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三’岁生日
水曜日的早晨，不二家两兄弟和往常一样同时出门上学。
“周助，傍晚没事早点回来啊！”淑子妈妈站在门口，递给兄弟俩一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饭盒，“还有裕太也是哦！”
还穿着家居服的不二由美子站在玄关附近，闻言笑道：“裕太肯定会记得的~光是LEI的香味就能勾住他了，是不是，周助？”
LEI是一家很有名的蛋糕店。不二看了看自己弟弟，只见他的脸瞬间涨红了，但是难得没有反驳。“看来是这样的呐~那就拜托由美子姐姐，买下他们家最好的草莓蛋糕吧！”
裕太很感激自己哥哥能记得他最喜欢的蛋糕口味，但是他可以不这么明显地说出来的！不过掩饰不了的事情是，他心里依旧很高兴，不是为了能吃到他喜爱的甜食，而是哥哥对他的宠溺。“我又没这么说！”他胡乱囔道，率先冲出了门。
不二笑眯眯地跟在后面，快走几步帮弟弟没弄好的围巾仔细掖好，语气轻快：“我可不希望在我三岁生日的时候，我唯一的弟弟却感冒了，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呐~”
“三岁？明明是十三岁吧？”裕太和见了鬼一样地瞪他哥哥，最后无力地败下阵来。“好吧，如果大哥你一定要这么算的话……”
不二淑子和不二由美子满脸笑容地看着两兄弟和平时一样打打闹闹地出了院子。
没有错，天才不二周助的生日也是那么与众不同，每隔四年才会遇到一次。虽然四年才有一天正确的日子，其他年份里大家还是会为他庆祝。
“裕太，你都不跟哥哥说生日快乐的吗？”不二故意用哀怨的语气问，那时他们已经到了该分手的路口。
不二裕太努力不去注意哥哥的声音，把头撇到一边。他怕自己一看到那张脸就忍不住心软，然后就忍不住告诉他那个惊喜。他和由美子姐姐打过赌的，一定要瞒住哥哥！“晚上再和你说！”话音未落，他就一溜烟跑走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说漏嘴。
不二站在原地看了弟弟的背影一会儿，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呵呵，看起来裕太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呐~不过和以往一样的，那张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很有趣呐~他一边往学校的方向走，一边思考裕太会给他什么惊喜，一会儿就到了青学的大门。
“嘿，不二！”突然后面有个声音传来。
不二站住，转身看到戴着一副方框眼镜的人向他跑来。“早上好，乾！”然后看到对方手里的资料本，笑容稍微僵了僵：“乾，你可真敬业。”
资料狂人对不二暗含讽刺的语气毫不在意。“Data是我的生命，它们就是一切！”他合起了笔记本，然后说：“数据告诉我，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噢？”不二微微眯起眼，“你知道了？”
“当然了，对于未来的竞争对手，我可是很留意的。”乾的方片眼镜闪过一道光，“所以，就算差一天……生日快乐，不二！”
不二不知道他应该是该气还是该笑，“谢谢了。”他知道乾正在为成为网球部正选而努力，所以总是对他旁敲侧击地问些问题。像上次那个他自己都没有印象的回球，从这周月曜日开始，他就一直在打听了。
“对了不二，你上次在网球部……”乾觉得不二这时心情还不错，套资料估计会比较容易，马上就抓紧时间开口了。
只可惜天照大神显然不站在他那边。“不二，不二！”从路的另一边传来了欢快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乾挫败地捂住了额头，又给不二逃过去了。果不其然，那个声音很快就接近了：“不二，放学以后陪我去一趟银座好吗？我终于攒够买那支进口牙膏的钱了！”
不二想了想，今天没有部活，银座也不太远，应该也不会耽搁多少时间。“好啊，”他微笑着说，然后注意到乾又翻开了笔记本，一边龙飞凤舞一边念念有词：“菊丸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不知道不二生日，剩下的百分之一是考虑到数据的准确性；菊丸可能购买的牙膏品种为……”
菊丸跑了过来，正好听见乾的后半句话。他拉着不二就跳开半步，“阿乾，你太可怕了啦！”总这样被人登记，感觉很古怪的说。
“那不妨告诉我你买的牙膏牌子和价格？据我统计，能让你攒钱去买的进口牙膏一共有二十八个品种……”乾猛地抬头，眼镜似乎还闪着幽幽的光芒。
“呜哇！”菊丸大叫一声，显然被乾的数据刺激得不轻。“快走吧，不二，阿乾这个状态时真的好可怕！”
一整个上午就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不二注视着窗外的樱树，那上面的花骨朵儿已经显出了粉红的颜色。再有两三个星期，国一就结束了。然后是例行的春假，全国上下的樱花节——当然他并不是想去看樱花——他对拥挤的人潮没什么兴趣，还是找个地方去练球好了，除了三重反击他现在已经练成了之外，剩下还有很多只知道理论呢。不需要掩饰锋芒，他可以做得更好。
中午的时候，四组的河村出现在了六组门口，小心地往里面打量。不二看见他，马上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立刻就站起来向外走去。他和河村是国小同班同学，虽然国中没有分在一个班，但是感情还是非常好。
“不二，生日快乐啊！”河村看到不二出来，这才把小心翼翼地藏在身后的包裹拿给他，里头是一个饭盒。“这个送你，我最近刚开始跟着我爸爸学手艺，希望你不要嫌弃。”他不好意思地说完了这些话，用空出来的右手搔了搔脑袋。
“你做的寿司吗？”不二开心地说，“我很期待呐，隆！相信你一定做得很好的！”
“你喜欢就好。”河村腼腆地笑了。他知道不二一向聪明，自己又那么憨憨的，但是不二从来没嫌弃他笨，教他网球和辅导学业时都很耐心。他很珍惜这个朋友，就算他爸爸没有三催四催地要他感谢不二的话，他也不可能忘记的。
不二站在教室门口，直到河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他才拿着包裹回到座位上。“河村送给你什么了？”菊丸探头探脑地问，眼睛在包裹上乱瞄：“啊，是吃的！”
饭盒里面是一团团精致的鲑鱼握寿司。“喔！好好看！我可以尝一尝吗，不二？”菊丸两眼放光，双手合十，那样子简直就像他背后长出了一条猫尾巴似的。
不二不禁微笑了。“吃吧。”
“好……好吃啊！这是河村做的吗？”菊丸狼吞虎咽，把一整个饭团咽下去以后，终于想起来问题。
“嗯。”不二也拿了一个放到嘴里。虽然他刚吃过午饭，不过鲑鱼的味道确实很鲜美。
“为什么河村只送给你啊？”菊丸看着剩下的寿司，开始愤愤不平，显然还想再吃。
“因为……”不二故意拖长了声音，看到好友猫眼瞪得圆圆地看向他，终于心情很好地解释了：“今天是我生日呐~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平年的生日吧？”
菊丸保持着想伸手的姿势僵在那里，后面半句完全没进他的耳朵。“今天是你生日？”他惊讶地大叫，班里还有几个学生全部都看了过来。不二有点儿头疼，经菊丸这么一吼，不过半天，全校都会知道天才的生日了。
“那这是他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了？”菊丸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迅速缩回了想伸向寿司的手。“不二，你居然不早点告诉我！”他不高兴地说，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我也要给你送份礼物……我今天带了我全部的零花钱，虽然本来是要来买牙膏的……”说到牙膏的时候，他紧紧闭了一下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他的肉痛似的。
不二不由得感到好笑。菊丸总是有本事让他觉得心情愉快……“呐，英二，其实你只要对我说一句话就可以了，礼物无所谓的。”
“真的吗？”菊丸猛地睁开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不二。不过他又看到不二桌子上摊开的饭盒和里面的寿司，不由得气馁道：“但是我要送！既然河村都送了你这么美味的寿司的话，如果我没有送你礼物，说不定以后你就不理我了……”他的语气越说越哀怨，但是脸上的神情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英二，我真的不会因为……”某人不送我生日礼物就不理他的，这句话不二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菊丸打断了：“不用骗我了，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那么做的！”说完他就转身回去了。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过来对不二说：“所以你下课以后还是陪我去银座！我要挑一份最好的礼物送给你！”菊丸斩钉截铁地说完，又转过去了。
不二盯着前面翘起的发丝有点呆愣，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粉色的鲑鱼片。半晌之后，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他怎么能忘记呢，他还有这么多的朋友，都在关心惦记着他啊！所以之前的确是他自己钻到死胡同里去了吗？只是那人结婚而已，就把自己关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吗？不二缓缓抬手，又拿起了一个寿司放进嘴里。现在回想起来，他真是太傻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不二没料错。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全青学上下所有女生就都知道他的生日了。乾向他说到这个最新的数据时，已经有个女孩子拿着精美的盒子正在走近他们。
“看，很快嘛。”乾开始低头奋笔疾书，“唔，国三的，怪不得……”
另一边，不二接过了礼物，他真诚的感谢让那个女孩羞红了脸。
这时菊丸拎着书包从班级里冲了出来。“我们走吧，不二！”他信心十足地说，“我刚才问了几个人的意见，我已经知道要给你买什么了！”
“噢？”乾头也不抬，继续刷刷狂写，“菊丸要把自己攒下的零花钱给不二买礼物，不二劝阻不住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是牙膏的可能性……”
没等他对菊丸可能买的礼物种类进行分析，一个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二。”
不二、菊丸、乾三个人一起朝走廊一边看去。是一组的手冢，他身边还跟着二组的大石。“我和大石都听说了。”他们俩很快走近了，手冢继续说：“生日快乐，不二。”大石急忙附和了一声。
“谢谢。”不二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有朋友们的感觉真好……
最终菊丸还是成功地把不二拖到了银座，不过不二也成功地在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挑到了最不起眼的礼物：一盆小小的仙人掌。菊丸很疑心不二是为了帮自己省钱，但是鉴于不二的确喜欢仙人掌(这真是一个古怪的爱好)，所以也只能作罢。他本来计划着去买一个可爱的小熊泰迪的，谁知道不二居然强烈反对(不二再次声明，那是我姐姐的爱好，请不要强加在我身上！)……
回到家时，不二发现裕太送了他生日礼物，一份歪歪扭扭的芥末蛋糕。“这是裕太做的？”不二惊奇地问，“不错，我很喜欢呐~”
实话说，关于芥末蛋糕不二记不太清了，不过去年的寿司咖喱倒是印象深刻(因为那是裕太第一次做的、合不二口味的食物)。看着弟弟通红的脸颊，还有妈妈姐姐年轻得多的笑颜，不二感觉他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他能有机会重来一次，他还能再拥有这些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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