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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两败俱伤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洒在安静沉睡的夜晚,为它沉睡的容颜度上一层温柔的光晕。月亮的光打在树枝上,留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一个个交叉不明的图案纠缠在一起,远远的看上去有一丝不名言说的诡异。

  而此时的混元殿内,一名服饰奇特的女子正瘫坐在冰冷的石地砖上,面色苍白,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披散开来。苍白的嘴角残余一丝干涸的血丝,一双手紧紧地抓着衣炔,仔细看,汗滴正一颗颗的顺着脸颊流下来狠狠的砸在她的手背上。

  “火烟姬,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狼狈,失算了,还是大意了。”

  一个寒冷的声音在背后慢慢响起,入耳的人都冻的哆嗦,吓得不敢说一句话。

  “我,我,我错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可以破了我的阵,”地上的女子声音凄凉,身体许是因为用力带动声线而引起伤疼微微颤抖。

  “什么,错了,那你为什么不做对呢,要你是干什么吃的?”凛冽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地上的女子慢慢的转过身子跪在他的脚下。低着的头微微抬起,眼睛里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仇恨,平静的声音在她的唇齿之间传出。

  “主上,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我低估他了。”

  “这是你为失败找的借口吗?你太弱了,太让我失望了。要知道,这世界上弱者没有活着的权利,弱者,必须死。”

  “求主上再给火姬一次机会吧,这次有未知的因素出现,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乌宣国竟然也有懂媚术的人,火姬也被媚术的幻境反噬,想必那个懂媚术的黄毛丫头现在也奄奄一息了。”

  一个同样穿着奇异的女子跪地俯身为火姬求饶,她的额头有着和火姬不同的符号,整张脸冰冷的没有一丝表情,就连求情,也是冷漠的语气。她——就是混元殿的冰姬。

  火姬和冰姬是混元殿的两大妖姬,除此之外,还有信步如莲的美姬和失踪了的灵姬。她们四个并称为混元殿的四大索命美女。

  “火姬,感情是杀手的致命伤,虽然你的不是爱,可是没有爱怎么会有恨呢。你下去自己好好想想吧,机会只有一次,接下来的就看你了,退下吧。”

  主上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看着殿下数千号人,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快乐。

  “是”

  关于复仇和杀戮,她真的没有一点的兴趣,支撑她活着,唯一的信念就是对他的恨。既然不愿娶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给我希望之后又亲手把它掐灭,黄浦灿,我会让你后悔你认识我。

  汇贤居内,钟离浩迟迟不肯入睡,虽然很困,可是他还是很担心宁可儿,没看到她醒来,他怎么也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所以,他又灰溜溜的回到黄埔灿身边,看着他急急忙忙的动作叽叽喳喳。

  “黄浦灿,她到底怎么样了?怎么还不醒,你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钟离浩焦急的声音不断充斥在黄浦灿的耳边。

  “钟离浩,你信不信你再这样吵下去,我就给你催眠,点穴,喂药,我让你十天半个月也发不出一个字符。吵吵吵,吵死了。”

  “那你就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样了?”

  “你没看见我还在瞧嘛。”

  “瞧瞧瞧,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这都一柱香了,你还没看出她怎么了,你这几天一个人待在屋子不会是待傻了吧。”

  “怎么说话呢?这孩子。”黄浦灿严肃的看着钟离浩说,“她的脉相很弱,几乎摸不到。”

  “那,那不死了,这不能吧,你这神医不会是徒有虚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

  “别打断我说话,我是说,虽然她的脉相弱到几乎摸不到,可是她的呼吸很顺,就是说,没什么毛病,就是太累了。你既然这么闲呢,呐,我给你写个药方,你去把药熬了煎好,合着鸽子汤喂给她,明日午时,她就会醒来。”说着就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写完药方递给钟离浩后,他自顾自的趴在软榻上睡觉去了。

  “哎,等下,你要自己熬,她才会好的快点。”钟离浩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幽幽的飘来几个字符。

  “为什么?”钟离浩不解的看着昏黄的室内,昏暗的灯光下,几乎看不见清楚的物件。

  “她,阳气太虚,你是习武之人,精力旺盛,对她的康复有益”

  “为什么?”

  “她醒来你问她,看她昨晚干了什么,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一会后,就听见屋里传来的鼾声,钟离浩怕他的噪音吵着宁可儿,就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些布料,塞在了宁可儿的耳畔。自己一个人蹲在砂锅旁边煽火边熬药,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皮,他才把一大碗药熬成一小碗。早上合着丫鬟端来的鸽子汤喂宁可儿,干完这些事,他又跑到东厢房去看九公子,看到九公子正在睡觉后,才安心回到自己的翠竹轩休息。

  也许是因为九公子苏醒的缘故吧,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欢快的忙活,就连汇贤居的小仆人也勤快的跑到黄浦灿的房间帮他收拾,欢欢喜喜的打扫了钟离浩昨晚摔坏的十二个砂锅和七八个碗,打扫完这一切,已经快当中午了。

  “黄神医,我打扫完了,你也快起来吃午饭吧,都快晌午了。”小仆人打扫完屋子还欢喜的叫醒了睡的不知日月星辰为何物的黄埔灿。

  刚被人唤醒的黄埔灿眯着眼睛看着床榻上的人,此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他出去看了看太阳,是啊,快晌午了,可是这会儿这姑娘怎么还没有醒呢?不应该啊。

  “你进来的时候有见到放在桌子上的瓷碗吗?”黄埔灿问前来收拾屋子的小仆人。

  “黄神医,您没睡醒吧,哪有什么瓷碗啊,瓷碗渣子倒有不少。”小仆人看着一本正经的黄埔灿,嘀嘀咕咕的说。

  “什么?那可是我上好的紫砂啊,钟离浩,我饶不了你。”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黄埔灿近乎咆哮的声音迎来了前来探望宁可儿的钟离浩。

  “哎,黄神医,你醒了啊,宁姑娘醒了吗?”

  钟离浩揉了揉睡意正浓的双眼,一睁开就瞥见黄浦灿黑着的脸。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还没有洗脸啊,草儿,你快去给打盆水来,在拿套换洗的衣服来给黄神医换上。”钟离浩看到此时的黄埔灿就想起了昨晚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的千俯后仰。

  “钟离浩,你,你昨晚到底惨害了我多少的紫砂,为什么我这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我昨晚好像迷迷糊糊的,摔碎了吧,我忘了。”钟离浩摸着脑袋似乎在用力的回忆昨晚的场景,看到黄埔灿一副不说清楚誓不罢休的模样,慢慢的向后边退边喊,“宁可儿,你醒啦没有啊?着火了”

  “她不会醒。”回复他的只有黄埔灿愤怒的声音。

  “啊,为什么,你不是说她没事吗?”

  “她死了,听不懂吗,我说她死了,被你毒死了。”

  “没有,那药我自己也有喝啊,你看我不好好的吗,怎么会呢?”钟离浩慌乱的看着黄埔灿,声音却跟着他的身体微微发颤。

  “她醒来我也会把她掐死,反正她的命是我救回来的。”

  “不是吧你,”钟离浩冲进房间,就看见宁可儿揉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宁姑娘,你醒了,刚刚怎么不说话啊,吓死我了,没事吧,啊,宁姑娘,我是钟离浩啊,你说句话呀。”

  钟离浩边说边摇宁可儿,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又伸手试了试她的鼻孔,还好,没事,还活着。

  “她怎么了,”他一脸迷茫的看着怒气未消的黄埔灿。

  “傻了呗,你害的。”

  黄浦灿看着钟离浩一脸的惊愕,觉得好笑,转过身偷偷的笑。

  “黄神医,我的脸上有东西吗?你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刚刚跑去打水的草儿正一脸呆萌的看着笑的快要岔气的黄浦灿。

  “没有,你回去吧。”他说完赶紧转身看了一眼钟离浩,看到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就像变魔术般的又绷着一张脸。

  “宁姑娘,你还认识我吗,我是”

  “钟离浩嘛,我刚刚睡蒙圈了,不好意思啊。”还没等钟离浩说完,宁可儿就接上了他的话,“我没事,让你担心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你没事就好。”看着她的笑容,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什么,你们都没事,可我有事。”黄浦灿一听两人都好了,心里一急“我的砂锅,我的瓷碗,你们两个人谁赔啊?”

  “你是?”宁可儿一脸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脸黑乎乎的,衣服也凌乱不堪,看了好久也想不出来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我们认识吗?”

  “对呀,我们认识吗?我怎么不知道汇贤居里面有黑炭大叔啊。”说着钟离浩拉着宁可儿撒腿就跑。

  “你这个小兔崽子,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黄浦灿在后面气得直跺脚。

  “那个人是谁呀,我怎么会在他那里?”

  刚跑出一段距离,宁可儿听到身后没有脚步声就停下来问钟离浩。当她刚转过头,就看见钟离浩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好玩的事情似的笑得弯着腰。

  “怎么回事啊?你认识那个比煤炭还黑的人吗?”

  “他就是黄浦灿啊,你最想认识的人,昨晚就是他治好的你,”钟离浩故意本着脸一本正经的说。

  “那你为什么要跑,我不是应该要感谢人家嘛?”宁可儿呆呆地站在那里,为什么要跑呢,这不是不礼貌吗,这到哪里说都是他们理亏啊,可是面前这个人为什么要见着他跑呢。

  “那,那你是不是昨晚闯了什么祸事,惹得人家不高兴了。”

  如果说见了救命恩人就跑,那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不跑的话,逮着的结果很可怕。

  “嘿,就是昨晚帮你熬药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他的紫砂。他现在正找我算账呢,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也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谁让他不让佣人熬,非要让我熬,还说什么你阳弱体虚,怎么怎么的,说的好严重,不然我也不会因为心急才忙手忙脚的打翻那么多的瓷碗和砂锅,说到底还不是他的错。”钟离浩一脸委屈的边看宁可儿边说。

  “谢谢你啊,钟离公子,可是黄大哥的紫砂我们还是必须得赔啊,不然我们也太对不起他了,是吧?”宁可儿静静看着一旁正在津津乐道的为自己的暴力罪行开脱的男子,再三考虑下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们,她终于不和我见外了,钟离浩听到这两个字,已经不在乎她说话的重点是让他赔东西。“好,”额,好是好,可是紫砂并不是任何一件普通或价值连城的宝物,有钱就可以买,它的产量很少,一般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虽然我有钱,可是也没有办法啊。钟离浩一脸难为的看着宁可儿,哎,都怪自己行动快于大脑的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也只有尽力了。

  所谓紫砂并不是像宁可儿想的用普通的砂土做好在外面直接涂上紫色这么简单,而是要在大山中经历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以及各种繁杂的程序,严格的制作,才能形成黄埔灿手中的紫砂。

  “那我们现在是要回去吗?”

  “没事,先躲一时算一时吧,哦,不是,我是说我们先走吧。我差人去找,找到了就还他。”钟离浩刚想离开,转头却看见宁可儿脸上有一层密密的汗珠,不放心的说,“你还好吧,要不我送你去西厢园休息休息。”

  “哦,不用了,我还好,还是先去东厢房看看九公子吧,昨晚我只是想救人用了一些很强制的手段,才会使自己也昏倒在古琴旁,都没来得及看看他的症状。今早听人说他已经醒了,我们快去看看,别再出什么事。”

  “好,可是,你们昨晚究竟怎么了,一个说是醒了,嘴里还嚷嚷着别走,眼睛也不睁,一个昏睡了这么久。”

  钟离浩想想昨晚发生的事就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中毒怎么会出现这种症状呢,倒像是中了什么邪术,难道这就是她口中的幻术。

  “没什么,就是有人在他身上布了一种能让人沉睡的幻境,封住了他的思想,也就是神志,所以他才会不愿醒来。昨晚叫他的时候,发现有人竟然在他的幻境里布了结界,控制了他的心智,我才会用了好久的时间,也耗费了自己大量的精力。现在都没事了,只是对手太强大了,幻境一旦被解除,对方施下幻术的人就会遭到反噬,比我受到的强十倍,放心吧,只要解了他的毒,就万事都好了。”宁可儿看着一脸诧异的钟离浩,微微一笑。

  “这人真毒,竟然不惜两败俱伤。”

  “不是他毒,我想他是料定没有人可以解除他的幻术吧。轻敌了,不然呀,他要在加一道幻术,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哈哈哈哈,那是他的命,多亏哥哥遇到你,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你就是九公子府的救星啊,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钟离浩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宁可儿。

  “是吗,我看啊,您还是谬赞了,指不定什么样呢。”

  虽然现在九公子是醒了,可是他的身体太过虚弱,昨晚强行的拉回他的元神,真的是指不定还会怎么样呢,这种后果,她真是不敢想象啊。她呀,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这次无缘无故的为了救人伤了别人,虽然说都不相识,估计对方定不会善罢甘休,敢不惜一切代价对付别人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很可怕的野兽。只是不知为什么,一向主张能逃就一定不动手的她,这次竟然不怕。生存之道原本就是弱肉强食,一直躲避,一直被动还不如主动出击来个踏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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