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太子妃画风不对[大唐] > 77.077 章

77.077 章


  李蕴和百里夷两人面面相觑, 看着被原匪摊在桌面上的东西。

  原匪看着那一老一少的神情, 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但是说实话, 他也没想到自己和苏妧一交谈,会想出这么多问题来。

  今天的苏妧蛾眉轻扫,身上穿着的是一身水绿色的常服。她似乎是什么颜色都能驾驭,大红大紫的穿在她身上不会显得庸俗,一身素色也不会令人觉得寡淡。

  浓妆淡抹总相宜。

  苏妧迎着百里夷和李蕴的神情,微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我和太子殿下以及原匪一起讨论过的,毕竟如今医学堂八字还没有一撇, 但是该要考虑的事情还是要先考虑,暂时就这些, 有的事情可能还是得等学堂开起来之后, 一边运行一边改。后面百里伯伯和蕴娘要是有什么想法,只管和原匪说就可以。”

  百里夷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摸着胡须汗颜说道:“我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了, 这辈子只会学医治病, 这种办学堂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

  李蕴默默无语, 她从长安而来,曾经以为天就是那么高, 地就是那么大,她为了自己那点芝麻蒜皮的小事儿心中郁结,远离长安,远离亲人。如今看到苏妧和原匪, 忽然发现了自己的狭隘。

  原来世上又许多事情,自己从不知情。

  她咬了咬唇,抬眼。却恰好看到站在她对面去原匪手持毛笔,小心翼翼地在方才他摊开的那张纸上做了个标记。

  男子并不如太子殿下那般俊逸风流,也并不像她的兄长那般伟岸挺拔,可却有种奇异的魅力。

  这一刻,他看着认真而严谨。

  李蕴眨了眨眼,飞快地收回了视线,又瞄了一眼身旁的苏妧。

  幸好,苏妧正在跟百里夷说话,并未注意到她方才的异常。

  原匪将那幅画挂在墙上,他笑着回头,那含笑的目光扫过李蕴,徐声说道:“太子妃与我说,你收留了许多孤苦无依的孩子,想让他们到医学堂来。”

  李蕴:“他们都是好孩子,到医学堂来不会捣乱的。”

  原匪笑道:“有教无类,没有不捣乱的孩子。无规矩不成方圆,小娘子可得有心里准备,若是他们捣乱,学堂可不会看在小娘子的面子对他们网开一面。”

  李蕴听了原匪的话,心里有些不高兴,她眉头微蹙,跟原匪说道:“我说了,他们不会捣乱。”

  原匪瞥了她一眼,笑了笑,便不再与她争辩。

  李蕴回去的时候,忍不住跟苏妧说道:“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原匪,是这样的人。”

  苏妧听了,笑着问道:“这样的人?那是什么样的人?”

  李蕴侧着头,思量了一下,说道:“不太像长安城中的那些人,跟太子殿下和我的阿兄都不像,我说什么,他好像总是并不信任我的话似的。我跟他说了,那些孩子都是好孩子,不会捣乱的!可他还要说没有不捣乱的孩子,真是。”

  苏妧:“你是因为他没有顺着你的意思,所以觉得对他感觉不好?”

  李蕴一愣,“没、没有啊。可那些孩子真的很听话,太子妃,你见过那些孩子的,就连子庚,都是很听话的。”

  她只是觉得自己关心的孩子们好像被人诬陷了似的,心中有些不痛快。明明,那些孩子就是很乖。小子庚从她收留的那天起,就很乖很听话,虽然他什么话都不说,可是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捣乱,真的很乖。

  苏妧听着李蕴的话,听出了几分意思。而且平时李蕴都是一副很文静的模样,好像有什么情绪她都会放在心里自己默默消化,不会直接这么说出来的。

  如今直接这么说出来,怕且是原匪的话真的令她心里十分不舒服的,又或者说,她对原匪的观点也挺在意的。

  说起子庚,苏妧倒是想起了自己本来想跟李蕴说的话。

  “蕴娘,你觉得子庚那样,是真的听话吗?”

  李蕴有些不解地看向苏妧。

  苏妧:“你有没有想过子庚为何会不愿意说话?我看他十分爱笑,是个性格十分活泼的小娃娃。可是他很乖很听话,从来不会淘气,对一个孩子来说,不淘气是很难做到的。”

  苏妧说的话,超出了李蕴的认知范围,她有些怔愣。

  苏妧慢慢地跟她说道:“你收留的那些孩子,无父无母,他们都经过了一些苦日子。后来你将他们收留了,他们有瓦遮头,十分懂事,你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这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们听话,而是因为他们害怕。”

  李蕴:“什、什么?”

  苏妧笑着跟她解释:“这些孩子,因为受过的苦比较多,所以他们很懂事。有时候,他们乖巧听话,或许并不是出于他们的本性,而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是那样做,或许就不会被留下。”

  每个人心中都有恐惧,小孩心中也有。

  人人都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并不是的。

  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

  苏妧觉得李蕴收留的那些小孩,并没什么不好,而且对本来孤苦无依的他们老说,能有饭吃有床睡,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李蕴心底善良,照顾孩子的不过是她的仆人,仆人对孩子们到底有没有耐性,会不会吓唬他们说不听话就要被赶走,谁知道呢?

  但苏妧觉得原匪的话说得有道理,没有不会捣乱的孩子。

  如果真有,那大概个性已经被扭曲了。

  李蕴听着苏妧的话,瞪大了眼睛,反驳说道:“可我不会那样做。”

  苏妧笑着安抚她,“我知道你不会,可是那些孩子们,心里会不会不安。子庚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说话,你知道吗?”

  李蕴摇头,“我不知道,太子妃知道?”

  苏妧:“我当然也不知道。”

  李蕴:“……”

  苏妧看着李蕴一脸无语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我虽然不知道,但可以与你猜一猜的。”

  李蕴:“……怎么猜?”

  苏妧:“你与我说说,你是怎么收留子庚的?”

  “我遇到子庚的时候,其实是在洛阳的市集上。那天市集上很热闹,我带了帷帽与随从去洛阳的书斋买点笔墨,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子庚站在门口看着我。他那时候其实并不像现在这样粉嫩能圆嘟嘟的,我遇见子庚的时候,他很瘦,走路摇摇晃晃的。因为很瘦,所以显得他那双大眼睛特别漂亮又无辜,他就那样扶着门口看着我。可我带着帷帽,其实他并不能看见我的目光,但很奇怪,他一直跟着我。不远不近,一直跟在我后面。摔倒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跟着。”

  苏妧听着李蕴的话,忽然问:“你记得那天你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李蕴不知道自己那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跟子庚跟着她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回答,“淡樱色的广袖常服。”

  苏妧想起那天小子庚一直跟在她后面,还朝她笑得灿烂的那天,她也是穿了淡樱色的常服。而她进入子庚的梦境之时,子庚的梦中出现的,也是一个看不清楚面容,但却穿着淡樱色衣裙的女子。

  苏妧:“可巧了,那天我去找你的时候,穿的也是淡樱色的常服。那天,子庚就一直跟在我身后转悠。可是,我再一次去找你的时候,他就不理我了。”

  李蕴有些错愕,“为、为什么?”

  苏妧抿着嘴笑,“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穿淡樱色的衣服吧。”

  李蕴:“……”

  苏妧说,她觉得小子庚应该是被他的亲娘抛弃的,他被遗弃的那天,他的娘亲应该就是穿着淡樱色的衣服。稚儿过于年幼,尚且不知何为怨恨,他只是盲目地在人群中寻找母亲的踪迹,一天两天过去,他等不到母亲也找不到母亲,或许在稚儿的记忆中,母亲的面容已经渐渐模糊,可那抹淡樱色却一直留在他的眼中。

  马车是先送苏妧回下榻的地方再送李蕴回去,李蕴临走前,苏妧还笑着跟她说:“你若不信我的话,可以回去试试看。原匪的话并非毫无道理,你可以留心观察你收留的孩子,看他们与你相处时,是否小心翼翼。而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是否真的被善待。”

  李蕴觉得顷刻的时间,自己的世界好像又被苏妧颠覆了。

  可她心里提不起半点精神,眼前一袭水绿长裙的苏妧,清雅高贵,看得出来是个被人捧在手心上宠着的女子。可反观自己呢?

  从苏妧出现的那天开始,就打破了她的美梦。

  她苦恋的少年爱上了苏妧,后来她的庶妹与未婚夫有了私情要加害于她,如今她远走洛阳,苏妧依然还在影响着她。

  李蕴并不是在怨恨些什么,她只是心中不受控制地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不甘,为何苏妧的出现,总是要打破她的生活?

  在长安是如此,在洛阳,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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