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除夕宴
小丫鬟神色紧张，眼睛不停往屋内看。
“今天比较忙，奴婢实在不敢再多呆，还请姑娘谅解。”
“好，不过我这个肩今早一起来便有点疼，你帮我将这个箱子拿进去再离开好吗？”
迟鱼将肩上的化妆箱取下来递给她。
小丫鬟犹豫片刻后便同意了，化妆箱在自己手里，想必她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她接过箱子往房间里面走，迟鱼看准时机撒腿便跑。
丫鬟发觉不对劲，赶忙唤出藏在暗处的同伙，众人开启你追我撵的模式。迟鱼在赌，赌救兵在来的路上了。
她拼了命跑，但还是被追上。这时西院那边也接到了消息，来人正是萧姨娘。
“你们在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要好好照顾迟姑娘吗，看看如今人家被你们弄得多狼狈。”萧姨娘一边说一边帮迟鱼整理碎发。
早上出门时头发梳的平整，衣服穿的整洁，现在发髻也歪了，衣服也沾上了灰尘，这模样真是好不狼狈。
迟鱼偏过脸避开她的手，语气不善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萧姨娘明显有些生气，她收回自己的手，然后说：“你不就是要钱吗？反正给夫人装扮也是赚钱，给我装扮也是赚钱。而且老爷宠我，我给的赏银可比夫人多得多。”
“哦，是吗？那真是可惜，我入行第一天便发誓，绝不给妾室装扮。”
萧姨娘彻底被迟鱼激怒，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低人一等便是“妾室”这个身份。
“二夫人，不必与她废话，她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怨不得我们了。”萧姨娘身旁一个嬷嬷恶狠狠道。
眼看迟鱼要被下人架走，这时救兵终于来了。
“什么二夫人？妾室就是妾室，强迫家里众人唤你一声二夫人依旧改变不了你是个妾。”
韩文秀径直走到迟鱼身边，一个眼神过去，押着迟鱼的人都纷纷松了手。
他们虽然是萧姨娘的人，但这毕竟是主子之间的战争，他们可不想过多掺和。
“鱼儿，我来迟了，你没事儿吧。”韩文秀搀着迟鱼。
“我没事儿。”迟鱼拍了拍韩文秀的手臂，然后露出一抹笑，韩文秀这才放心下来。
“你这个贱丫头，既然这么瞧不起妾，稍后我便禀明你父亲，让你嫁与他人为妾。”萧姨娘威胁道。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萧姨娘，我这便回东院等你的消息了哦。”
韩文秀带着迟鱼便回了东院。
杏儿从方才带路的小丫鬟手中扯过化妆箱，还发泄似的对她狠狠“哼”了声。
一行人回到东院，韩夫人看见迟鱼安然无恙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落了下来。自己与西院的这场战争，她真的不愿再卷入更多无辜之人了。
“孩子，你受委屈了。”韩夫人握住她的手。
“您言重了，先坐下吧，您今天美美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气死萧姨娘便是替我最好的报仇了。”
韩夫人闻言乖乖坐下，方才耽误了时间，现在只剩半个时辰，迟鱼紧赶慢赶终于半个时辰后装扮完毕。
她原本想先告辞，但韩夫人非要留下她介绍给众人认识。迟鱼知道韩夫人是好意，而且她既然想开一个卖化妆品的店铺，那今天来的富太太可都是她的潜在客户，因此她便留了下来。
迟鱼随韩夫人来到宴席，不出所料，韩夫人一出场便是焦点。
“呀，这是韩夫人？”一位夫人惊讶的喊道。
“真的是韩夫人，我方才还不敢认。不过昨日我们还见过，怎么今日便换了一副模样，难不成画本子里的神仙水当真存在？”另一个夫人打趣道。
众人也好奇的看向她。
韩夫人笑盈盈地拉过迟鱼道：“神仙水我没有，神仙人倒是有一位。这位便是今日给我装扮的迟鱼迟姑娘。你们今日在我身上所看到的一切皆是出自她手。”
众人看迟鱼的目光立马变得不一样，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旷世珍宝一般。
“那韩夫人将迟姑娘借给我们解解惑，可好？”
韩夫人点点头，示意迟鱼随她们去。
众人将她拉到一边咨询装扮的相关问题。
迟鱼临走时余光瞥了眼韩大人，她发现韩大人从韩夫人进来的那一刻开始，眼神便再也没离开过她，眼里的惊艳藏也藏不住。
与之相反的是萧姨娘的表情，萧姨娘一会儿看看韩大人，一会儿看看韩夫人，手里的绢帕都快被她拧破了。
这时萧姨娘看向迟鱼，刚好与迟鱼四目相对，迟鱼笑着向她挑挑眉，讽刺意味明显，气的萧姨娘差点跳脚。
韩夫人这边在招待其它女眷，举止得体，谈吐不俗，再加上她今日格外靓丽的容貌，大家都觉得此情此景分外赏心悦目，就连对面的男宾也时不时往这边瞟。
韩大人可能是察觉到危机感，也可能是被韩夫人的美色吸引，他连忙走到自家夫人跟前。
“夫人。”
“老爷，你怎么过来了。将客人晾在一旁不好。”
韩大人听着自家夫人的声音感觉如那山间的百灵，自己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放心，夫人。文知和文禄已经长大了，这些事也该交给他们处理了。倒是夫人这边只有你一人，为夫不放心，便来看看。”
“父亲，此言差矣，不是还有我陪着母亲吗？”韩文秀打趣道。
“你这个皮猴，不惹祸便是好了，哪儿还能指望你帮你母亲。”
一旁的众人见此情景都夸他们一家人温馨和睦，但实际怎样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宴席进行到后半程，迟鱼便向韩夫人告辞回家。
韩夫人想到她家中还有独母，便没有强留，只是嘱咐她常来家中玩儿。
栖凤楼这几日不营业，有的姑娘回家陪家人，有的姑娘出门游玩。所以栖凤楼现在只剩迟妈妈，迟鱼，顾渊，八十和杏儿。
迟鱼和杏儿回到栖凤楼时早已天黑，她推开门进去时，发现有一抹烛光，烛光只映射出一个人影，分不清男女。
“阿娘？”迟鱼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对方站起来道：“迟妈妈在后面热菜。”
是顾渊。
迟鱼高兴的跑过去。
“所以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话刚说完，迟鱼的小腿磕在板凳腿上，她疼的喊了一声。
顾渊两步走到她跟前，皱眉道：“你不能站在原地等我来接你吗？”
“习惯了。”迟鱼小声道。
顾渊不知怎么回事，听到她的回答心里居然生出一丝心疼。
“可以走吗？”
“可以。”
顾渊将自己的衣角递给她，示意她牵着。迟鱼像之前在地道一样，牵着他的衣角，这个动作好像能在黑暗中给她带来巨大的安全感似的。
“下次，站在原地等我，我会来找你。”
“知道了。”幸好现在四周比较昏暗，不然别人肯定能看见她红透的脸。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前院，独留杏儿一个人站在原地。
小姐受伤了，我能扶啊，干嘛非要牵衣角？杏儿心想。
迟鱼一瘸一拐地回到后院，看到一大桌子的美食，感觉自己被满满的幸福所包围。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这个肘子再热就不好吃了。”八十从厨房端了盘肘子放在桌子上。
“我阿娘呢？”迟鱼看了一圈发现迟妈妈不在。
“还在厨房热菜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只能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冷了又热。”
迟鱼想去厨房找迟妈妈，被顾渊拦了下来。
“杏儿，你在这儿守着你家小姐，别让她乱动。八十跟我去厨房帮忙。”
“哎。”
迟鱼看着顾渊的背影，觉得又伟岸又有安全感。
很快他们便回来了。
“鱼儿，刚才阿渊说你磕伤了腿？快让阿娘看看，严不严重。”
“阿娘，没事儿，就磕了一下。”
迟鱼觉得要是自己不阻止她，她这阵仗可能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裤腿掀起来。
迟妈妈也反应过来不妥，便止了手。她盛了碗猪蹄汤递给迟鱼。
“你们俩明天都和我一起去庙里上柱香，一天不是这个腿受伤了，就是那个腿受伤了，可得好好去拜一拜。”
顾渊和迟鱼交换一个眼神，只能无奈的同意了。
众人吃完饭，回了自己的房间。
迟妈妈不放心过来看迟鱼。
“阿娘，我都说了，没事儿。”
“哼，没良心，天底下当娘的没有一个听到自己女儿受伤了会不担心的。”
迟妈妈拿来药膏给迟鱼抹上。
迟鱼低头看着粘了药膏的手指不停在伤口打圈，眼泪不受控制的啪啪往下掉。
迟妈妈紧张的停下动作：“怎么了？阿娘弄疼你了？”
迟鱼摇摇头但没说话，迟妈妈见状要急死了，还以为是她今天在韩府受到了什么委屈。
“快告诉阿娘，怎么了，小祖宗，你这样是要急死阿娘吗？”
迟鱼哽咽道：“阿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傻瓜，你是阿娘的孩子，阿娘不对你好，对谁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阿娘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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