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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心之全蚀》

        指节处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愈发清晰,我仿佛正从原本包裹着我的巨大黑色真空中被抽离出来。我尝试去调用更多的感官,耳边嘈杂的人声和雨声像是被按下了音量键般逐渐放大,混杂着血腥味的潮气渗进鼻息,让人产生一种泥泞不堪的混沌感。

        猝不及防地,剧烈的痛感自左腿蔓延开来,席卷过身体各处每一处敏感的神经末梢,骤然将我从混沌中拉出,被迫维持意识的清明。

        源源不断的疼痛使我的肩膀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两下,与此同时,我也觉察到了手腕上的紧缚感。

        终于,我可以缓缓地睁开眼睛,紧紧捆在手腕上的麻绳、阴沉沉的天幕、潮湿的石板地面、周围持枪的巡逻士兵,以及,跪在血液与泥水混合而成的污淖中的我——一切都昭示着我的情况似乎并不太乐观,不过,没关系,我想,因为这是新的开始,没错,全新的一切都会在这里得到别样的延伸发展。、

        内心中某个隐秘的角落凭空生出令人愉悦的情绪,诱使我无意识地勾起了嘴角,尽管这与此刻中弹流血的左腿和俘虏的身份完全不相符。

        “没事吧?我看你的脸色都开始发白了。”

        我侧过头去,一个和我一样穿着深蓝色军装,双手被捆住跪在地上的年轻男人正关切地望着我。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恶,这群该死的家伙”,他愤恨地把目光转向那些来回巡逻的黑色军装士兵,咬牙切齿地说。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他应该是她的,哦不,我的副官。我注视着他碎裂成蜘蛛网状的右眼镜片,竟感觉到几分滑稽,果然,置身于完全陌生的情景中,没办法一下子就很好地接受所有设定。

        我想对于我的情况,你大概也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如你所料,这里是战场,准确来讲,是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战场,很不幸地,我现在恰好是战败的那一方,可悲的阶下之囚。

        “他娘的,都这样了还不老实,还敢瞪我”,不远处一个巡逻的士兵举起枪,用枪托猛击一个俘虏的腹部,俘虏很快倒下,士兵用穿着军靴的脚踩在他的脸上,但他始终眼神坚毅,不肯讨饶认怂。

        他的不屈服显然惹恼了那个士兵,他叫来更多的人,围着他拳打脚踢,很快俘虏便没有了声息,我看见他猛烈地抽搐了两下,然后头颅歪向了一边,鲜血从嘴角和闭不上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这下糟了,俘虏死了,按军纪我们可是要被处罚的。”

        “慌什么,直接扔进那边的死人堆里不就得了,只要没人说出去,谁知道是怎么死的。”说话的士兵说着凶狠地瞪了瞪跪在地上的其他人,显然是在威胁他们闭嘴。

        “扔之前记得先把绳子解开,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另一个士兵叮嘱道。

        尸体被抬了起来,他的头颅以一个离奇的角度偏向我所在的方向,从那双睁大的眼睛和渗血的瞳孔中,我仿佛看见了自己隐匿在最幽深处的罪恶。

        愤怒、屈辱、不甘以及对自己无能的怨恨,我清楚地知道,这些并不是我的情感,而是属于她的记忆,我努力压制下从这情感中滋生出的冲动,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都与我无关,却无法阻止那些如同烟雾般厚重的记忆侵蚀我的神经。

        在这场漫长且痛苦的相互斡旋中,我终于忍耐住没将这一切冲动地呐喊出来,只是手心传来的湿热触感和丝丝痛觉告诉我,我的指甲已深深地陷进了皮肉里。

        冷,我突然感觉好冷,可以明显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迅速流失,持续不断的失血和长时间的淋雨让这具身体达到了极限,我就要支撑不住了吗?彻骨的寒意席卷遍我的全身,我感觉头逐渐沉了下去,身体也逐渐向前倾斜。

        “靠着我吧,你流了太多血应该已经快没力气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副官艰难地挪动到我身边。

        我把身体稍微靠在他的肩膀上借了些力,勉强支撑住。

        “这群目无军纪王法的混账东西,要不是中央的援军一直不到,我们怎么会败给他们。”

        我摇了摇头,他不再说话,只是依旧目光愤恨地望着周围的敌方士兵。

        “欸?这里怎么有个女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女人可是被我们抓到的人里军衔最高的,据说就是因为她一直不同意投降,这场仗才打了这么久。”

        “哦,不过我真不明白,一直没有援军来,早晚都会输,苦撑着干什么?早点投降,我们也好早点回家。”

        有两个敌方士兵停在了我面前。

        “不过我有点好奇这女人长什么样,她一直低着头,也看不到脸,该不会是个丑八怪吧?”

        我感觉其中一个士兵蹲了下来,他的手慢慢地朝我伸过来。

        “这样不好吧,那边刚打死了一个,我们就别再节外生枝了,虽然是俘虏,但毕竟是个少校,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没办法交代”,另一个士兵试图制止他。

        “怕什么,看一看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一只脏兮兮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

        “把你的脏手拿开!”我听见副官朝他大声吼道。

        “你还挺嚣张”,他用另一只手朝副官的面部重重地挥了一拳,眼镜瞬间被打飞了出去。

        “不过这女人长的可真不赖,你来帮我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拉到一边去”,他转过头去朝身后的人说。

        感觉到他脸逐渐凑近,浑浊的吐息打在脸上,令人作呕,我努力想挣脱他的桎梏,下巴上的手却更加用力,捏的下巴生疼。

        耳边不断传来副官挣扎咒骂的声音,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伴着凄惨的尖叫划过我的耳膜,下巴上禁锢着的力量骤然消失,有温热腥咸的喷洒在了我的脸上,我睁开眼,在有些猩红的视野中,我看见那个士兵躺在地上,头上被子弹开出一个洞,鲜血正不断从里面涌出来。

        下一秒,周围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头顶仿佛突然被一片漆黑的夜幕笼罩,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片夜幕已经降落在了我的肩上,还带着残存的体温——是一件黑色的披风。

        一个穿着黑色敌方军装的男人就站在我面前,我努力抬起头,想看清他的脸,尽管瞳孔因失血过多已有些失焦,但凭借着记忆,我还是一眼就分辨出了那个熟悉的轮廓。

        身体突然腾空,随即一侧的脸颊处传来织物的触感和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我才猛然意识到他竟然把我抱了起来。

        有火药的气味窜进鼻腔,他腰间别着的□□枪口处还散发出淡淡的白烟,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枪的扳机上方刻着一个小小的“十”字,十分显眼。

        记忆中浮现出这个男人的脸,清晰无比。我和他,不,是她和他,曾是军校时的同窗,他们之间,可有着太多的故事。□□上的那个“十”字,是她在告别时亲手刻下的。

        刚才拉走副官的士兵此刻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地哀声向他乞求着:“对……对不起,长官,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这是您要的人,要是知道,我绝对……”

        “拖下去,打五十军棍!教教他以后怎么管住自己的嘴,让其他人也都好好看着!”

        “你要干什么?!你这个无耻的叛徒!成王败寇,我们是输了,但你也别太过分!把她放下!有什么事冲我来”,刚摆脱了束缚的副官挣扎着向我在的方向前进,瞬间又被两个人按倒在地。

        我的心中翻腾起难以言喻的情感,我无法分辨出它们中的每一种,却清晰地体会到了浓浓的恨意,它驱使着我,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奋力抬起从手腕处被捆住的胳膊,肘部向着他的脸猛然发起一击。

        或许是因为我的动作过于迟缓,他侧过脸,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但因为抱着我,肩膀上还是重重地挨了一下。

        我原本以为这下他会像对待一枚烫手的洋芋那样,直接把我扔下去,没想到他反而抱得更紧。

        “都伤的这么重了,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安分”,我听见他轻轻地说,语气里丝毫听不出愠怒。

        刚才的奋力一击彻底耗光了我的力气,四肢都软软地垂下,没有再作反抗的可能性,只能任由他抱着我走向停在一旁的黑色汽车。

        “卑鄙小人!王八蛋!”我听见副官歇斯底里地大喊。

        “把他关起来,先饿几顿让他老实一下,但千万别让他死了,这人留着还有用处”,他对替他拉开车门的属下说。

        “是。”

        车门被关上,汽车发动,那些原本的围绕着我的嘈杂声渐渐都听不到了,手腕上的绳子被松开,我的手无力地垂向了两边。

        “呜”,左腿处突然传来伤口被束紧的痛感,我不禁呜咽出声。

        “对不起,很痛吧?但是这样血会流的慢一点,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他拿出一方白色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我脸上的血迹,温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子。

        困意越来越浓,我只觉得眼皮愈发沉重,就快要支持不住。

        “不要睡!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司机,再开快一点!”我最后听到他焦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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