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文典之日
王尘沿着小路一路向下，穿过层层竹林，站在山脚下的路口，一条小溪从这流过，清澈的溪水哗哗作响，沿溪两边却是没有张梦白的身影。
此时天色渐晚，正常情况下的话，张梦白这个时候应该拿着洗好的衣物回来了。
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王尘想到这，沿着溪流而下，溪流的下游是一处低洼的水潭，张梦白时常都是在那洗衣服。
远远的看见那方水潭，溪流从石上流入，水潭的四周都是白色石头，倒不如说这潭就是这一大片石头上的一个大坑，几片荷叶矗立在其中，透过清澈的水还能看见白色潭底。
王尘站在潭边，身旁石面上的水迹四散，这应该是洗衣服的时候拍打出的水印，却是十分混乱，还有一些小脚印，水迹有些干了，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脚印，却不见张梦白。
王尘就纳闷了，这二师弟，跑哪去了？难不成上去了，不可能啊，自己刚从上面下来。
仔细的看了看这潭边周围，却是看见石面上星星点点的印着几缕淡淡墨痕，从潭边一直延伸到树林那边的茂密灌木丛里。
难不成真的出什么事了？
王尘急忙来到草丛边上，高达腰际的灌木上也有一些还未干的墨痕，一直向前。
拨开密集的灌木丛，里面的墨痕更多。
快速沿着墨痕在灌木丛里一路穿行，眼前突然一亮，视野开阔，这是树林中间的一片空地，地上一层嫩绿的草地，一棵枯树矗立在空地中间，一身黑黄的枝桠像是雷劈过一般，树身像是被挖去了一大块，残缺不堪，摇摇欲坠的感觉。
一个青白衣少年，俊俏小生，个子比王尘矮一些，就靠着这棵枯树睡着，平稳的呼吸声，在他周围平平整整的摆满了洗好的衣物。
一条由墨构成的黑狗盘在衣物一旁也是在睡着。
二师弟居然在睡觉！这小子！自己还担心他出什么事，没成想居然在这睡觉！
那条黑狗鼻子抽动两下，睁开眼就看见王尘，起身摇着尾巴跑到王尘面前嗷呜嗷呜的叫着，苦涩的眼神，叫声凄惨，就像人一样在哭诉着什么。
“什么，墨狗，你说他让你洗衣服，然后就在这一直睡觉？”王尘听懂墨狗的意思。
“汪汪汪！”
“你说他这半个月一直都是这么让你做的？”
“汪汪汪汪！”
“这小子，还不给你好果子吃，居然这么对你，你让让，我来叫醒他。”
墨狗急忙站在一旁。
王尘摸着吊坠，化作长琴浮在身前，双手勾着琴弦，用力一拉，“嗡！”的一大声，声波震起气浪，张梦白瞬间惊醒的同时，被气浪推出，一个翻滚摔了个狗啃泥。
那棵枯树也被震得晃动，枯树晃动声之中似乎夹杂着别的声音，很微弱，王尘耳朵这么灵都没有听见。
“我去，谁啊！吵人睡觉呢！”
张梦白抱怨的抬起头，却是看见王尘，以及他身旁正幸灾乐祸的墨狗。
张梦白的气立马就没了，拍了拍尘土，突然被叫醒，浑身发软，坐在地上，说道：“大师兄？你怎么跑这来了？”
“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王尘收起长琴说道。
“恩？这不还早吗？”张梦白说着抬起头一看，我擦，天都黑了一半了，这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
“早什么早，都快天黑了，师傅担心，还让我来接你，我找了你半天，没想到你在这里一直睡觉，居然还让墨狗帮你洗衣服。”
王尘都想象得出墨狗把衣服扔在水潭里面，然后拖出来在水潭边狂踩湿衣服的样子，没想到这半个月以来他们穿的衣服都是一只狗洗出来的！
“墨狗，你居然打我小报告！”张梦白指着墨狗，墨狗却是躲在王尘背后，露出一个眼睛看着张梦白。
王尘走大张梦白跟前，伸出手，说道：“算了，今天是文典之日，你的事我不会给师傅说，但你下次可别这样做了，不然师傅如果知道他身上穿的衣服一直是墨狗洗的话，以师傅的洁癖的话............”
听着王尘的话，张梦白已经想象得出如果师傅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了，拉着王尘的手站起身，脸色难看的说道：“别说了，大师兄，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把衣服收好，我们赶紧回去吧。”
“好！”张梦白摸着腰间的吊坠，化作一只长毛笔，看着墨狗。
“墨呢！”
墨狗不情愿，踌躇两下，看了看王尘，“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快去吧。”
墨狗走到张梦白身旁，张梦白也没说什么，等会在收拾这条黑狗。
手中的毛笔在墨狗身上轻轻划了两下，沾上些灵墨，朝着地上的衣物一画，一道墨线串起地上的衣服，却丝毫没有让衣服沾上墨。
墨线连着笔尖，串着一串晒好的衣服，而毛笔浮在张梦白身旁，所有的衣服都浮在后面。
“走吧，大师兄。”
“恩。”
六座竹屋中间的空地上，摆着一座三足大鼎，斑驳的鼎身满是岁月的痕迹，不知道历经多少的风霜，右边的鼎耳缺了一大块。
大鼎之前摆着一个蒲团，白冬秋和孟子瑜站在鼎前，两人都穿着文典之日才穿的白衣，衣服上纹着一个扭扭曲曲去的字，看不懂是什么字。
“大师兄，你们快来，今天可是文典之日呢！”孟子瑜朝着他们挥舞着小手。
“尘儿，梦白，你们先去把衣服换了。”
“是，师傅。”王尘和张梦白异口同声，回到各自的房间换衣服。
文典之日是文剑派的传统，白冬秋一手定下的特殊日子，每年的四月初七都会举行。
王尘换上文典之日的衣服，摸着桌上的长琴，琴化作吊坠。
走出房门，和孟子瑜站在白冬秋后面，一言不发。
这是一个庄重的时刻，据白冬秋所说，这是祭祖的时刻，祭奠曾经的那些先祖，就连活泼好动的孟子瑜都板着小脸。
张梦白出来，也跟着王尘他们站在白冬秋身后。
此时已是黑夜，天上星空璀璨。
看着三位弟子都到齐了，白冬秋大手一挥，“文典之日，正式开始。”
“琴。”随着白冬秋的一声，王尘摸着吊坠，吊坠化作长琴浮在身前。
“画。”张梦白右手持笔，墨狗化作一团灵墨，盘旋在他左手之上。
“棋。”孟子瑜摸着腰间的玉佩，化作一盘棋，飘在身前。
“琴音画棋，文典祭祖！”
王尘抚琴，一曲琴声悠悠，张梦白作画，一幅星空界画，孟子瑜，挥手而起，黑白棋影飞舞。
琴音、画幅、棋影，化作无数绚烂的光点，融入大鼎之中，一柱巨香在光点中隐隐若现，随之而出的是一幅幅波澜壮阔的星空蓝图。
霎时间，千万人的微弱颂鸣声围绕着整片文剑派山头，如同这无数人在和王尘他们共同祭祖一般，时光仿佛回到过去，一座座宫殿若隐若现，一座高大的人影伫立天空。
白冬秋看着这一幕幕的光影，一手拍在鼎身，一切归于虚无，在鼎里插上三炷香。
而王尘他们却是大汗淋漓，这才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就快承受不住了。
“好了，可以了。”
白冬秋让他们停住，三人瘫坐在地，这东西真是消耗体力，他们还是孩子，承受不住也正常。
“休息一下吧，待会嗑完头，为师就给你们做文色飞鱼。”白冬秋笑着。
听到文色飞鱼，每个人顿时精神振奋，要是还有力气，立马蹦起来磕头，歇息片刻。
“师傅，那些光影都是些什么啊，上次你说这次会给我们说的。”孟子瑜看向白冬秋，闪闪的大眼睛满是期待，王尘他们也是期待的看着白冬秋。
“是吗？我上次说过吗？”白冬秋有些疑惑道，他可不记得这些。
“上次你说过的，是吧，大师兄、二师兄？”孟子瑜朝着王尘和张梦白眨了眨眼睛。
王尘立马明白了，看到张梦白还在认真回忆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对啊，师傅你上次可是说过的啊，是吧，二师弟。”
张梦白懵了一下，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师傅你说过，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这些白冬秋都看在眼里，这三个弟子明明就是欺负他记性不太好。
“好好好，我说，那些都是我们的前辈先祖的身影，每一个祭过祖的人的身影都会记录在其中。”
“那我们也会被记录其中吗？”孟子瑜就是个好奇宝宝，眨巴着大眼睛问到。
“会。”白冬秋看着这三个弟子说道。
“哇！听起来很炫酷的样子。”张梦白惊叹，王尘在一旁也是点点头。
“好了，休息好了吗？是时候磕头了，谁先磕完，待会谁就能多一条文色飞鱼！”
白冬秋说完，王尘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立马起身，抢在其他两人之前，跪在蒲团之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嘿嘿，那条文色飞鱼是我的了！”王尘笑着说道。
张梦白板着脸。
孟子瑜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哼，大师兄你耍赖！”
等他们两拜完，来到厨房。
三个人坐在餐桌前，流着口水坐等着白冬秋的文色飞鱼。
白冬秋端上一盆鱼，一共四条肥嫩的河鱼，以及一些佐料。
一拍盆子，四条鱼就好像会飞一样，摇动着尾巴在空中飞舞。
“墨火！”白冬秋刚说完，墨狗摇着尾巴，化作一团灵墨，像是一团燃烧的黑色火焰，在白冬秋的手中绽放，缠上一条条飞鱼，在三人的惊喜下，飞鱼绕着他们转了一圈。
极速燃烧之间，白冬秋手上也停不下来，一手琴心，动人的琴音化作刀锋一般，切开鱼腹，内脏显露，在墨火中燃尽，一手抓着佐料撒入墨火中。
短短几秒钟，墨火凝聚一团，重新化作墨狗，在地上蹦蹦跳跳，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香味扑面而来，王尘、张梦白他们都快按捺不住了。
一条条香嫩的鱼落到三个人的盘子前，每一条鱼身上还印刻这他们各自的名字，而王尘的盘子里多了一条。
二话不说，立马开吃。
看着三个徒弟狼吞虎咽的样子，白冬秋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底闪过一丝追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色飞鱼，酥脆香嫩，每一丝鱼肉都被墨火烘烤得恰到好处，每一根鱼骨都烤得香脆，再加上白冬秋的独门佐料，香气扑人，味美十足。
不一会，孟子瑜和张梦白的盘子里都横扫一空，盘子干净得都不用洗了，舔了舔嘴，还在回味文色飞鱼的味道，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王尘。
王尘盘子里还有一条，看到他两的样子，王尘慧然一笑，立马把这条鱼切成差不多大小三块，分给了两人。
“多谢大师兄！”两人边吃边支支吾吾的说着。
白冬秋看到这幕，点点头笑着，“待会吃完了，为师还要测测你们有长进如何。”说完就走出去了。
“啊？又要打架啊，每次我都被师傅你打得头皮发麻。”张梦白苦着脸说着。
孟子瑜白了张梦白一眼，“二师兄你怎么这么没骨气，你看大师兄慌都不慌，你能不能像大师兄一样沉稳。”
王尘朝着张梦白苦笑，自己可什么都没说，是师妹这样说的。
张梦白被孟子瑜这么一说，脸色微红，强行解释道：“他们弹琴的又不像我们画画的..............”
“略略略，不行就是不行，哼。”孟子瑜叉着小蛮腰说着。
“你!你！”张梦白红着脸，说不过孟子瑜。
王尘看到这样子，扶着额头，这两个小冤家，真是冤家路窄。
孟子瑜就喜欢欺负老实的张梦白，也不知道这两家伙是为了什么，每次都是王尘来劝阻。
一手拉着张梦白，一手拉着孟子瑜，说道：“你们两都别说了，走吧，别让师傅在外面等太久。”
拉着他们两走出厨房。
夜空中群星璀璨，淡淡的星光照耀下，白冬秋站在大鼎旁，抚摸着鼎上斑驳的痕迹。
王尘拉着两个气鼓鼓的小冤家，走到白冬秋身旁，“师傅，我们准备好了。”
白冬秋怔了一下，转过身看着三人，说道：“哦，好，那我们开始吧，你们谁先来？”
“我！”张梦白举着手走上来，还特意瞥了孟子瑜一眼，孟子瑜跺了跺脚。
“好，梦白，你先出招吧。”白冬秋一挥手，气息扩散，地上竹叶飞舞，扫出一片空地，王尘和孟子瑜站在走廊上，靠着栏杆，等着比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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