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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夫人醒了,快去叫医生!”嘈杂的人声和混乱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我又回到了她的世界。

        有人十分焦急地向我走来,那张我无比厌恶的、最不愿见到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太好了,终于醒过来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了,我还以为”那个男人紧紧握住我的手,喃喃自语般地说。

        他此时的样子有些狼狈,往日的云淡风轻和骄傲全然不见踪影,眼球上红血丝密布,过分激动的神情中透出还未完全褪去的疲惫和慌乱。

        我感到一阵厌恶和恶心,想抽回手,却发现身上完全没有动弹的力气。

        我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医生的声音:“夫人现在身体非常虚弱,需要卧床静养一阵子。”

        即便当下的处境让我倍感不适,但为了达成我的最终目的——逃出去,我还是按时吃药,每次送来的饭也全都吃下去,只有这样身上伤才能尽快痊愈,才能有体力实施我的“逃亡计划”。

        那个男人最近似乎一直都很忙的样子,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宅子里,但还是会时不时来看我,我自然懒得搭理他,而他每次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即便早已遇到了这次回来会有所不同,现在就算入睡,也无法回到那个世界见到他了,我终于实现了从前说过的愿望,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喜悦,反而感觉空落落的,尤其是每天早上睁开眼睛时,这种感觉就变得尤为强烈。

        半个月过去了,腿上的伤已经痊愈结痂,我在这些日子里也尽可能地下床走动,现在已经能够正常走路。

        一天,我吃过晚饭,照常想去庭院里散步,却被他在楼梯处拦住。

        “跟我来,我有礼物要给你看。”他有些兴奋地对我说,还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

        礼物?我十分迷惑,但还是跟着他向一楼走廊的深处走去。

        终于他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随着一声“咔哒”的声响,他打开了门。

        “进去吧。”他笑着对我说。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我戒备地向里面望了望,没有动。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迟疑,走在我前面迈进了房间,他在正对着门口的桌子上拿起一个遥控器模样的东西。

        “嘀——”伴随着有些刺耳的提示音,桌子对面的墙壁上出现了一片投影,心中的记忆被唤醒,我又开始想念那些在黑暗中悬浮着的亮块。

        “进来吧。”他依旧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地对我说。

        我坐在面对投影的沙发上,他顺势在我的旁边坐下,我悄悄地向一边挪动了几厘米,尽可能地拉大与他之间的距离。

        空白的投影中开始浮现出画面,一队绿色的军用卡车逐渐驶近,最后停了下来,接着有人走下来,在那个人出现在画面上的一瞬间,我顿时睁大了眼睛——是那身熟悉的藏蓝色军装,尽管已经暌违多时,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有更多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下来,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我认出他们就是那些被俘虏的士兵,1,2,3,4一个也没少,我瞬间热泪盈眶。

        画面中的地点大概是两国的边境,我又看到了几个我方的军官,那些被俘虏的士兵被移交到他们手中,然后被带上印有我军标识的车上。

        我看到了副官的身影,他被一个士兵搀扶着,似是在向摄像机张望。

        他们终于都回家了,看着画面中逐渐远去的车辆,我感到了解脱般的释然。

        “我已经履行了对你的承诺,两国已经签署停战协议,这场战争已经彻底结束了。”影像已经放映完毕,面前的墙壁上又恢复了一片空白,他侧过头对我说。

        “我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很过分的事,但我还是祈求能得到你的原谅,”他忽然在我面前单膝跪下,然后拿出一个深红色的首饰盒,在我面前缓缓打开,“和我结婚吧。”

        原谅?看着首饰盒中的戒指,我只觉得可笑和讽刺,但想到逃跑的计划,如今只有假意顺从,取得他的信任才是上策。

        我强压下心中的抵触和厌恶,缓缓地点了点头。

        “真的吗?太好了,”他起身一下子把我拥入怀中,“谢谢你,谢谢你能原谅我。”

        “我发誓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他郑重其事地把戒指戴在了我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在手背上落下一记轻吻。

        房间里一片昏暗,钻石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绚烂的光芒,我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只感到麻木。

        那天之后,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除了我,在量过一次做衣服的尺寸后,便将所有挑选的工作都推给了他,现在除了熟悉富商贾尼斯的资料,学习如何扮演好他的女儿之外再无事可做。

        倚靠着二楼的木质围栏,看着楼下来回走动着的人们,心中只生出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珠宝首饰和衣服被一件接一件地送来,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我总会趁机从不起眼的地方取下一颗宝石或金银配饰,毕竟这里离她的国家还有一定距离,路上总是需要一些经费的,但我在这里无法直接接触到货币,因此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积累。

        除此之外,我还挑选了一套较为简洁轻便的衣服,并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溜进了侍女们的住处顺走了一双方便行动的鞋。

        我把这些都放进了一个黑色的包裹中,并在一次散步的时候,把它藏在了宅子后一处少有人去的灌木丛中。

        在我答应了他的求婚后,他对的戒备显然放松了许多,在庭院中散步时再也没有人在身后监视我,正是这样我才有机会完成这一切准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终于到了婚礼那天,宅子前的庭院中,宴席上宾朋满座,乐队正演奏着悠扬的进行曲,他正站在红毯的另一端,我挽着“父亲”的胳膊,脸上挂着标准的假笑,穿过鲜花堆砌而成的拱门,拖着婚纱长长的裙摆,向他走过去。

        神父开始祷颂祝词,并向我抛出诘问,就像对着镜子练习过千百遍的那样,我将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满含深情地望向他的脸,说到;“我愿意。”

        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他轻轻掀起白色的头纱,俯身吻上我的嘴唇。

        耳边传来宾客们的掌声,每个人都在为我言不由衷的誓词而欢呼,为我营造出的虚假表象而喝彩,我的嘴角再次勾了起来,发自内心地——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听着宾客们阿谀奉承的话语,我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他们中偶有几个看到我的脸后露出惊异的神色,但也很快就镇静了下来,不断有人向我敬酒,都被他一一挡了下来。

        酒过三巡后,围在我们身边的人渐渐少了起来,我拉了拉他的袖口,低声对他说;“我有点累了,想去休息一会。”

        “好。”他说,随后带着我到一楼的一间休息室里坐下。

        “是不是站了太久,腿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要不要把医生找来看一下?”我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他拉住我的手,关切地问到。

        “没事的,就是有点累了而已,”我笑着对他摇摇头,“你快回去吧,外面还有那么多客人等着你呢,我自己在这休息一会就好。”

        “好,我一会就回来。”他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我的手。

        忽然,他弯下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呼吸中夹杂的酒气让我下意识地想要闪躲,但我还是紧紧地攥住双手,强迫自己在表面上不动声色。

        “去吧,我等你回来。”我再次对他笑了笑。

        他离开了房间,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立即起身透过窗户观察:后院果然没有人看守,现在所有人都在前院的宴席上喝酒,正是逃走的最佳时刻。

        我推开窗户,一把提起婚纱的裙摆,从窗户一跃而出。

        这里离我藏匿包裹的灌木丛并不远,我用最快的速度脱下婚纱换上了一身便装。

        这座宅邸的围栏虽然很高,但却并不是很难攀爬,加上作为军人的她体魄强健,动作灵敏,我几下就轻松地爬了上去。

        我小心地跨过围栏顶端的尖刺,从背后向下看去,与地面的距离让我有点害怕,但没有时间可以让我去犹豫,我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姿势跳了下去。

        堪称完美的落地,我毫发无伤,背着包裹纵情狂奔了起来,越跑越快,尽情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光明的未来仿佛正在前方等待着我。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他一定早已发现我逃走了,一开始我沿着公路前进,一旦发现有车辆驶过就躲进道旁的草丛中,这样担惊受怕地行进,速度太慢,而且极易暴露,实在不是办法。

        于是我决定穿越不远处的林区,先抵达林区中最近的城镇获取供给,再继续向东朝边境前进,这样虽然会绕一点路,但却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隐蔽、最不易被猜到的路线。

        经过一晚上的连夜赶路,我终于隐隐看见了城镇的轮廓。

        按理来讲,在这深山老林的地方城镇的规模应该不会很大,但这个镇子不仅占地面积大,而且还有很多来来往往的人进出,他们中的很多都拉着货车,而货物被布蒙住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最奇怪的是,城镇的入口处竟然有两个人把守,想进去的人都要先通过他们的盘问和查验,他们端着枪,却又不像是军人。

        直觉告诉我,这个地方一定有问题,而且很危险,但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实在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坚持走到下一个城镇。

        就在我犹豫不前的时候,守门的两个人发现了我。

        “嘿,那边的!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快过来!”

        我裹紧了头巾,无奈地向他们走去。

        他们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了有些怀疑的神色。

        “你来这是干什么的?摘掉你的头巾,还有你背着的那个包裹也要检查!”

        我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又立即冷静了下来,我绝对不能栽在这!忽然,我心生一计,从背后的包里摸出两块宝石,十分狗腿地给他们一人分了一块。

        “两位大哥,世道这么乱,最近一阵又总是打仗,大家讨生活都不容易,您看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

        他们把宝石放在手上颠了颠,又对着阳光照了照,随即喜笑颜开。

        其中一个说:“哈哈,还挺懂规矩的嘛,我们又不像政府的人那么死板,既然大家都不容易,就不为难你了,进去吧!”

        “谢谢您。”我连连点头,脚底抹油立即开溜。

        “等等!”另一个突然叫住了我,我的背上瞬间沁出了冷汗。

        “还有什么事吗?”我颤颤巍巍地回过头。

        “我看你这样子大概是从有钱人家里偷跑出来的吧?这么一大袋子金银珠宝应该也是打算都换成现钱,沿着面前这条路直走到头,左手边就是一家典当铺。”

        “嘻嘻,没错,在那里只要货好就能换到数量很公道的票子,至于要典当什么货,货是怎么来的,没人会管。”

        “谢谢谢谢,告辞了。”我急忙转过身大步向前走。

        果然如那两个人所说,这个典当铺只看货品,其它的一律不问。我把口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柜台上,老板立马双眼放光,殷勤地请我坐下喝杯茶。

        “不必了,我赶时间,尽快报个价吧。”

        他拿起计算器一通狂按,我对那些东西值多少钱完全没有概念,看着计算器上的大额数字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对了,我还要那边墙上挂着的地图和指南针。”我指着对面说。

        “没问题。”老板满脸堆笑地把钱和东西为我装好,亲自把我送出了门外。

        看着他那副笑眯眯的表情,我知道那些东西一定卖亏了,而且还亏了不少,算了,反正有现在这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很快就在镇子里买齐了所需的东西,饱餐一顿后,我在镇子外不远处的树林里靠着树干休息了一会,并在黄昏时分继续出发。

        那之后我一直在山林中穿行,一切都很顺利,没有追兵,也没有遇到什么其它的危险。

        三天后,随着海拔逐渐降低,透过茂密的树林已经能隐隐看见下方的公路和偶尔驶过的车辆,我看了看地图,现在所在的位置距两国边境只有不到五公里了,一旦到了边界线,我就会被自己国家的士兵发现,等验明了身份,我就可以回去了。

        我的心情激动起来,马上就可以回去,彻底逃离这里的一切了。我这样想着,只觉得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不自觉地跑了起来。

        突然,前方闪出两道黑影,我来不及停下,狠狠地撞了上去,随即一个重心不稳向后摔倒在地,手心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刚想要破口大骂,身后响起了一个阴冷的声音:“总算找到了,不愧是你,我差一点就再也追不上了。”

        我瞬间如坠冰窟,不会的,一切明明都那么顺利,一定不会是他,我抱着一丝侥幸对自己说。

        然而当我回过头去,所有希望在一瞬间都被熄灭了。瘦高的身躯,掩在大衣下的黑色军装,阴冷似鬼的神情,加上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不是他又能是谁?

        “跟我回去。”他不急不缓地向我一步步逼近,脚底一下又一下地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尽管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让我深感恐惧,记忆里的不堪仿佛又浮现在眼前,我还是冲他大喊:“绝对不可能,你做梦去吧!”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跟我回去。”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过头,一口咬住了他按在我肩膀上的手。

        他吃痛地松开了手,我立马借机站了起来,旁边的黑衣人见状要来抓我,被我一脚飞踢踹中腹部,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

        我纵身一跃,脚下一滑,直接从斜坡上滚了下去,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皮肤也被划出了血,然而我就像感受不到疼痛般,迅速站起身,向前拼命地奔跑。

        我绝对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离成功只有咫尺之遥,只要我跑的快些,再快些,我就能永远摆脱他了!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奔跑得更加拼命了。

        “小心!”背后响起了他急切的声音。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我看见飞驰而来的车辆,下一秒,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飞到了半空中,随后后背着地,重重地落到了地面上。

        鼻腔和喉咙里涌入一股腥咸的气味,我睁不开眼睛,只感觉有温热的液体缓缓地从我的身体中流了起来,并在地面上迅速渗开,沾湿了我的头发和露在外面的皮肤。

        在黑暗和刺骨的寒冷中,似乎有谁在喊我的名字,模糊的语句随着意识的消散也尽数破裂瓦解,像是站在舞台上等待戏剧闭幕的演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厚重的幕布在面前落下,光芒早已尽数湮灭,耳畔人声渐稀。

        终于,无边的寂静彻底笼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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