金银来装饰自己的身体，用礼仪来粉饰自己的气度，用知识来武装自己的头脑。
但在神眼中，依旧一丝不挂，所有的肮脏和虚伪尽情展示在别人的眼前。
“他好像要把对手的弱点完全曝光啊，这没问题吗？万一对手及时醒悟，克服了弱点，那我们不是死翘翘了？”
年轻男子小声说道。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要提醒一下他么？”
年轻女子犹豫道。
“我觉得在一个人模拟‘不详之树’的时候打断他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博士推了推眼镜严肃的说道。
“模拟‘不详之树’？”
年轻男女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是啊，装得浑身都是‘13’啊······”
博士赞叹而怅然的说道。
“········”
没有理会佩罗越来越冰寒的目光和颤抖的身体，封武的讲解依旧在继续。
“利用韧带的特殊才能模拟弓箭的发劲方法固然能够将速度和杀伤提升到极限，但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
“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在提升了速度和杀伤的同时，你的拳法舍弃了大多数变化，或者说，直来直往，没有变化。”
“在纯粹的速度上我是远不如你，但只要我在你出手之前预测到你的出手方向，凭你那直来直往的攻击，要躲避其实并不困难。”
封武说道。
“不可能······你怎么能提前预测我的攻击？我的攻击并没有固定的模式，就算是箭指陨日的九连击，也不会有固定的刺击落点。”
佩罗不相信的问道。
“虽然不容易，但不代表不可能。”
“你的发力是显而易见的，肌肉的紧绷，韧带的紧绷，在身体表面都有明显的痕迹。”
“虽然我不清楚你的发力方式，不能根据这些体表特征来判断你的攻击方向。但你给了我机会，九次攻击（包含第一式刺月和陨日前八刺），通过观察，我逐渐掌握了你的发力方法，能够基本判断你的攻击方向。”
“在旧时代，人类顶尖武道家之中就有人能够正面避开枪械的攻击，不是他们的反应速度比子弹更快，而是他们能通过观察控制枪械者的肌肉抖动，预先判断射击方向。”
“单调的攻击模式痕迹太明显，对于真正的武道家缺乏应有的效用，除非速度和力量的差距大到了某个限度。”
“很可惜，你我之间的差距，还不足以达到那个限度。拳法不仅仅是单纯的速度和力量而已，拳法的可贵之处在于，用一颗坚韧的心灵掌握自身的一切。”
“人不应为形体所役，武道家应该做自己的神。”
封武说道。
晚风吹过，只剩下了树叶沙沙的声音。
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已经无话可说。
“虽然他说的很轻松·······”
“但能做到这一点的人还是正常人吗······”
众人心中充满了疑问。
原来世界上不只有天才，还有怪物。
而封武，无疑是怪物中的怪物。
“我本来觉得我已经很变态了，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变态的人。”
博士张了张嘴说道。
“博士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很变态了，毕竟你是以装‘13’为名的男人······”
男子和女子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我要是也这么变态多好啊······”
林鑫瞪着眼睛说道。
刚刚解决了三名魔国侦查小队队员、浑身伤痕累累的花语三人无言的对视。
对于一群立志于成为变态的人，她们只能说·······
变态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曾几何时，被魔国种族视为蝼蚁的人类，也能如巨人一般站在魔国人的面前，让他们恐惧而敬仰！
遍地的鲜血，破碎的死尸，魔国所过之地，一片涂炭，人族就像猪狗一般，只有被屠杀的命运。
在这个时代，人族是绝望的，他们甚至在心中承认了自己的劣等，他们麻木的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等待着某一天魔国士兵的利刃架在他们的脖颈上，切开他们的动脉，剖开他们的头颅，痛饮他们的鲜血。
但在危难之际，总有会站出来，告诉全世界。
人类，永不沦陷！
在西北军区，这个人是封号“天幕”的武道家烈浮屠，是封号“桀骜”的武道家崇坤。
他们是人类的脊梁，是不会失败的传说。
他们高高在上，如艳阳一般耀眼而遥不可及。
但今天，她们似乎看到了活生生的传说。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如果你真的能够看穿一切，你应该知道，凭借我的能力，就算无法杀死你，想要退走你也无可奈何······”
“而你却将我的缺点完全告诉了我，你就不怕我回去纠正之后，再来杀你？”
佩罗疑惑的问道。
“恰恰相反，我正希望看到那一天。”
“武道不分国界和种族，它是一种精神，也是一团火焰，而每一个武道家都是火种。每一个火种的沸腾，都为武道之火增添光彩。”
“我不在乎火种的强大，只愿武道之火熊熊燃烧，永不熄灭。”
“只有武道之火长明不熄，我才能从其中得到磨砺，突破永远不可能达到的极限。”
“去变得更强大吧！如果你能在公平一战之中将我杀死，我会毫无怨言！”
“可惜被我击败之人，从没有一个能再站在我的面前。”
封武缓缓说道，古井无波的瞳孔之中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
极限武道，从来不惧怕挑战，在上一世，封武唯一的遗憾，就是天下无敌。
博士等人也忘记了吐槽，看向了他，总觉得他身上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那是正常人看待疯子的眼神。
此时此刻，封武无疑就是一个疯子。
一个纯粹得让人由衷恐惧的疯子。
但也只有最纯粹之人，才有资格去问鼎武道的巅峰。
“我见过无数武道家，您是最独特的一个。”
“告诉我您的名字，终有一日，我会站在您的面前。”
佩罗对封武用上了敬语，对于一个高傲的魔国武道家，这是对对手难以想象的尊重，也是至高的耻辱。
而封武，是她愿意顶着耻辱去尊敬的人。
魔国人固然高傲，强大，但他们崇拜强者，这是深入骨髓的种族性格。
“封武。”
封武说道。
“那么，封武大人，我先告辞了！”
佩罗对着封武微微鞠躬，箭步一跃，捞起了一旁的罗哈扎纳，身影瞬息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封武没有做任何的阻挡，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凭借他的身体素质，要想留下速度和力量都高出他一个等级的佩罗，不太可能。
而被看破了招式，左臂受伤无法动弹的佩罗，也无法再对封武造成任何威胁。
暂时退去，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感受着身上剧痛的伤口和方才险象环生的战斗，封武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这个世界，他并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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