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超越极限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正是晚饭时间，网球场上一个人也没有。不二拿出自己的球拍，故意用边框颠着网球，“一局定胜负？”
“随意，怎样我都奉陪。”越前南次郎站在不二对面，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倒是常用这招去气龙马，没想到这会儿被一个少年用在挑衅他身上了。
不二看了一眼他那歪歪扭扭的站相。他以为他面前站的是井上记者那样的人吗？一只脚都不用动就可以打回所有的球？“那就从我的发球局开始。”不二微笑，把球往空中一抛，然后奋力打了出去。
第一球是普通的发球吗？他原本还以为一定有什么不同呢。越前南次郎一边想，一边盯着飞过来的网球。那小球带着轻微的风声靠近，旋转越来越厉害……
不对！不二给它加了奇特的旋转！南次郎目光一闪，那球瞬间就飞向了另外一边，快得简直捕捉不住影子。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那只球消失了……
越前南次郎反应很快，他立马扑到另一边去接。球拍是碰到了球，但球上的旋转依然很猛烈，他消旋转到一半时，球从松散的拍面钻出去了。
“你是故意把球扔那么高的吧？然后用球拍面加了旋转，侧身不让我看到？”越前南次郎很快就发现自己中计了，不二根本是用非常大的动作来掩饰他的意图，而且他成功了。
不二只是笑了笑，接过南次郎扔回去的网球。“我说过了，用那把球拍你会输。”他的脸上看不见丝毫得意神色，声音确是十分认真。
怪不得他之前对着散开的网线笑得那么开心。旋转球在很多时候都要利用拍面，如果拍面松散到没法承担相当程度的旋转的话，那结果就会像刚才一样，球会直接钻过去。越前南次郎看着比赛刚开始就漏了大洞的球拍，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必不二非常擅长旋转球，那他可要费力了……不过这样才有意思，是不是？
“继续！”越前南次郎重新摆好姿势。“就刚才那个，再来！”
不二本来是想用一个下马威让武士南次郎认真点，至少换个正常的球拍，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结果。想用破旧的拍子打回我消失的发球吗？不二在心里冷笑，那我就再加点旋转！
黄绿色的小球一次比一次快，旋转一次比一次强。南次郎相信自己已经看出来这一招的奥妙在哪里，但是在手里的球拍只能撑住旋转半圈的情况下，他实在没有办法削完旋转打回去。到第四球时，他破釜沉舟，直接用拍框击回去，结果网球晃悠悠地在中线附近掉了下来，还倒着往他的方向转。
“好吧，把你的球拍借我一个。”南次郎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他的耍帅行为。这孩子的力道真是和身材完全成反比，还有那熟练的旋球技巧也是。他刚才硬撑着用拍面接了第二和第三球，结果……网线成功地全松了。
不二轻哼了一声，他算是见识到了武士南次郎的另一面，不到黄河心不死。他走到场边，从网球包里拿出另一支金色边框的球拍，然后把它和网球一起递给对面的人：“你的发球局。”他们擦身走过，交换了场地。
没想到，第一个球也是消失的发球。不二作为这个招式的创造者，自然知道该怎么破解。不过成年人的力道怎么也不能和少年人的力道相提并论，更何况那个人是武士南次郎……不二用球拍面整整旋转了一圈，感觉手里有点发沉。
“打回来了，不错嘛！”越前南次郎两眼发亮。他快速奔到网前来了个轻挑，不二看出他的意图，也急忙冲上去，险险地在落地之前救到球，眼角余光注意到对面的人并没有退后的意思，于是大力往上一挥——
球飞上了天空。越前南次郎一眼就看出这球不会出界，不由得暗自赞叹了一下不二的控球力，随即向后移动，跳到半空，狠狠扣了下去。
不二早就料到他肯定会接到，而且这样的高球，下一招最可能就是扣球，他也已经迅速退回了后场。双手握拍，估计好球速和旋转，蹲下，背身，抬手——麒麟落地！
都做了些什么！背对着他把扣球打了回来！照回球轨迹来看，这球如果他没接到，肯定是准准地压在后场边界线上！越前南次郎惊叹着，退到后面想来个快速半截击，接到球以后才发觉力道变得更大了——这是个孩子吗？
“害我差点没过网！”越前南次郎叫道，然后看见不二反应敏捷地扑向了网前。“那也只是差点而已！”不二喊道，手腕转了个圆弧，然后把球拍轻轻往前一送。
越前南次郎也已经到了网前，但是不二并没有把球打过网。确切地说，他们俩现在都在眼睁睁地盯着小球在拦网上方滚动，然后啪的一声(实际上它并没有发出这个声音)，滚了下去。
“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不二对此发表了一句评论，然后走到中线处，半蹲下腰，等待对方的第二个发球。他心知肚明，这下越前南次郎想不认真都不行了。
走钢丝这种技巧对力道的控制有很大要求。不能大也不能小，加点往外旋转，越轻微越好——它就会掉到对面场地里去了。不像燕回闪可能在被网前截击，这根本打不回……
“不二，你到底会多少种绝技？”越前南次郎在开球前忍不住问，他真是被完全激起了对比赛的渴望，刚刚不二用一拍就解决了球上带有的大力和强烈旋转。实话说，不二在比赛开头就充分表现了他球技的全方位性，从洞察力到技巧，再从步法到力量。
“你可以亲身试试。”不二露出了微笑。
但是到最后，他们谁也不记得准确数字了。因为他们的球越打越长，每一球都要好多个回合才能落地，渐渐地连比分也记不住了。到不二发出一个不规则旋转的抽球后，他突然毫无预兆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喂！不二！”越前南次郎被这个意外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不二侧躺在地上，脸上都是汗水，双眼紧闭。越前南次郎拍了拍脑袋，这才把自己从那种享受网球的极致余韵中完全拉回来。他怎么能忘记，不二就算再强，那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啊，怎么可能和他有一样的体力？他肯定是因为体力耗尽而虚脱晕倒了。
他真没有想到，他最近打得最愉快的比赛居然是和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看起来还相当纤弱。越前南次郎也出了一身汗，不过他感觉相当好，他很久都没有打到这么身心愉悦的时候了。他蹲在地上看着不二苍白的脸色，再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然后起身朝不二的网球包走去。南次郎很快就找到了不二的移动电话，翻开一看：哟！好多未接来电！
不二家差点就要乱成一团。都比平时正常的时间晚了三个小时，儿子/老哥/周助怎么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淑子妈妈、由美子姐姐、裕太弟弟三个人刚开始还没注意，到后面问了不二的同学，得知他们网球部活动早就结束了，这下全着急了。就在淑子妈妈和由美子姐姐忍不住换好衣服准备开车出去找的时候，终于接到了越前南次郎的电话。
等到不二家的三个人赶到时，又差点没给吓到。不二怎么晕过去了？不是说在打网球吗？越前南次郎帮着他们把不二抬到后座上放好，这才不好意思地向不二妈妈道歉。虽然裕太个人觉得这个大叔真不是个好人，他就没见过他家老哥有晕倒的时候(南次郎：我大大地冤枉啊！而且，大叔？我有那么老吗？)，但是不二妈妈依旧对他表示了对及时通知她的谢意，然后她和裕太就小心翼翼地扶着不二——由美子开车——赶紧回家去了。
不二是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的，然后发现附近多了个吊瓶架子，身上也换了睡衣，似乎有人帮他清洗过了。他抬起没扎针的那只手按了按额头，慢慢地想起来之前的事情。他居然打到晕厥……果然体力还是不够！但是在这之前呢？他怎么只记得开头了？后面的招式呢？他都用了啥？比赛结果呢？
这时候他虚掩的房门打开了，是淑子妈妈。“周助，你终于醒了！”她看到不二要坐起来，急忙小跑几步过来扶，不由得轻声埋怨道：“怎么打球也能打到晕倒呢？”
“那个大叔可不是一般的大叔呐！”不二回答，觉得他浑身酸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妈妈，我饿了……”他的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蓝色眼睛委屈地看着慈爱的母亲。噢，不要怀疑，天才不二君，他现在就是在撒娇！
淑子妈妈对大叔什么的不感兴趣，她关心的只是自己儿子。“还知道饿！”她见到不二醒过来相当高兴，话虽这么说，但是语气里完全就是心疼。“你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当然会饿。”她帮不二掖好被子，站起身，“妈妈去给你拿点儿细米粥来。”当她走到房间门口时又想起来一件事，“我帮你在学校请了假，你同学们很担心，说是放学以后会来看你。”然后她掩好房门，下楼去厨房了。
啥？他只是劳累过度而已啊，用不用那么探病那么夸张？不二费力地换了一个更舒服些的姿势，这个动作用掉了一分钟三十秒。然后他无奈地想，好吧，也许不是一般的劳累过度……他从来就没把自己弄到这么脱力过。
等到青学众人来看他时，不二已经喝完了粥，正侧倚在床头看小说。
“不二不二！你还好吗？”第一个出声的永远是菊丸，他用最快的速度跳到不二床边，猫眼圆圆地盯着不二，脸上满是忧虑。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体力透支，休息两天就好了。”不二把书合起来，然后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帮他把书放到了桌上。“谢谢，手冢。”不二微笑，冰山有时候还是挺体贴的。
“不客气。”手冢低头看着他手上的针头，“看起来你对我说的话，现在能原样奉还给你，不二。”
是在说小心手臂的那件事吗？不二无奈地看回去，“这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手冢的目光闪了闪，没有接话。听说是因为和某人打网球，不二才打到虚脱的……他本来也有这样的机会！“注意休息，回来时我的笔记借你。”他决定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谁让他自己出了那么大一个纰漏呢？
“那可就太感谢了呐~~”不二又笑了，外冷内热的冰山还是那么可爱啊~
接着，大石开始嘘寒问暖，乾总算暂时不提他的数据了，河村则许诺说不二好了以后就请他吃新品种的寿司。不二一一谢过，然后他们都听到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老哥！”裕太一进门就大喊，结果发现不二的卧室里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在。“啊，前……辈们，失礼了！”原来妈妈刚才没说完的后半句是这个！裕太尴尬地脸红了，然后又注意到大家都在看他脚下只换了一半的鞋子。一只球鞋穿在脚上，另一只拖鞋……还是倒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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