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试牛刀

　　立秋和春早一时没了主意，只得和那些孩子蹲在阴暗潮湿的地道中静静等待，对于所有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生最漫长的等待。同时也是最阴暗的时刻，如同现在的地洞一样。

　　不管大人小孩，有时候，人最大的恐惧不是来自于苦难、来自于无法接受的严重后果，事实上最大的恐惧却是来自于未知。如同凡人之于鬼魂，绝大多数人都会对鬼魂充满恐惧，但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从未见过。就如现在的这群孩子，被卖出去以后不见得就比现在差了很多，但他们处于现在的苦难中却对于以后可能比这样的处境好上不少的未知充满恐惧。

　　对于春早和立秋来说似乎还好一点，从二人记事起，元元道长就对他们放任自流，如同一群散养的动物，任由其自生，当然不能任由其自灭，只是在涉及的生死问题的时候适度的干预一下。这可能也是元元道长对于道的认识：顺其自然。

　　每个人修道都会有自己的看法，有的人修的是道心通透、一往无前，所以就有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行事风格；还有的修的一个顺心顺意，只注重自己内心感受，万物于我又何干？各人的认知不同，不过是大道千条，殊途同归罢了。

　　洞中不知时辰，只能依靠那书生送饭来简单的判断时辰，大概两个时辰那人就来给送一次饭，当然不是出于好心，因为，人死了就没有价值了。虽然都是很糟糕的饭菜，但春早和立秋依然感觉很是美味，

　　如此计算，大概三天以后。那洞口大开，从洞口放进一架梯子，几个身穿黑衣的成年人骂骂咧咧的在外面吆喝着孩子们从梯子上爬上来。孩子自然不敢违拗，顺从的从洞口一个一个的爬了上去。此时外面一片漆黑。门口站着几个手拿火把的汉子，还有一溜排开的几辆带棚的马车。一水的黑色。

　　那些汉子推推搡搡的将这些孩子依次扔进车里，然后一个看似为首的汉子打了一声呼哨，马车启程。黑暗中当然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随后篷车被打开，那些人又将孩子们驱赶下车。这次却是换上了一艘船，不过这次船上没有蓬，那些人将春早他们赶上船之后，怕有的孩子跳水逃跑，便用绳子一个个绑在一起。串成一串。春早和立秋也不例外。

　　但令春早意外的是，那段麻绳绑在他手上确实很紧，但他怎么也感觉那麻绳不是很结实，于是他偷偷的试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挣脱，结果，只听“崩”的一声，那绳子就断了，春早看了立秋一眼，发现立秋也在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惊讶。

　　然后，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他们的判断：首先，他们用来防止孩子逃跑的手段如此简单，但那些孩子们却没有办法解脱，那么也就是说这些孩子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厉害，至少也没有自己厉害，那么之前的大人们和元元道长一样的推断是不是也是错误的？结论是完全有可能。

　　于是二人便将绳子断头拿在手里，不动声色的继续跟着船行驶在茫茫的夜色中。忽然，远远的望见前面的灯火通明处似乎一个孤岛的样子。岛上面人影幢幢。疑似那孤岛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正如意料中的，船很快来到那岛上，从岛上走下几个身背大刀的劲装汉子，与船上为首的那人交谈了几句，便挥手让人上岸，于是早先的那帮人便又将这些孩子们驱赶到岸上，一个接一个，如同一条长龙。春早和立秋手拿着绳头，夹杂在众人之间慢慢走上岸。

　　只是在上岸的中间，路过之前的那个拐骗他们的乌七面前的时候，春早屈指一弹，一块小石子从春早指间悄无声息的射出去，正中那乌七的膝盖，乌七只觉膝盖一疼，啊的一声跪倒在岸边。众人被乌七的惊叫下了一跳，以为有人暗算，但看了半天没有发现，便将此事搁过。

　　春早神色振奋，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验证了之前他和立秋的猜想：这些人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厉害。

　　走在春早前面的立秋见乌七倒地，回头给春早丢过一个询问的眼色，春早点点头。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心意相通，自然明白彼此的意思。于是心下大定。然后开始思慕脱身办法。

　　二人虽然久在山上长大，从未戏过水，但看看那水面的浮力，若用上轻身诀应该逃跑不难，只是如此一来，那些和他们一样的孩子就逃不脱被卖的命运。所以，思量半天，不忍丢下。但最终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便不再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上岸之后，那些人将他们驱赶到一边便不再理会。然后站在一起商量着这些孩子的价格。看样子是两帮人，一家卖主，就是拐骗他们的山河帮，另一边是买主，就是岛上的人。

　　山河帮的人报了一个价格，对面那人没有还价，只是走到他们面前一个挨一个的仔细的打量着这些孩子。然后不时的伸手在这些孩子的身上捏一捏，拍一拍。

　　那人走到春早和立秋的跟前停了下来，上上下下的看了二人一遍，然后伸手掰开春早和立秋的嘴巴，看看牙齿，又在二人身上捏了一把，然后点点头走开。随后又挨个看下去，然后走到后面的两个小女孩身边的时候，那人握在手中的一块玉佩忽然发出柔柔的光。那人大喜，蹲下身子下来将两个小女孩仔细的看了一遍，脸上满是喜色。

　　那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被一起拐带了来。此时被吓的紧紧的抱在一起。

　　等那人走回山河帮众人面前的时候，那人开口：“曹帮主，这次的货色可是不如上次多了。海仙师交代要找的纯阴体质的女子就两个，而且成色也不是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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