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房间
没有人开门。
林曦也不急，有节奏地继续敲响门板。
过了没多久，门后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喀答一声开了。
林曦抬起头正要说话，看到眼前的人，像是被梗住喉咙，发不出声音。
“小曦？什么事？”徐世言也刚洗完澡，手上正拿着毛巾擦头发。
他只穿着浴袍，因为从浴室出来的匆忙，带子并没有绑紧，动作时衣领处时不时松开，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和掩在衣服后若隐若现的蜜色肌肤。
林曦看着他面颊旁上的水珠，顺着脖子滑到胸膛，又慢慢的落进浴袍深处──
林曦咽了咽口水，觉得嘴巴有点干，脸有些热。
可能是刚刚洗澡时洗太久了？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衣衫不整”的徐世言。
林曦的印象中，每次见到徐世言，他的穿著必定是整洁拘谨，扣子有几颗就扣几颗，绝对不会图轻松凉快去松开领口。
所以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锁骨？
下次问小叔叔要不要去游泳好了，根据刚刚偷窥到的结实胸膛跟轻薄浴袍下挺翘的臀部……身材应该很有看头，可能还有六块肌。
林曦正在胡思乱想，徐世言擦干头发，迟迟没有听到林曦的声音，“小曦？”
“啊？”
徐世言无奈地看着她，“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很多事。
但是在他的注视下，林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世言因为洗澡的缘故没有戴眼镜，她现在才发现他有一双很好看，接近琥珀色的眼睛，配上他高挺的鼻梁，显得温柔又深情。
当徐世言看着林曦时，她总会产生一种错觉：他很喜欢她，会对她很好很好。
林曦站在门口伸头往里面看，挤过杵在门旁的徐世言，“外头说话不方便，我要进去。”
徐世言没来得及出言阻止，就被林曦登堂入室。
林曦没看到徐世言复杂的眼神，她坐在沙发上，两手搁在膝盖上，坐姿端正挺拔，“小叔叔你先忙，不用着急，我等你呀。”
徐世言依旧站在门边，“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林曦回道，“我来找你说话。”
看着林曦板着正经的小脸，脸上微晕，徐世言失笑，他把房门拉的更开。
“欸欸欸，你不要开门阿。”林曦见状赶紧阻止他的动作，她嫌徐世言动作慢，索性自己走过去，俐落地关上房门兼上锁。
看见徐世言望着她有点惊讶的目光，林曦咳咳两声，“我要讲不能给别人听到的要紧事。”
徐世言扶额，太阳穴有点隐隐作痛，她到底知不知道待在男人房中又锁门的意思。
还是他的表现太让人林曦放心了？
“那你说吧，我听着。”
因为现在徐世言的态度太好，声音太温柔，充满勇气的林曦又迟疑了。
她怕徐世言其实已经忘了刚刚的事情，所以才对她和颜悦色，如果现在她旧事重提……
“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以后再说。”徐世言一直没等到林曦开口，善解人意地说，“先回去睡吧。”
他打算开房门让林曦出去。
徐世言背后响起林曦的声音，“你不生气吗？”
徐世言看着林曦，等待她后半句。
“就是……那个文件……照片……”林曦讲的支支吾吾，心中却泪流满面。
她怎么像是被捉奸的妻子正在解释自己没出轨啊？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表示，自己却急哄哄地跑来打算自证清白。
“我没有……”林曦声音越来越小。
如果是公事，林曦可以干净俐落地给每个难题排序，一个一个解释并试着解决问题的源头，但是跟别人的相处过程，难道也要逐字列句“我跟某某Ａ是这个程度的关系，跟某某Ｂ到了这个程度”？或是“他对我态度这样那样，有可能是这样”？
何况她自己都还没搞清楚，都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只能重复着“没有”、“不是”、“误会”之类薄弱的词句。
她不知道肖云为什么要来华林，也不清楚为什么沈砚为什么要告白。
“其实你不需要跟我解释。”徐世言叹了口气，“不用勉强你自己。”
“是不想知道，还是你觉得不需要知道？”林曦心中五味杂陈，“说到底……其实是不在乎吧。”
回应林曦的是沉默。
林曦有点心灰，站起来往门口走。
是，她矫情，她觉得委屈。她想要解释，可是没人在乎答案。
只有她会因为他的冷漠而感到心慌。
越在乎的人就越容易输。
“小曦。”徐世言又唤了一声。
林曦没有听到，她走过徐世言身边，手搭在门把上，被他一手握住。
“小曦，我们说说话。”
现在就想说话？
那她刚刚想讲的时候怎么叫她不要讲？
林曦心里有气，紧紧闭着嘴不肯回答。
徐世言发出传来轻轻的叹息，“你先看着我好不好？”
当然不好。林曦憋着劲，杵在原地不愿意动。
无奈力气太小，徐世言按着她的肩膀轻易地把林曦扳个方向，正对着他。
林曦果断低下头，就是不看向徐世言。
他见状也没有再勉强，直接开口。
“我说不用解释，是看你觉得为难。”徐世言语调温柔，安抚着林曦，“你不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吗？”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理我？”林曦指控徐世言刚刚的冷漠无情，“都不跟我说话。”
“刚刚？”徐世言诧异地扬眉，“如果你是指徐世英离开后，那时候我在想事情。”他迟疑一会，怕林曦多想又补充几句，“小时候我曾经住过这里，是个……不太好的回忆。”
徐世言在他的母亲陈然死后，曾经短暂被徐业接到徐家大宅暂住一年。
林曦知道。
自从徐世言被寄养到林家，林曦从没有听过徐世言主动提起这段日子，他会说起他母亲，说起徐业，但从来不会提起徐家大宅里的其他人，她也不曾问过。
应该是个不美好的回忆。
听完徐世言的解释，林曦突然有点难为情。
刚刚的表现好像有点矫情，什么时候自己变的这么做作了？
想道歉又有点拉不下脸。
她在心中暗暗吐槽自己，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不经意瞥向床头柜，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说是眼熟，是因为徐世言出差带回来的礼物都是这种包装。
林曦心中疑惑，“你礼物没全部送出去？”她指了指四方型盒子，“怎么还有一个？”
“那个不是。”徐世言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简短回道。
“那是什么？”林曦伸手想要拿起来，盒子却被徐世言夺走。
“没什么。”徐世言的态度躲闪，林曦疑心大起。
“是我不能知道的？”林曦挑眉，“小叔叔，你想清楚，如果我永远不会知道就算了，假若有天我发现真相……”
徐世言闻言干脆的放开手，任由林曦拿走盒子。
林曦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枚粉红钻戒。
心型的粉红钻石旁镶着碎钻，显得流光溢彩、灿烂华美。
林曦鬼使神差地拿起戒指往无名指上套，完全吻合。
“这是……我的？”
徐世言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着，直到林曦等得有点心急，他才回应，“恩。”
“那干嘛不直接给我？”林曦举起带着戒指的手，喜滋滋地在灯光下欣赏钻石的折光。
“因为没有打算现在给你。小曦，我考虑很久……结婚这件事还是算了吧。”不知何时，徐世言已经戴上眼镜，隔绝了深情与温柔，带着疏离的目光，“徐世英的意思，就是大哥徐世雄的意思，徐家的当家人不同意，如果坚持一意孤行，他们一定会阻止我们。”
林曦的身子僵住，慢慢地把手放下。
“我还是觉得没必要为了钱跟他们打交道。”徐世言继续道，“直接放弃也好，你也不需要勉强你自己……”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林曦淡淡地说，把戒指从无名指上拿起放在桌上，“你觉得我只是为了钱。”
林曦没有等徐世言说话，她踏着重重地脚步走到他面前，半强硬的拿走他手上的水杯，攒住徐世言的浴袍领口，强迫他弯下身子，与林曦鼻尖贴着鼻尖，四目对视。
“我会让你明白我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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