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立小遇没告诉青城的是她很晕地铁，地铁几乎两三分钟停一次，呼啸的噪音让立小遇脆弱的神经不堪重负，而地铁上更是人满为患，几乎没有坐着的可能性。立小遇的脸色变得很差，她拧着眉头，此时的她很想呕吐。
“没事吧？”青城不安的望着她。
“晕地铁。”立小遇在热空气堵塞的人群中感到浑身无力。地铁停了一次，上上下下的人还是那么多，她的身体几乎要倒下去了。
青城拉住立小遇的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可以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她的身体是柔软的，微微的热度。此时，他们像是情侣，青城希望他可以一直拥她在怀，然而他不能。是的，他不能。迟了还是迟了，他和她都在时光中沦陷了。
好不容易地铁终于到站了，立小遇在下来的时候闻到的第一缕冷空气救了她，她头还是晕的，强忍着的呕吐也慢慢没有了。
“好点没？”青城轻拍着她的背，担心的问道。
“我想吃橘子，它的水果味会让我好些。”
青城二话不说救在地铁买回了一袋橘子。
“天啊！我哪吃得了这么多，我只想要两三个，结果你给我提了一大袋子。”立小遇咋舌了，望着青城手里的一大袋子橘子，忽而她又笑了笑，笑他的可爱。她剥开了一个，清香的味道异常舒服，她吃了一口，“好甜啊！”
“我买的，能不甜吗？”青城吐着舌头，“给我也吃一个。”
立小遇背过身，“要吃自己剥！”
她不愿意和他再有更亲昵的行为，如果一有开端，那么结局如何，她自己是无法预料的。
一路说说话也就来到了玄武湖。立小遇告诉青城她不喜欢“玄武湖”这三个字，她称它为“北湖”。
“你知道吗，我还写过一首诗给北湖呢。”立小遇走在青城的前面，蹦蹦哒哒，很高兴的样子。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地方吗？”青城问。
“不告诉你。”
“我知道是为什么。”
“知道你还问。”
“我想让你亲口说出来。”青城走到她身旁说。
立小遇逃离了他，“你看，有人堆了一个大雪人欸！”她指着远方，果真，一个粗壮厚实的雪人矗立在远方，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由于天气寒冷，这里的人很少，立小遇很喜欢如今幽静的北湖，她欣喜地跑到雪人旁，像是一个小孩子，摸摸雪人的头。
“我们照张相吧。”青城拿出手机说。
立小遇犹豫了一会儿，“我不上镜，还是别照了。”其实她还是不想因为这有形的留恋而与他再有更深一层的瓜葛。
青城收回了手机，他说，“这样也好，我用心记住你就可以了。”听到这话，立小遇沉默了，她无心无绪地往前走着，她在责怪青城，为何他总是要说出这些话来。然而她又厌恶自己，因为她竟然有些渴望他的表露。
青城追赶上来，他瞧着立小遇的脸，“生气了？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我发誓！”立小遇笑笑的摇摇头。
随后他们去了市中心，看见了先锋书店，刚进去的时候以为很小，其实别有洞天，越往里走才显现出它的格调来。
“你看，你的书在这里！”青城拿出立小遇的书，扬在手中。
书店里的人听到了这话，聚拢了过来，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道，“这不会是立小遇吧？”青城扬声说，“是啊，站在这里的就是大名鼎鼎的作家立小遇。”场面变得骚乱了起来，有许多青年模样的人纷纷掏出纸笔要立小遇的签名，也有些人要和立小遇合照。立小遇没想到会有这种状况，她只好微笑地签名合照，青城被越来越大的人群挤了出去，他只是很为立小遇自豪，却不料这些年就连读者都很疯狂。于是他不管不顾，再次挤进了人群，护住立小遇，一路上跑了出去。
很久之后，两个人蹲着喘气。
“你干嘛要那么大声音啊刚才。”立小遇说。
“谁叫你名气那么大。”青城望着脸蛋绯红的立小遇，“名人就是名人，今天当了一回名人的保镖，也不错嘛。”
立小遇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青城立即跟在她身后。是音响店，巨大音响放的音乐让人有登空的悲伤念想。立小遇不自觉地站在了外面。
“不进去看看吗？”青城问。
“进去了会让我更悲伤，我们站一会儿再走吧。”她平静的说。
两个人于是沉默的，并肩的站在音像店的外面，放的是大提琴乐，立小遇闭上眼睛感觉到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她望着青城的侧颜，是年少熟悉而后又忘却的脸庞，她觉得他在眼前，可是又那么遥远，她有时都无法记住他的脸，过往将她深深攫住，她动弹不得，直到琴音终断。
青城看见她眼眶红红的，他知道她的脾性，所以不说话，只是陪着她。
“这么冷的天最适合吃红薯了。”不远处的确有一个卖烤红薯的爷爷，青城买了两个，热热的放在手里，很是温暖。
“我记得我第一次来南京的时候校门口老是有卖红薯的老爷爷。”立小遇回想起她来南京读研究生的岁月。
“其实这种两个人在冰天雪地里抱着红薯吃的感觉真好，这让我联想我们像是患难夫妻。”青城笑着说。
立小遇这次没反驳他的话，她只当视而不见。她掏出纸巾想要擦掉青城嘴上粘着的红薯残屑。青城却是深情的在望着她，她躲避他的眼光，他却更加犀利了起来，最后他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她沉默着，低着头，最后他放下她的手。
她说，“我们该回去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该回去了。”
他和她一起走。
立小遇忽然全神贯注地望着他，“青城，你——”她又停住了。
“你问吧。”青城说。
“我记得我在读研的时候你说你当时喜欢上了一位女生，你现在和她怎样了？”
“我们一年前就已经分了手。”
“哦。”立小遇再也想不到任何的词汇来表达她的思想了。青城很淡然。他们继续往前走，坐上了回程的公交。立小遇有些累了，她的脑袋靠着窗户，青城用手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窗户冷。”
下车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沉默的走着。直到接近宾馆，还是没有言语，似乎言语都是多余的，只须彼此的陪伴。
“你明天就回去吗？”末了，立小遇问青城。
“大约是的。你明天的签售地是在上海是吧？”
“嗯。”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两个人都没有要说再见的意愿。然而总是要说再见的，最后立小遇开口了：
“就到这里吧。你也赶快回去吧。”
“那我们还有时间再见吗？”青城的眼里明显是不舍，这却让立小遇感到更加的凄怆。她背过身，说：
“以后再说吧。”
这如同没有回答，青城知道这已是诀别，她尽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他很想再和她说许多的话，然而她已经跑上了楼，他站了一会儿，也就慢慢的离开了。
立小遇拉开窗帘，望着青城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她轰然地坐在地板上，阴沉的黑暗将她几乎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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