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魇鬼
林木兮看着那背影，有些无措，试探性的出声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只是想帮你……”
趁着她最后还有一点时间，能帮上什么固然是好。
“我叫你闭嘴！”
低沉的声线中夹参着难见的怒意。
林木兮被吓到了，看了下铺好大一会，识趣的躺了回去，看着天花板。
郁家的孩子除了郁凯贤，郁书彦，其他的，都是在外面生下之后被抱回郁家的。
听说，郁雨桐的母亲拿了一大笔钱，销声匿迹了。
郁志儒是因为她母亲过世，才把人送回来，要不然，说不定还真就在四川平平凡凡过一生了。
至于其他人，她没那么八卦专门去打听，也就不得而知了。
想来，郁啟葉的母亲对于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很好的记忆，不然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想想她也是愚蠢，他自个就能在老爷子跟前说上话，他要是有心想要安排，何须等她开口。
加上他外面的一些资产，完全可以不靠郁家给她更好的生活……
最大的可能，他的母亲，怕也过世了……。
……
林木兮喜欢睡懒觉，尤其是早上不用早起给老爷子请安吃早饭，她直接睡到了自然醒。
早上八点四十分，她迷迷糊糊的下床，揉了揉眼睛，把折叠桌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转而摸着门出去上洗手间……
等她回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直接往下铺趴，打算再眯一会。
可被子下硬硬的身子撞得她有些疼，瞬间打起了几分精神。
郁啟葉？
他怎么还没走？
往常不到六点就没影了的人，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睡懒觉？
真是稀罕事。
想着，林木兮也不敢打扰，爬上了上铺，抱着被子打算续眠——
“木兮，郁啟葉不对劲。”
林木兮猛然睁了眼睛，连忙出声问道：“怎么了？”
灵仙也有些不太确定：“你把手搭他身上我看看。”
这么一说，林木兮赶紧下了床，把手搭在了郁啟葉的额头上——
片刻，灵仙有了结论：
“被魇鬼缠住了。”
林木兮听着茫然：“什么是魇鬼？”
“这类鬼魂其实不归灵仙和阴司管，而且本身灵魂体积极小，就不是完整的灵体。他们四处飘散，在夜里给人带去噩梦或者好梦……”
所以才有梦由心生一说。
林木兮想不明白：“做噩梦怎么了？”
什么叫被魇鬼缠住了？
谁没做过被僵尸恶鬼追的噩梦，醒了不就行了？
“好梦使人心情愉悦，噩梦则令人心丧颓废。如果人一旦深陷噩梦或者美梦之中，意志力和神经就会非常衰弱，以至于他们可能会一直沉睡下去，活在梦里。魇鬼的形成就是那些在梦中死去的人。”
她听了个大概，有些着急：“那怎么？我们赶紧叫醒他啊！”
“没用，他已经陷进去了，现在强行叫醒，很有可能会刺激到他的脑神经，到时候会造成什么后果，就不是我的认知范围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睡下去吧？”
人三天不进水，七天不进食可是会危及生命的啊！
“再等等，兴许梦到头了，他就会醒过来了。”
林木兮：“……”
叫也不能叫，除了等他自个醒，也没别的办法了。
她就这样坐在床边，直直地看着郁啟葉。
直到中午，隔壁杨中尉的媳妇送来一碗面条，见床上还躺着的郁啟葉，有些吃惊：
“郁少校怎么还睡着呀？我再给煮一碗。”
林木兮连忙出声叫道：“不用了杨嫂嫂，我哥他……。他今天有点发烧了，所以才……。对了，你能给杨大哥打个电话，帮我哥跟部队请个假可以吗？”
杨嫂子爽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不多时，她还是端来了一碗面条，关切问道：“烧多少度呀，要不然就送去医院吧？”
林木兮摇了摇头：“他吃过退烧药了，可能就是有点困，睡一觉就好了。”
这么一说，杨嫂子才转身离开了。
……
下午日落之时，林木兮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她站起身来，有些急躁：
“这都什么时候了，梦什么时候到头呀？”
到底是做了什么美梦，居然让他沉陷到这么久都不愿意出来？
“那没办法，除非他自己醒来，要不然，谁也帮不到他。”
“你就没有什么法子对付那个魇鬼？”
“魇鬼只是引人入梦，并不会一直在人身上，现在最主要的是郁啟葉他自己醒不来。”
林木兮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我就不信他长这么大只做过这一回梦，怎么这次就醒不来了？”
“不知道。”
林木兮：“……”
“一定有办法的，应该有其他办法的……”
她呢喃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收紧袋，抽开绳子，从里面拿出之前丘衍留给她的白色骨节。
他一定有办法。
还没等她掰断，灵仙有些不悦的声音传来：
“那个丘衍对你肯定另有所图，你怎么还把他的东西带在身上？”
“可现在只有他能帮我，我一个将死之人，对我有所图又能如何？”
她光脚不怕穿鞋的，还在乎什么。
“等等——”灵仙叫住打断了她，有些无奈：“你等到晚上十二点，我可以帮你，但我不保证能不能成。”
林木兮猛然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复杂。
灵仙到底还是个怕事不想惹祸……。
……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林木兮按照灵仙的吩咐，亲上了郁啟葉的唇，为灵仙提供阳气……。
“我能让你的意识进入他的梦境之中，能不能在梦里叫醒他，全靠造化了。”
十二点整，林木兮只觉得自己脑袋一沉，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屋子的地板上躺着了……。
她起身，有些陌生的打量这周围的环境，房子还算整洁，随处可见的衣服以及布偶摆饰告诉她，这是一个女人的家。
她正撞着，却发现自己身子不小心碰到了墙，直接穿了过去，差点没把她自己吓死。
她用了点时间适用了一下自己几乎透明可穿墙的身体，随即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直接穿越了俩堵墙，却发现厨房有个不过四五岁的小身影，正站在小凳子上，从电磁炉上的平底锅中铲出一个煎得金黄的鸡蛋出来……。
孩子有些瘦，但眉清目秀，不难看出爸妈外表的基因强大。
只见他做好一个鸡蛋后，又搬来小凳子从冰箱里取了一盒牛奶，拿着碟子蹬蹬蹬往房间跑——
林木兮看了一眼那小小的身影，又看了看电磁炉上还没关火的显示，下意识想帮忙，却忽然想到自己的状态，也就没有去管它了。
可她不是进了郁啟葉的梦，这是哪儿？
难道那个小男孩，是郁啟葉？
想到这，林木兮直接穿墙进了主卧，看着小男孩端着早餐送到了一个正在熟睡的女人床边，甜糯可爱的声音叫着：
“妈妈，妈妈，喝牛奶长高高哦。”
女人只是翻了个身，没去理会，显然还没睡醒。
小男孩没叫醒她，好像习惯了似的，拿起门口玄关处的小书包就要出门——
林木兮有些呆愣，不是吧！他不会是要自己去幼儿园吧？
想着，她有些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不过好在幼儿园就在小区的对面，不过如此，在孩子过马路的时候，过往的车辆还是让她有些紧张。
男孩在幼儿园吃了早餐，林木兮就在旁边看着，本以为他是郁啟葉，可课本上写的名字却叫：任言一。
林木木瞬间产生怀疑，不过后来想想又能解释的清。
灵仙不可能把她送错，这个名字，可能是他在进郁家是跟随的母姓。
如此，她在男孩身边大声喊着：“七爷？七爷醒醒。”
可男孩好像听不见似的，眼睛专注看着黑板上的数字，拿着笔别扭的写在了田字格里……
林木兮喊了半天，无论她怎么叫，他就是没听见，自然也没看见她。
下午，林木兮跟着他放学回了家，那卧室的女人早就起床不见了。
他异常乖巧，自己洗澡，自己写了作业，然后上床睡觉了。
床边的林木兮站着有些无奈，简直就是生无可恋。
这要让她怎么办啊？
她想问灵仙，可她现在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去离开……
而且很要命的是，她完全感受不到困，以及任何生理反应。
她就这样在床边干站着，直到凌晨三点多，外面才传来一点声响。
她好奇穿墙一看，直接看到了正在抱着马桶狂吐的女人……。
酒味和胃酸充斥着整个卫生间，林木兮闻不到，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看女人的视线多了几分深意。
女人貌似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一身黑色的露背裙，裙子的长度只到大腿，她这么一趴，她连黑色的内裤都看见了。
第二天，林木兮没跟着郁啟葉去做无用功了。
到晚上的时候，她跟着他的妈妈，她出门就拦了一辆路过的摩的，这可要了林木兮的老命，哪怕就是没觉着累，可到底是俩条腿和俩个轮子，使足了劲才没至于把人跟丢……。
人进了一个名叫皇后会所的建筑，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了然，可当看见她被包厢里的男人摸大腿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堵闷。
尤其是一个喝的半醉的男人带走了她，直接去最好的酒店开了房……。
她站在房间门口，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嬉笑，心里说不上有多么复杂。
也是。
能接触上郁文峰的女人，无非就俩种。
一种是大家闺秀，一种就是风花雪月。
尤其是郁文峰那般滥情的人，跟会所的公主发生关系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郁啟葉知道她妈妈是做这种职业的吗？
随后，林木兮每天都尝试着叫醒他，日复一日的，连她都数不清到底过了多少日子。
可偏偏就是叫不醒，连她也出不去。
直到扫黄严打那年，女人晚上没有再出去过，只是躺在床上，有时候无聊了看看电视，陪孩子说说话做作业……。
这倒不失为一幅温馨的画面。
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没有半年，女人开始带着他搬家，搬到了一个一室一厅的老居民房去。
卫生和舒适跟以前比起来，差了不止一倍。
林木兮也理解，毕竟没有了经济来源，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多少都是有压力的。
这样的日子算不上惨，女人在那之后也没有再找工作，只是偶尔出去逛街，或者跟朋友吃饭嗨歌……。
直到一天晚上，她醉酒带着一个男人回家，正在矮桌上写作业的郁啟葉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妈妈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脸上有些拘谨和无措。
男人也有些意外，他把肩膀上的女人扯下来，有些没好气：
“都生过孩子的烂货了还敢开价那么高！”
说完转身夺门而去。
女人险些摔倒，幸好护住了墙。
她眼神迷离的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门，又看了看折叠桌前的男孩，胸口一起一伏，过来甩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你他妈就是个累赘，我当初要是再狠点心就好了。”
说着，发泄时地把另一边矮桌上的杯子茶壶全部甩翻在地。
瓷器碎裂，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郁啟葉脸红了半边，忍不住哭了起来。
“还哭，你再哭！”
孩子的哭声没有换来女人的心疼，反而成为了变本加厉的开始。
林木兮有些生气，却无能为力。
直到隔壁邻居听到了声音，拍门叫道：
“你这有什么事都不能打孩子，哭的多可怜闹心啊！”
“我他妈打自己的孩子，关你屁事啊！”女人吼了一句。
说话时，一巴掌又打在了孩子的身上。
“你这妈怎么当的，孩子哭得多惨你没听见啊！”邻居是个女的，有些愤愤不平：“你要再打，我就报警了。”
“你他妈报啊！我怕你啊，当我吓大的啊！”女人无所谓的出声。
不过，许是清醒了些，又或者是累了，她看了一眼还在哭的孩子，凶狠恐吓：
“你再敢哭一句，我就让外面的坏阿姨把你带走！”
这一吓，郁啟葉果然止住了哭声，没有再哭了。
女人这才清净，直接回房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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