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八 我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接下来，单打二的手冢6-2赢了仁王。他身上的冰寒之气更重了，不知道是因为被不二的比赛激发了斗志，还是因为某些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怒气。而仁王最失策的地方就是冒冒失失地cos了不二，结果还打不出不二那样的出人意料的球，被手冢抓住破绽就穷追猛打。
这样，场上的比分就变成了2-2平。单打一斋藤对切原，不用比大家都能看出来，斋藤绝不是切原的对手。结果也正是这样，切原甚至没有恶魔化就赢了比赛，6-0。
关东大赛至此落下帷幕。立海大以3-2战胜青学，延续了他们关东大赛十五连冠的神话。不二倒是没怎么放心上，毕竟他们今年整体水平比不上立海大；再过一年，他们慢慢地把实力提上去了，再加上回国的越前，哪儿有不赢的道理？在他回来以前，越前就已经是最年轻的ATP男子单打排名第一的世界级网球选手了。还有手冢，排名也一直稳在前列。不二的笑容微微苦涩了一下。也就是在他忙于各种比赛的时候，情感慢慢淡薄了吧？或者在更早的时候，在他决定去德国深造网球时……
“不二！”这是迹部的声音，他本来是想兴师问罪的，这么强悍的实力，每次都还跟他打哈哈！结果看清不二脸上的表情之后，他后面的话就转了个弯儿：“你……”怎么了？怎么赢了还一副伤心失落的样子？
“迹部君~”不二迅速调整了表情，快得让人以为刚才的那样子都是错觉。显然被迹部看到了，但他不打算解释。“准备来兑现你的承诺了吗？”他有点促狭地笑了，眼睛微微眯着，好像一只打着某种小算盘的小狐狸。
这简直是判若两人的反应。迹部呆了一下。他绝不可能看错，他对他的眼力有十二万分的自信。不过不二既然这么明显地表示了他不愿意说，迹部一向也不爱强人所难，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继续：“当然，本大爷说话算话！”
不二眼睛转了转，再看看迹部身后一大帮眼睛亮闪闪的冰帝正选，不由得头痛扶额道：“我们借一步说话好吗，迹部君？”
于是等幸村带着立海大的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不二和迹部站在人群外围。不二一脸淡然的笑意，迹部则是变了好几个表情，还向不二求证了一句的样子，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二君，看起来你和迹部君关系不错？”幸村抬手打了招呼。
不二回过头，还没说些什么，迹部就已经抢先了：“立海大的幸村？是来约战的话就免了，不二还欠着和本大爷的一场没比呢！”
立海大众人眉头同时抽了抽。冰帝的迹部真是太嚣张了，和部长说话居然不用敬语！不过幸村显然不怎么在意，“就算是这样，我也要说，”他转向了不二，“有机会请一定和我比一场，不二君。”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态度非常认真。
“我也很期待呐，幸村君。毕竟还没有人让你的外套掉下来过，是不是？”不二并不是一个对胜利有很大执着的人，对于只会越来越多的约战并不怎么乐意。不过他仍然答应了，不为输赢，只为和之前从未碰上的神之子的比赛。U-17让他熟悉了幸村，但从没交过手。
“那我就期待着这一天了！”幸村的眼睛里透出了真正的笑意。他转身想走，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不二君，你的柔道就和空手道一样厉害呢！”
“更厉害的是幸村君的眼力呐~”不二脸色不变，微笑着回答。
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啊……幸村定睛看着不二的脸，他有多久没有碰到让他热血沸腾的对手了？
周围听到这些的人全部哗然，就连真田也瞪大了眼睛。然后他很快想起来，不二那些灵巧的身姿。他是被不二会空手道这一点遮蔽过去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动作中隐藏着的巧妙变换和借力打力。天才之名，当是名符其实！
不二和迹部站在原地看着立海大众人的背影远去。迹部又想到那个令他匪夷所思的要求，忍不住再次确定了一遍：“你真的要这么做？”
“迹部君，你这是对自己的实力没信心吗？”不二不答反问，他知道迹部绝不容许对他实力的质疑。
果不其然，“那当然不是！”迹部不假思索地反驳，“本大爷怎么可能输给……”他及时刹住了话头。“算了，既然你这么要求，本大爷一定会做到的！”迹部没有再问下去。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显然不知道某些事情，但是他以后肯定会找出是什么原因的。
“那真是太好了呐~”不二笑起来，“就知道拜托迹部君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迹部很想说那就告诉我为什么啊！不过他知道现在问了也是白问，所以只是打了个响指作为回应。
冰帝众人一直在看他们这边的互动。眼看着自家部长解决了问题回来，向日马上化身好奇宝宝：“迹部，不二拜托你什么了？他都已经那么厉害了，还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啊？”他身边的忍足没有出声，但是目光里表达了同样一种感兴趣的神色。
“你们俩，有时间打听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在对立海大的人时多扳两局！青学的人表现可比你们好多了！”迹部没好气地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不二在想什么，怎么解释出个所以然啊？
向日头一缩，乖乖地噤声了。忍足一推眼镜，看起来有古怪……
再来说青学这边。“不二，你什么时候和冰帝的迹部关系这么好了啊？有话还要两个人单独说？”乾八卦兮兮地问。其他人本来就在等着不二对他那么多的绝招给出一个合理解释，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没有，一点儿小事而已。”不二才不会告诉青学众人，他刚才是拜托迹部，如果他对上手冢，请不要留情，一定赢下来！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这样手冢才能确实意识到他的受伤对青学的胜利有多大影响，才会认真地去把手治好。他能做的也只是这些了吧？
青学众人都不相信，可是架不住不二总不开口，而且还顾左右而言他。最后他们只能放弃了，转而开始询问不二的招数问题。对这些不二倒是有问必答，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所以说不二你真的会柔道？”从赛场走到该分手的路口，乾的笔就没有停过。“能巧妙到真田都看不出，应该有很高的段位了吧？”
“红带。”不二简洁地回答。他打算一次性把乾的问题都搞定，总藏着掖着一点都不告诉他的话，乾会用各种方法来烦死他的。
“不二，你真是太厉害了喵~”菊丸现在的眼神已经不是星星眼了。看他的表情，不二在他眼里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行了，差不多也该够了。”手冢打断了还想问些什么的乾，“今天的比赛大家表现得都不错。”他侧眼看了看不二，后者脸上依旧是风云不惊的笑容，“全国大赛要到秋季学期开始，所以在这之前，期末考试一定要努力！可别因为挂了而不能参加社团的活动，决不能大意！”
一听到考试菊丸就苦了脸。他偏科严重，日本史极好，但是英语就……也不能算极差，但他兴趣一低落，能通过考试的概率就不高。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大石看到他沮丧的样子，安慰说一定会陪他补习，这才稍微好点。至于剩下的人，手冢、不二就不用说了；乾算是理化全能，文科也不是太差；河村属于脚踏实地的那种人，不拔尖也绝没有挂科的危险。
部长发了话，大家也就三三俩俩地散去了。而不二和手冢回家的路线有很大一段是顺路，所以最后总是剩他们两个人走。不二觉得手冢的心情不是太好的样子，猜测约莫是因为和关东大赛冠军失之交臂的问题。他想了想，决定换个话题：“呐，手冢，龙崎教练建议我去参加全国青年军的选拔。”
全国青年军是日本国中网球界的一个常规活动，在各个学校挑选好苗子进行集训。选拔时间一般定在皋月末，合宿时间则是暑假，有点儿类似网球夏令营。“你要去？”手冢听出了不二话里隐含的意思。
“是的，龙崎教练说这应该有益于我的比赛经验。”不二挑了不敏感的说。
她的原话其实是，“不二，以你的水平，参加青学的暑期合宿已经没有提高的意义，还不如去见更多的人，打更多类型的球。”因为依照往年的经验来看，全国青年军的合宿时间和青学的集训时间将有一大半是重合的。龙崎教练觉得，如果她不催不二的话，不二自己肯定是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他总是默默地帮助青学其他人提高水平，手冢的手，菊丸的耐力，乾的数据，河村的技巧，大石的控球……却从来都不考虑自己。
手冢站住了。“这就是说，你不能参加青学的合宿了吗？”就算不清楚不二的真实水平，但是他今天的表现足以震惊整个日本网球界。不二想参加青年军集训的话，那就一定能进去；区区选拔，对他根本不算什么。
“啊，我会尽量缩短路上的时间的。”不二看着对这个消息有些吃惊的手冢，“不要以为我不在就能大意哦！我可是拜托了大石和乾看好部长你的呐~”他故意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眼睛瞟了瞟他的左手。
手冢沉默。他们又开始继续往前走，他突然冷不防地问了一句：“不二，什么时候开始叫我部长了呢？”
没有料到这种问题，不二笑容瞬间一僵。不过他及时低眉敛去了自己的情绪，再开口时语气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大家不都这样叫，有什么问题吗？”
不二简直就想苦笑出声了。呵呵，从他回来已经四个月，终于察觉到了吗？他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吗？本来他还以为手冢永远不会发现，那种脸上依旧能够微笑着对待、但是潜意识里却已经开始划清界限的举动。这种心情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他曾经以为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会望之如猛虎，避之如蛇蝎。但事实上，他的心跳多一下都没有，脸上也依旧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笑容。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
“可是……”手冢本来想说，那都是别人啊，而你是不二，天才怎么可能和其他人一样呢？但是他看见不二和平时无异的笑脸，突然间就泄了气。如果不二不想说，就没人能逼他说。所以其实还是在什么自己没注意的时候让不二不高兴了吧？
不二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知道他不想逼问自己真实原因。换做是以前，他一定感动于手冢不经意的体贴和温柔，可是现在，他可不可以当做没发现这个？不要让他会错意，不要让他自作多情！手冢的体贴和温柔不是对谁都有，但是有些人和事在他心中的地位永远无法超过。
“没有什么可是呐~还是小心着期末考试吧，万一输给我，你可要丢脸了呐~”不二觉得眼睛开始有点发酸，急忙岔开话题。“也不早了，明天再见，手冢！”
手冢想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个，不过最终没说出来，只是站在原地看不二越走越远。他背着网球袋，半仰着头，脚底轻快，似乎在研究天上的云彩。难道真的是他自己想太多？手冢纳闷地想。
而另一头，仰着头的不二成功逼回了眼睛里的泪水。你没有错，手冢。就算我们之中总有一个错的人，那也是我。我错在太过天真，我错在太过痴情。
但是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你还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新郎，而我再也不会自己去看东京塔的落日。
曾经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喜欢口味清淡的本土饮食，我就去学了传统日本料理；你要满世界比赛，十天半月见不到一面，我就去兼职做了体育记者。而现在，我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大概也只能是尽早治好你的手臂，以免以后总是旧伤反复。
所以就请让我私心地保持那点下意识的距离感吧，让我不再想起那些曾经，无论是你的体贴，或者是我的分手，亦或是那场婚礼……
也不再想起曾经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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