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第二天一早的晨会，李定衍在会议上宣布了将整个上游反应器的购置计划交给了方雨。虽然会议上并没有人提出异议，不过方雨却在人们的眼中很清楚地看出惊讶。且不说胡蕊不服气的样子，连方易新也一挑眉毛，随即便眨了眨眼，给了她一个加油的手势。她略略感激地笑了笑。
忙忙碌碌，又是一个星期五。李定衍在她下班的时候把她叫进办公室。
“晚饭和我一起出去吃怎样？”
方雨有点想避嫌，回答慢了半拍。
李定衍站在桌前收拾东西，又不经心地提起，“不光是我，还有公司其他部门的同事。刚好也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方雨一听他说的后面的话便动摇了。工作几年，她很清楚有时候职场上搞好关系比加班加点更有效果。她本来在公司里毫无根基，依靠李定衍来建立起交际网对她是很有好处的。
再说，也不光是他一个人。
“好啊。”因为心里略带不安，没仔细考虑便又说：“李总星期五晚回去……可以吗？”
李定衍默然抬头，视线与她的相遇。方雨一窘，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心里骂自己的愚蠢。他却没有难为她，体贴地为她拉开门，与她一起走出办公室。
“哦，对了，地点在哪里？”
“上次去过的红珊瑚，还记得吗？”
“记得。”方雨路过自己的桌子，提起皮包，跟李定衍一起走向电梯，“红珊瑚不是酒吧吗？”
“嗯。不比餐厅，不过饭菜、点心花样都很多。你回国不久，大概不知道，这家店是有名的周到。”
“呵呵，有名的周到，也是有名的昂贵吧？”
“的确。”李定衍揶揄地点头，“不过这次公司出钱，为你工作建立关系网，也是为了公司效益不是吗？”
方雨一边笑，一边在心里窘迫。原来李定衍早就看出自己答应过去的原因。
去了红珊瑚，正是七点钟，天色已经略晚。李定衍带她来到一楼的酒吧，抬手跟靠窗的环围沙发上坐着的几个男女打招呼，看来十分捻熟。李定衍把方雨跟一圈人介绍，方雨听着眼前几个人的名号，有些人虽然不在颐信工作，不过经理、总经理的，一个个都是来头不小的人物，不由地小心对待。
李定衍看出她的谨慎，笑道：“别跟他们客气！他们都是我的老同学，一起从大学里出来的。你跟前这个王经理，还欠我天大的人情呢，怎么敢为难我的人？”
方雨听他说“我的人”这三个字，微微一窘，掩饰着寒暄道，“李总这么有权力哦？说来听听？”
“这家伙就会拿着大学替我考试这件事来要挟我！”
“还有帮你追嫂子呢？这不算？”
“好好！我算是被你拿住了！”
那几人话匣子一开，喝酒倡言，气氛倒也颇为愉快。李定衍与他们之间的交情颇有些哥们的感觉，反而不像是商业上的联络关系了。
方雨也只当作应酬，说说笑笑之间却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李定衍。若说他们研发部里，他绝对有能力坐上一把手的位子，却终是屈就成了第二把手。这样一个既有交际手腕，又有职业经验的人物，也许是因为白手起家，没有更有力的靠山，到了一定的职位便遇到了“玻璃天花板”。他看上去丝毫没有计较的意思，心里该怎样却是谁也不知道的了。方雨抿了抿嘴唇，也不知道是叹息世道，还是为他略略不值。
将近十点钟的时候，红珊瑚一楼的酒吧灯光忽然暗了下来。方雨还以为酒吧要打烊，问身边的李定衍：“这里下班这么早？还是星期五呢。”
李定衍含笑说道：“不是打烊。你等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接下来的节目可是红珊瑚的特色呢。”
他话未说完，黑暗中便逐渐地升起幽蓝色的灯光，荧荧地在角落处点明，隐秘地闪烁仿佛是深蓝色钻石细细碎了一地，映着原白色的环形沙发，黑色大理石的咖啡桌，有种幽暗而慵懒的气氛。然后再这样暧昧的昏暗之中，舞台上响起女声低沉的歌喉。烛光渐起，一袭深蓝色晚礼服的女子在萨克斯风的独奏中静静地启口轻唱，女郎深黑色的睫毛幽幽煽动，殷红的唇色在黑暗中形成极其妖艳的色泽。
说是红珊瑚是全市最为昂贵的娱乐场所，却也的确撑起了该有的门面。方雨不由地想要赞叹。
舞台旁边有一盏盘旋的楼梯，随着歌声逐渐结束，两个男人走了下来。蓝色的灯光在楼梯底端照射，昏暗中走在后面的那个男人，气质沉着，锐利且不张扬，一双深刻的眼眸在暗蓝色的灯光里显得一丝冷彻，好似世界所有的喧杂都被他冷薄地隔绝于外。
方雨认出那人正是顾江城，见他一路走过熙攘人群，并不多言，只有在与身边的人说话时候才带了些许温暖。
不知为何，虽然是认出了他，方雨却没打算张扬，只是打量着他的侧脸，在心里奇异在想：难得看到他对人亲切。其实他笑起来也会很温柔，唇角微扬，甚至带了一丝孩子气，只是这样的时刻通常都很短暂......
“顾先生！顾总！”
旁边的某人突然站起来叫道。酒吧里本来嘈杂，连喊了几声才引起那两人的注意，转过头来关注方雨这边的人群。
与此同时，李定衍也看到了前面的情形，低下头在方雨耳边小声说：“今天倒也巧，刚好让你遇上。这两个人可不是一般人。听说过鼎鼎大名的顾振彬吗？这个人在商在政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左边的那个是他的大儿子顾江晖，右边的是顾江城，他的小儿子，并不在商场上露面，不过却是顾振彬最喜欢的儿子。顾家的这两个儿子，指不定谁会在将来成为颐信的股东...... ”
方雨蓦地记起，顾家原本是颐信的大股东，也难怪在座有不少人认识顾家人。
只是说了几句话的时间，顾家的两兄弟已然认出这里的人，走上前来。只见顾江城见到她的一霎那，也是愣了一瞬，脚步顿下，视线略带波澜地望进她的眸子。方雨弯起嘴唇笑了笑。
其实乍眼望去，顾江晖与顾江城两人并不太像兄弟。虽然都是相当地帅气好看，但是顾江城的气质冷彻淡漠，而顾江晖则老练城府，笑意之后令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然而细致观察，又能看出相似之处。两人齐齐地站在一起，身高、样貌、姿态都甚为相似，连握着酒杯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顾总怎么有心情过来？早知道我们约一起嘛！”
“就是！就是！难得回国，应该聚一聚！”
顾江晖笑得熟络，态度并不特意摆架子。
“今天刚从美国回来，晚上想跟自家兄弟叙叙旧，谁知道会遇上你们几个。”
“顾总辛苦啊！等过几天给你接风？”
“不用！” 顾江晖潇洒地挥挥手，“我后天就走，去日本。”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顾江晖似乎认识所有的人，谈吐之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随意。最后才视线投向方雨，问道：“定衍啊，这位小姐还没有给我介绍呢。”
李定衍说道：“方雨，研发部的人。”
“哦？你的手下？”
“嗯。”李定衍淡笑地点点头，“我新招的工程师。”
“呵呵，这么年轻！我们定衍可不轻易器重人的啊。方雨.... ” 顾江晖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身边一直沉默的顾江城，“江城，你不是说...... ”
这时候，顾江城才将视线拉回，淡淡地回答：“她就是。”
她就是。
三个字，简简单单。
方雨咬了咬嘴唇，不知道顾江城的冷淡是不是因为自己上次冲动的“意外”。
顾江晖看到顾江城的反应十分意外，却只是转瞬而逝的事情。他转过头来，笑意温暖地与方雨握手，手腕上的tantin手表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本来还想过几天去拜访伯母，却这么巧合今天遇见你。我听江城说你在颐信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嗯，已经适应很多了。”
“这样刚好。”他抬起头来，对李定衍说：“定衍，可要好好照顾小雨啊！”
李定衍瞥了方雨一眼，虽然是满腹疑问，却还是回答：“当然。她本来就是我的得力下属。”说完，便扶了扶她的肩膀，将她拢向自己，流露出一丝隐隐的保护姿态。
方雨的肩膀一僵，不确定李定衍这样做的意图，下意识地却立刻瞥向顾江城。他也看见了李定衍的动作，冷冷地扯了扯嘴唇，垂下眼睛而不动声色。半晌，他抬起视线，与她的眼光相遇，只是一秒钟的相遇却立刻交错开来。方雨心里有一丝东西抽紧，然后松开，略略惆怅。顾江城浅酌了一口酒杯里金棕色的威士忌，轻描淡写地撇过脸去，眸光浮动着无数幽蓝色泽。
顾江晖打量着两人之间无言的对峙，洞悉地看出方雨并不想在同事一起的情况下把方家与顾家的隐私展露出来，所以话题也就此岔开，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东西便找了个借口与顾江城上楼去了。而顾江城，自始至终都再没有看方雨一眼。
等到顾家两兄弟一离开，人群将注意力转移到方雨身上。
“方小姐真人不露相哪！难道你跟顾先生认识？”
“看来关系很熟啊？”
方雨连连推托，“不是很熟！真的不熟！刚才顾先生只是客气！”
“是吗？看样子不像呵...”
她苦笑辩解，一再想要摆脱嫌疑：“我要是真的有这么厉害的靠山，也不用过关斩将一样地来面试了！李总，你可要替我解释！”
李定衍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点头道：“方雨来面试的时候真的没有背景。我是她的主考官，我以名誉担保。”
“人家刚才都叫她‘小雨’了！方小姐，这我们可没听错噢。”
“上次你带嫂子来，他叫嫂子也没有叫全名吧？！你们几个有谁要逼供朝我来，别去找人家一个女孩子的麻烦！”
几人眼见李定衍口气斩钉截铁，便只好作罢。
夜色逐渐深沉，连带人也倦怠。方雨沉默地听着其他人的谈论，不由地瞥了一眼楼上的动静，想起刚才顾江城的脸色，心里莫名地有点刺痛。而她身边的李定衍打量着她的表情，也沉默着。
(https://www.daowx.cc/bqge195499/9994224.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