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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心已疲倦


  “那至少能用来缓解夫人的痛楚。”陈三执意的将朝夕扶到榻上休息,走到药柜前翻找药草,着手开始煎药,他动作迅捷容不得朝夕反驳,又强调道:“夫人放心,往后这煎药的事微臣不会假手他人,还请夫人同意微臣来照顾您。”陈三这人虽然脾气古怪,性子在太医中也算不得好,但为人正直,对于朝夕这种舍身就义的行为很是欣赏,连带着对她也就尽心几分,如今更是说什么都不能对她不管。

  朝夕执拗不过这个小老头,深知他是为自己好也就作罢,反正以陈三的医术就算治不好她,减轻她痛苦的能力还是有的。

  连着几日陈三都会来报到,熬药给她吃的同时又说了些营中的情况,譬如谁好了谁能起的床了谁的症状减缓等等诸如此类的事,他边说边往药柜中抓药,神情难免有所欢喜,朝夕能猜到外面一扫阴霾的情景,想必一定很是热闹。这样最好,也不枉她的付出和成全。她唇畔溢出一丝笑意,拿了医书继续翻看。

  待得朝夕服完药,陈三必定会先再检查下她的情况,根据具体情况再来调整药方,见她脸色有所好转这才会出去,临走前又细细叮嘱她,倒像是将她当作女儿来看待了。

  朝夕不厌其烦的听着陈三的絮叨,他的药方中每次都加有镇定的方剂,喝了药她也时常会犯困。这日她才翻看了几页书就困了,明明陈三的药今日还没喝呢,她受伤的手撑着额角,很快就昏睡过去。到朝夕睡着后,帐中进来一人,身后隐有低低吵闹声,“看你想的什么馊主意,还不如直接将人敲晕呢,这么不入流的招要是被人知道了多丢人。”

  “迷香有什么丢人的,你要是有办法你去啊,看主子每日面上虽然不说,你我都知道他心里有多担心,偏偏还装的无所谓,我们问了陈三情况他也不要听。”这不,他们才想出趁着将陈三支走,让那人进去亲自看看。对此要劝服的话倒是说的颇费些功夫,弄得好像是被逼着,那人脸色沉郁,辨不出喜怒,只淡淡撩了他们几眼,不知对错心中无底。流锦他们可真是吃力不讨好,万一那人是真的不在意那他们岂不是弄巧成拙,顶着被处置的风险将这事给办了,谁让某人也是能耐让陈三传出话来谁都不见的,他们家的这位自从听见这话后脸色就没一天好过,最惨的自然是他们,每日跟着提心吊胆生怕惹得那位不高兴,发怒是小就怕他不发怒,看着他们心里发毛。

  司夜离无视他们的嘀咕声,他迈步往里走,当他看到久不见着的人时,那张憔悴的容颜和苍白到无一丝血色的唇瓣上时,他的心猛地一痛。那张手臂上曾经为他挡掉过穿射的箭,也因他而多次受伤。她总以为他不知,可他又怎会不知,一个人可以为他付出多少,他的心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滴水穿石,他不过是假装看不到罢了,如今又怎能再假装?看着她被绢布缠绕了几层的伤口泛着浅红色的血丝,他轻轻地为她重新再次包扎,像是怕吵醒她他的动作异常温柔,犹如珍宝般珍视着。只是那一条条深浅不一的伤口依然触红了他的双眼,他的心不可抑制的泛着疼痛,就想带着她不顾一切的远走,再不忍心看到她疼。

  将她手中的医书抽走,他唇角微有触动,抿唇微勾,倒是自在,还以为躲在里面是在生闷气呢,看来是他想多了,亏他日日揣测着她的心思,怕她见着自己会像那日情景般失控奔溃,没想到她性子豁达。实然朝夕性子尚未豁达到如此,她也确然是为了避开他,可她也不能日日以泪洗面消沉下去,日子总要过的,何必同自己置气。是某人将她想的太过豁达,也将她想的承受力太过强大。

  司夜离抱起她,方走了两步,尚未至榻前便转身见到了端着药碗踏入帐内的陈三,陈三显然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笑容僵在了唇角,连同手中的药碗差点被他给打翻了,他扶了扶药碗,药汁灼烫了他的手,他回过神来方想到自己允诺过的话,忙要开口请司夜离出去,旦看他怀抱着沉睡的朝夕这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开不得,又疑惑道:这两人究竟怎么回事。

  司夜离脸色阴沉,瞥了眼帐外,流锦和幻术竟不在才会将人给放了进来,这两人何时做事这般不靠谱了。被司夜离惦念着的两人一个去了小解,另一个则是见着有人需要搀扶,既然见着了不帮总归不太好,于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待他们回来时方意识到不好,忙的进帐来瞧瞧,就见到司相将怀抱着的人放到榻上,替她仔细盖好被褥,在见到他们时却是冷着一张脸,神色足以藐视一切,惊得流锦和幻术忙拉了陈三就往外走,可怜陈三一句话未说出口,在司夜离逼视的眼神下仓皇逃离。陈三心中宽慰自己,反正朝夕没看到只要他不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再说他们本来就是夫妻,毁承诺什么的也算不得什么,做人还是要懂得分寸的好,他平日就是太过迂腐,以至于太医院的人背后都在骂他老古董。

  司夜离待的并不久,出来时脸色稍霁,他盯着候在一边的陈三手中端着的药碗,问他:“这是什么?”

  陈三不敢瞒他,又想到答应过朝夕,只得应付着说道:“这是给夫人调理身子的药,夫人失血过多需要喝温补的药方能有助身体恢复。”他的话毫无破绽,若是摄魂在尚能怀疑药的成分,其他人难免就被他应付过去了。

  果然司夜离不再怀疑,临走前对他嘱咐道:“夫人的饮食起居都要最好的,凡是有需要只管报上来,你只需将她照顾好了。”

  这话听着那是多大的恩宠了,外人不知那两人感情如何,眼下陈三是真正领教了,先前所有的揣测都有了印证,他领命道:“微臣必当尽心。”

  “还有,她每日的情况作息你也要汇报给我。”他头也不回的从陈三身旁走过,余留下一干人等在风中凌乱,他们该不会听错了吧,相爷就算对一个女人上心也从未上心到如此地步,连人家每日做些什么都要掌握的,这是不是意味着某人彻底沦陷了?

  “……是。”陈三是这么想的,他哪里晓得司相那绕弯弯的心思,只要不找他麻烦,只要不让他逼着说朝夕的身体情况,司相让他说啥就是啥。

  后来,朝夕自是没发现什么异样,日子也就又过了几天,这几天陈三不停在她的营帐和司夜离的营帐两边来回跑,闻听患者的情况也是一日好过一日,陈三同她说过以她的血为药引再加上他重新又开的新药方叫什么败毒散,以羌活、前胡、柴胡、川芎、枳壳、桔梗、白茯苓、人参各等分,甘草减半,上咀,每服五钱,水盏半,姜三片,煎一盏,温服。或为细末,沸汤点服。此药治瘟疫日三服,以效为度。

  这边的瘟疫情况是好转了,不好的却是守驻着黔郡的凤鸣军,朝夕因一直躲在帐中不得知外头具体情况,早在两日前凤鸣军就接到消息对黔郡的百姓斩尽杀绝,此消息一出不由人心惶惑。明明瘟疫已经有了很好的控制,百姓的身子也在转好,怎么皇上还会要让凤鸣军来屠城,究竟是皇上没有接到消息还是已然将他们放弃了。百姓怒了,一边冲到司夜离的营帐中要讨个说法,一边同杀过来的凤鸣军反抗,以保那些尚在养病的人得以安全,这无疑是以卵击石,他们的力量不足以强大到同凤鸣军对抗,被凤鸣军打的死伤无数。

  这边司夜离自不能坐视不管,但他正好奇究竟凤鸣军奉的是谁的旨意,按理说皇上那边确实是他奉的好计策,西凤帝也按他说的做,凤鸣军虽一早驻扎在边境,却是威胁的成分居大,迟迟未动手是因为后来他又上书给西凤帝让他暂缓,那么现在西凤帝临时改主意是听信了谁的谗言?细思之下极有可能,那么那个人又是谁?不管是谁,想要置他们死地的他总会找出来。

  朝夕在帐中听得外头声响有些大,并且有刀剑不断的摩擦声,她心里惊诧,这是出了什么事。她放下书册,往帘帐边走,想要去看个究竟。但她尚未走近帘帐就听得外头有男声小声对着同伴说:“快找,一定要将她抓住,只要抓住她就能威胁司夜离了。”这话的意思朝夕听的不甚分明,但可以想象的是他们必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第一时间就是想到兰晴语,对于司夜离来说除了她谁都不能成为他的软肋。既然是兰晴语,那这话她就暂且当作没听见了,她可不是什么好心的人,爱屋及乌之类的词不适合用在她身上,再说她现在谁也不爱了,管好自己就好。想罢她一步步往回走,外面发生何事同她何干,她在帐中才是最安全的,她不好奇,好奇只会害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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