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淋浴间里，蓝星曳赤|裸着站着，任由冷水从他的头顶浇下。
蓝郁冬的话说得无心，却像是一道惊雷，在蓝星曳的耳边炸开。
——你是不是因为蓝轻夏才跟季川河在一起的？
今天临别前的那个吻钻入脑际，蓝星曳伸手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闭着眼感受着水流带来的窒息感。
在这场由他自己发起的考试里，他短暂地走神了。
蓝星曳其实一直都明白，做一个冷漠虚伪的人是很多事情简单粗暴的最优解，但人年轻的时候，道行太浅，想要欺骗别人总免不得自己也要抛点真心，一来二去的，真心抛多了，就丧失掉了欺骗的能力。
说假话是要骗别人的。
蓝星曳想：你不要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在淋浴间里站了太久，蓝星曳出来的时候全身已经凉了个彻底，他潦草地擦了擦头发，哆嗦着去裹了被子，坐在书桌前记下了今天的日记。
“8月19日，第九天，他应该喜欢上我了。”
-
第二天早上发烧几乎是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
先是阿姨上楼来看情况，手摸了一下蓝星曳的头便大惊失色下去喊人，过了一会儿蓝郁冬又亲自上来看。
蓝郁冬一边让阿姨找药，一边开口便说今天帮他也请个假，他也不去学校了。
苏凝听了这话当场便发了火，“一大家子人难道照顾不了一个孩子吗？”
她话说出口又忍不住后悔，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又何必为了个外人同他置气，便又好声好气讲道理，“昨天晚上你爸爸和老太太的脸色你不是没看到，这事儿此时还僵着，你若是为了星曳不去学校，又能帮他捞到什么好？”
苏凝到底还是了解儿子的，蓝郁冬听了这话沉默了半晌，态度终于松动，“那你们照顾好他。”
……
课上，当季川河不知道第几次拿出手机来看的时候，庄友臣终于忍不住啧了一声，团了个纸团扔了过去。
庄友臣猫着嗓子，“你也别太明目张胆了，这可是班主任的课，她看你好几次了。”
季川河看了眼没有任何消息提示、未接电话的手机界面，默默按下了锁屏键，将手机放回了桌洞里。
下课铃声响起的同时，季川河拿了手机径直起身便向教室外走。
庄友臣看了一眼讲台上刚刚合上课本还没走人的班主任，对方此刻扶了扶眼镜，锐利的正朝着这边看过来。
庄友臣顿觉头大，但又怕出事，到底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你去哪？”
季川河脚下步子停都没停一下，“操场。”
今天是中学部的大课间，蓝星曳应该正在操场上跑步。
“不是吧，人家都穿你衣服了你还没把电话给他吗？”
季川河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脸色不好，“他一直不接我电话。”
……
季川河和庄友臣在操场入口处碰上了正好换好运动服的顾念秋，还未等季川河开口，顾念秋倒是先发现了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季川河扫了眼她周围，没发现蓝星曳的身影，“蓝星曳呢？”
顾念秋一愣，“啊……你们不是……”
昨天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早就在学校里传了个遍，顾念秋还没来得及八卦呢，这会听季川河这样问倒是真愣了。
“啊……他没跟你说吗？星曳好像生病了，今天早晨请了假所以没来。”
季川河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病了？”
-
蓝星曳再醒过来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他觉得自己好似整个人都被烧空了，虚撑着一副躯壳。
他口渴得厉害，却又没什么力气下床倒水。
他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最终看到床头柜上剩下的半瓶果汁，手艰难地伸过去，好不容易拿到了，侧着头躺在床上一口饮尽。
微凉的果汁暂时抚平了他干燥的喉咙，他将空瓶子随手一扔，在枕头下面摸了半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已经是中午12点34分了。
把飞行模式关掉，各种消息便一股脑地涌进来，蓝星曳还未来得及细看，手机便急躁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嘿嘿”两个字跳动着，蓝星曳看着这两个字呆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给季川河的备注。
“蓝星曳。”电话一接通，季川河的声音便立刻从那头传过来。
蓝星曳“嗯”了一声，稍稍翻了个身，听着电话那头的响动，感觉对方似乎原本是在有些吵闹的地方，快走了两步后背景音安静下来。
“你还好吗？”
季川河话说得生硬，但是关心的情绪却一点也藏不住。
蓝星曳沉了沉气，他原是不想显得太过凄惨，特意提了提精神才开口，可一开口连嗓子都是哑的，说出口的话更是气若游丝，想装都装不了，“问题不大，就是发烧了而已。”
“蓝家有没有人照顾你？”
蓝星曳的眼睛盯着被自己随意扔在地上的空瓶子，含混道：“应该……有吧。”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过了半晌蓝星曳听见季川河问他：“还有力气站起来吗？”
“……嗯？”
“大概半个小时，”蓝星曳隐约听到了电话那头收拾东西的声音，“半个小时左右我给你打电话，你下楼来。”
-
蓝星曳大概收拾了一下季川河的电话便打过来了，他拿了手机背起包向楼下走，撞上了正在楼梯上做打扫的阿姨。
阿姨见他起床了一脸惊诧，“你怎么起来了？”
“我好了，去上课了。”
蓝星曳明明还白着一张脸却是撒谎不打草稿张口便来，甚至不等阿姨反应过来，便一溜烟跑了。
他跑到蓝家大门口的时候便远远看见那儿停着一辆出租车，蓝星曳当下原本就没什么体力，跑了几步更是头晕眼花，伸手去开那巨大的铁门，竟然一时没用上力气。
季川河下车大步走过来伸手开了铁门，不等人反应过来便一把把他连人带包都抱起来，转身便往车子那边走。
蓝星曳愣了一下，随即攀住了季川河的颈子。
季川河绷着一张脸把人塞进车子后座，他刚给司机师傅报完了地址，便感觉肩头一沉，转过头，见蓝星曳整个人已经靠了上来。
季川河一整个上午因为担心而产生的憋闷和怒火在这一刻被尽数消解了。
蓝星曳伸出手勾住了季川河的手臂，闭着眼嘟囔，“我为了见你，可是把最后的一点力气也用掉了……”
季川河勾勾嘴角，轻轻“嗯”了一声。
……
到鸾湖的住处时蓝星曳已经累得又睡过去了，季川河伸手试了一下蓝星曳的额头，还是有点烫，他付了钱，直接抱着人往楼上走。
进门的时候蓝星曳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圈着季川河的颈子说自己饿了。
“想吃什么？”
“……炸鸡行不行？”蓝星曳没力气还要贫嘴。
“不行，”季川河果断拒绝，“欠着。”
今天的午饭蓝星曳是在床上吃的，季川河路上就叫了东西，标准的病人餐食，小米粥、青菜、炒蛋，和一点点没什么滋味儿的肉类。
蓝星曳一向口味重，嘴巴上嫌弃着，但是因为太饿了其实还是吃了不少。
倒是没有生病就不好好吃饭的毛病。
季川河默默想。
蓝星曳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下午零点钟了，他倚在床头幽幽道：“你不去上课吗？”
季川河收拾碗筷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着床上的人，反问道：“生病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问题把蓝星曳问得愣在那里，他既没反应过来这话题怎的变得这样快，又一时想不出必须要告诉季川河的理由。
——这是一道蓝星曳不擅长的题目。
或许是他困惑的表情太过于明显被一眼看穿，季川河放下了手里收拾了一半的碗筷，俯下身看着倚在床头的人，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蓝星曳，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蓝星曳点头。
季川河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他明显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用了最为直白的方式表露：“谈恋爱不是要电话号码，是要到了电话号码要记得给对方打电话。”
“打电话的内容，就可以包括，‘我病了’。”
蓝星曳呆了好久，才终于品出季川河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你同意做我的男朋友了？”
季川河一脸无语，他伸手轻敲了一下蓝星曳的脑袋，声音低低沉沉的，很好听，“傻……不然我亲你干嘛，难道因为你嘴巴格外软吗？”
蓝星曳脑袋晕乎乎，嘴巴快要咧到耳根，他一把抱住季川河，在他怀里用力蹭了半晌，然后仰起头，嘴巴轻轻贴着季川河的下巴，语气里刻意带着点娇气，“可是，真的很软，不然你再试试？”
季川河垂眼看过去，只觉得脑中轰然一炸，匆匆丢下一句“找死”，便直接把蓝星曳整个压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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