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不忍心
“丫头，你可知错？”
到底是自个孙女，平日里又惹人喜爱，多少还是不舍的。
可今儿个林木兮不知怎么了，就是一句话不说，直到老爷子看了一眼拿着家法的张叔，张叔手起，那一下打在背上，她还是没忍住，痛吟出声——
没办法，情是情，可不能没了规矩方圆，疏了管教。
“念在你是初犯，且年纪尚小，不辨是非，打十下，跪俩个时辰。”
老爷子话落，第二下打在林木兮背上，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直到第四下，林木兮没忍住，哭着出声：“爷爷，您打我我受了，但是有个事求您，这小鬼，可不可以不要收走，请再让我养半年。”
这话气得老爷子此前对她的心疼怜悯一下没了，“你还要养？是嫌这十下太轻了？”
林木兮摇了摇头：“爷爷，这打的木兮都要疼死了。但丘衍道长离去时曾跟我说起，爷爷不受药物，身体日渐虚了，我自然着急，问可有补救之法，他便告知这饲养小鬼之法，道长说小鬼玄，久了胃口会大，甚至会对饲养之人起到反噬之害，所以特意叮嘱我，只能饲养一年，爷爷的身体定会好转，起到延年益寿之效……。”
老爷子眸中有些茫然，原来这饲养小鬼所求之愿，是为了他呀！
若是换做平时，他定然不信这邪祟之物的。
可若是丘衍道长所示，那就不同了。
“你这孩子，爷爷身体只是有数，怎能让你来以血养鬼呢！”老爷子的态度明显软和不少。
林木兮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木兮也是着急了，中药虽说固本，但疗效缓慢，您又不肯接受西药治疗，木兮怕实在是怕，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如此着想，老爷子就算是再铁的心，也要被她暖热了。
一旁的戴雅秋有些慌了，见这情形，这怕是要推了这丫头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一把呀！
这可使不得。
“爹，木兮虽说有心，但此风不可见长，若是人人都事出有因，人人都效仿封建鬼神之术，那这岂不是乱了！”
“是啊爷爷，她怎么说都是养小鬼，坏了风纪，可不能轻饶了。”一旁的郁月嬅附和。
这一人一语，说的老爷子心里很是不快。
自个没孝心，还见不得别人有？
空气顿时沉默了下来，最终还是老太太站起身来，手中的佛祖转动着：
“这罚也罚了，孩子还小，但法便是法，不管事出何因，剩余的六下，是一定要打的，只是为了告诫，做事要用对方法，不可寻求旁门。这小鬼，也是万不能再养了的，若是再有下例，不管所求为何，也不会再轻饶了。”
这话，算是画上了句号。
老太太说完，喊了一声戴雅秋，一同离去了。
林木兮心里有点堵，合着还是要打……
张叔心里也是喜欢木兮的，下手有分寸，没敢下重力，可也不能太假不是，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打到第六下的时候，郁啟葉匆忙赶来，只见他上前，张叔手里的藤条原本因为落在林木兮背上的，却打在了郁啟葉的手心中——
“爷爷，她身上有伤，受不起这罚，还是让啟葉代过了吧！”
说着，郁啟葉跪在了林木兮的身边。
林木兮有些受不住，双手撑在地面上，额头上全是汗，却还能扯出笑意来看着身边的郁啟葉，细声如蚊：
“我就说你肯定会不会忍心的。”
这不还是护着她，上演兄妹情深的一幕了。
郁啟葉：“……”
他现在就有点后悔了。
都打成这样了，还有心情贫！
老爷子有些云里雾里，“什么伤？”
“爷爷，啟葉此前骗了您，我们之前离开，她不是跟老师一起去野外采生，我也不是回部队休养，我们一同去了四川，她救人伤了腹部，足足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有所好转才敢回来，就是不想让您担心……”
老爷子着急了，“伤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
林木兮顺着台阶，撩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露出小腹上那将近七厘米的伤疤。
伤疤粉嫩，微微凸起，显然是刚愈合不久的。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地震那种地方是你能去的……”
老爷子本就不想再罚了，这下哪里还舍得下手，赶忙着让张叔去叫医生去了——
……
二楼。
老太太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旁的戴雅秋正忙活着泡茶。
不多时，她把一杯茶水递到老太太的跟前，老太太接过，只是端着没喝：
“雅秋啊！这么些年了，你心里委屈，我都知道。”
戴雅秋不知道老太太怎么就说起这些了，但被提及，戴雅秋心里还是有些酸的。
外人看这郁家，尽是荣华富贵，可她想要的再是普通不过，却比登天还难。
“你把郁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有你在，我们这俩个老不死的，不知省了多少心。”
“妈，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些都是儿媳的分内之事，应该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文峰确实亏了你，可我当娘的没用，管不了自个儿子，只能一旁可怜，连手都插不上。”
戴雅秋抿了抿唇瓣，有些试探性的出声问道：“妈，您说这些干嘛啊？”
老太太有些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戴雅秋，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杵。
“当老的，自然希望膝下多子多孙。你不喜欢文峰外面带回来的那些孩子，我能理解……”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戴雅秋有些着急打断：“妈，我没那个意思……”
“你听我说。”对于打断这种失礼，老太太有些不悦，但很快收敛厉色：
“我理解你，要换做是我，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喜欢别人的孩子。但是我把话跟你明说了，既然进了郁家门，你心里再多不是，也得憋着，他们只不过是些无辜的孩子，你身为一家主母，犯不着计较，你明白吗？”
老太太人虽然不管事也几乎不出门，可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到底是经历过来的人，什么心思她看不透啊！
戴雅秋低头，只能应了一句。
她也没想到，老太太叫她上来，是训斥告诫她的。
一出门，门口早就等着的郁月嬅连忙叫唤了一声，却被戴雅秋瞪了一眼，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木门，走远了些，才让郁月嬅开口……。
“妈，那林木兮太有心计了，也不知道去哪疯野受的伤，说是去地震救援受的，这下好了，你都没看见老爷子那紧张的样儿……”
戴雅秋有些不满的看着郁月嬅，深吸了一口气：“这事就此打住，那小鬼的事，我帮你兜着，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也就认栽吧！别看人家年纪小，可脑子好着呢，你压根就不够人家玩的！”
说完有些嫌弃地撇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往楼下走去。
她这个当家主母，哪怕就是再不愿，场面也得走，得去关心关心自个孩子……。
郁月嬅站在原地都要气死了，换成谁能料想到，她明明知道这是栽赃，还承认下来，硬是化作自己善孝之心。
虽说挨了几下，但这次过后，怕是能在这家里横着走了。
偏偏戴雅秋说的又实在是扎心，郁月嬅这眼泪，不知怎么地，就落了下来。
是是是，以前就常要以二姐郁雨桐为榜样，她认。
现在不知怎么冒出个林木兮，明明比她还小，为人学习，样样做的比她好。
她这心里，怎么能过得去嘛！
……。
郁啟葉抱着林木兮回了房间，刚把人放到床上，林木兮出声说道：
“爷爷，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您说。”
老爷子一愣，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其他人，示意明显。
张叔和袁青包括一些佣人都自觉退了出去，一旁的郁啟葉站着没动。
林木兮看着床边的郁啟葉，挑了眉梢：你咋还不走？
郁啟葉眉峰微蹙，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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