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弟弟

　　从昨晚见过许慕歌之后，孙凤怡就觉得许慕歌有点儿不太对头。饭桌上，孙凤怡虽没有刻意留意许慕歌，但是眼睛余光总会时不时地飘向许慕歌，观察着许慕歌的一举一动，此刻心中疑虑更甚。

　　孙凤怡神色变幻了几下道：“应当得，感谢就免了罢。逢年过节二娘也没有送过你像样的礼物，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别在背后埋怨二娘就行了。既然你二伯开口了，二娘说什么也要给你做上一套。”

　　家里穷，做套新衣服可不是小事情，但孙凤怡答应的爽快，一是不愿抹了许广德的脸，二是钱的事情可以想办法从公帐上扣下来，花得不是她的钱而是家族的钱，当然最重要的是，不想因此得罪许慕歌。

　　不是孙凤怡怕了许慕歌，而是感觉自从许慕歌死而复生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邪气的很。

　　“二娘哪里话，女儿感激也来不及呢，哪里会埋怨二娘。”许慕歌再次拜了一拜，礼多人不怪嘛，而且还能增加好感度。

　　一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感情之事勉强不得’的话，就把许广德准备好的套路给堵了个八九不离十，许广德明白了，明白拿物质诱惑许慕歌从而让她老老实实地嫁过去，这条道是行不通的。

　　许广德趁许慕歌与孙凤怡说话的空当在琢磨，琢磨着怎样才能彻底说服许慕歌。

　　“感情之事可以慢慢磨合，除了父母没有哪个人生下来就与另外一个人有感情……”话还没有说完，却不想被孙凤怡拉了拉下身衣角，许广德就此打住转脸望向孙凤怡。

　　见许广德望过来，孙凤怡不动声色地道：“你不是约了友人要一同进城去拜访卫老先生吗？时间不早了，迟到了总是不好。”

　　许广德一时没有明白孙凤怡的用意，但他肯定孙凤怡一定有事，所以他含糊着应了一句：“噢，对了。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许广德起身，端起米汤一饮而尽，然后在孙凤怡的协助下整了整衣衫走了出去。

　　许慕歌勾了勾唇角，这二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出好戏，对于自己看来二娘是看出一些端倪来了，这样自是最好。

　　慢慢来，不急。

　　许慕歌变了，孙凤怡看出来了，许广德也看出来了，但是许广德没有多想，而孙凤怡却不一样，她不但想了而且还想得很深，并且还推策出好几种结论，只是还未能最后下定论罢了。

　　其中，有一种结论还十分恐怖，是孙凤怡不敢想象的。

　　所以，她才阻止许广德继续开导许慕歌，以免惹祸上身殃及全家。

　　许广德走后，许慕亮撅着小嘴脸颊气鼓鼓的像充气的皮球似的，一声不吭地站在孙凤怡的旁边。

　　孙凤怡站起身拍去许慕亮身上的泥土，又帮他把木笈背在身后，语重心长地道：“赶快上学去吧，迟到了先生又要打手板了。”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许慕亮仿佛有点儿憋屈似的，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孙凤怡，“娘，上学太无趣了，先生还老是打我，我在也不要去学堂了。”

　　闻言，孙凤怡瞬间就来了气。

　　家族太穷孩子也多，让谁上不让谁上都不好，为了能使许慕亮有学可上孙凤怡与许广德可没少费周折与口舌，其间不但要说服祖父祖母出钱，更要消除另外两家的异议。

　　事情总算办妥了，可现在倒好，许慕亮又闹着不要去上学了。

　　孙凤怡气得真想狠狠地打许慕亮一顿，可又有些下不去手，“去吧，好好学，听先生的话，先生就不会打你手板了。”

　　“我就不去上学，凭什么慕诚可以在家里玩，偏偏要我在学堂受罪，我就不去，我就不去。”许慕亮一边说着话一边气呼呼地使劲甩了甩膀子，只听“咣当”一声，木笈掉在地上里面书本也应声滑了出来。

　　浑话入耳，孙凤怡彻底火了，弓身“啪”地一巴掌重重打在许慕亮的屁股上。

　　不上学以后会有什么出息，有多少孩子想上都没有这个福气呢，可自己儿子倒好——孙凤怡越想越气抬手揪住了许慕亮的耳朵，冲着耳孔训斥道：“你去不去，娘就是打今天也得把你打到学堂去。”

　　“就不去，就不去……打也不去……”许慕亮哭嚷着晃了晃脑袋甩掉孙凤怡的手，就地一躺在地上撒起泼来。

　　许慕诚望了一会儿在地上哭闹的许慕亮，目光忽地瞟见掉在地上的书本，眼睛里涌出一丝丝心疼仿佛掉在地上的是他的心头肉似的。

　　许慕诚下了饭桌走过去，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书本。

　　许慕城把书本放在双膝上，接着拽着自己的衣袖轻轻地擦去上面的尘土仿佛在擦拭珍宝一样，然后这才缓缓地翻开认真地看了看，最后宛如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舍似的轻轻地放回木笈里。

　　许慕城的举动引起了许慕歌的注意。

　　看着许慕诚那种爱不释手的眼神，许慕歌心里微微有点儿心疼和悲凉，要知道许慕诚一向是个爱干净的孩子，既使地上掉块元宝也不见得他会拿自己的衣服去擦拭，可见他对书本有多么多么地喜爱。

　　然而，家族太穷了，供养一个孩子上学都很勉强，许慕诚想上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慕亮还在地上撒泼，无论孙凤怡怎么劝都没有用。

　　打吧，许慕亮躺在地上以脊背为轴心转来转去，只要孙凤怡一靠近他双腿就踢个不停，孙凤怡根本无法靠近，更不用说打了。

　　气得孙凤怡真想去院子里捡根棍子或鞭子，不管是身体哪个部位狠狠地抽许慕亮一顿。

　　许慕歌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俯身在许慕亮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只见，许慕亮一脸的害怕，瞬间停止了哭闹，慌里慌张地爬起来抓起地上的木笈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孙凤怡心中诧异也很担心许慕亮，所以也跟着跑了出去。

　　过了好一阵，孙凤怡一脸欣喜地回来，望着许慕歌好奇地问道：“你对亮亮说了什么，他居然那么乖那么听话地上学去了？”

　　许慕歌嘻嘻一笑，“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亮亮他在不去上学，先生可要来了。”

　　古代学堂教书先生一向严苛，讲桌上放有戒尺，凡有淘气不好好听课的学生必难逃被打手板的下场，许慕亮手心里青一块紫一块的，想来也不是被先生打了一两回了，恐怕是经常挨打所以才造成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说许慕亮不害怕先生那才是天大的慌言。

　　许慕歌一早就留意到了，所以当她说出先生要来的时候，许慕亮的反应一点儿也不足怪了，而且还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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