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路上
天边还在泛白，街上也有稀稀疏疏做生意的人早起的声音，鸡鸣狗吠虽不及农家明显，却也不是没有的。细雨渐渐沥沥，只听得屋檐上细细的雨声，空气很湿润，但是却不闷。
雷湘湘很喜欢南都初夏时节，此时却无心欣赏，早早的起床梳洗之后，又仔细的检查涂在身上的颜料有没有掉色。看着镜子中一脸黑黄的皮肤，穿着宽松的长袍，留着胡子的小少爷，雷湘湘很是满意。
再看穆笑笑一身灰色长袍，刻意涂黄的皮肤，留着小小的羊胡子，看着还真没那么女气，反而有些斯文。两人看着对方的装扮，相视一笑。
把包袱背着，就退了房，在掌柜一脸疑惑下，出了客栈。
出了客栈，这才发现南都的早市还是很热闹的，街上有披着蓑衣担着担子叫卖的，有摆着小摊的，卖吃的地方都是热气腾腾的。雷湘湘两人在客栈门口买了斗笠与蓑衣，又走到一家包子铺，买了些馒头，又顺道打听在哪里租马车。卖包子的大娘很热心的给两人指了方向，说在每个城门口都会有租车行，在南都各闹市也有租车行。
两人拿着馒头，道了声谢。便往大娘指的街口走去，她们现在就是在南都最中心，只能去租车赶往城南。但是若是有直达海边城市的马车的，两人倒是省了再去找车。
走了两个街口，雷湘湘两人便看到聚集在一起的十几辆马车，有些是刚拉了货来，有些却像是早就等着的。雷湘湘两人还未走近，便有人上来询问，有说在南都城内走的，有说可以到南都城外比较近的乡镇的。
雷湘湘温和的问道“那可有到岚山的？”
岚山与南都距离不算远，乘马车的话，两日就到。这也是两人商量好的，走岚山的话，搭乘小船便可以直达海边最大的港口。不然两人一直走山路，时间长不说，危险也更大。
几名上前来的车夫听后，就摇了摇头，说是走岚山太远，他们只是拉短途客。
就在两人想依着第二个方案，先到城南再换车的时候，一名中年男子上前来说道，“两位小爷若是走岚山的话，只要银子够，我便跑这一趟。”
听着男子粗矿的声音，两人暗自在心里计算这趟要给多少钱，可是两人并不知道市价是如何。
穆笑笑沉声道“一两银子，若是再多我们就不乘了。”
一两银子对于大户人家来说不算多，但是对于小户人家也够花几天了，对于穷人家来说……她还真没研究过。
男子得了话，爽快的应了。便把马车迁过来，让两人上了车。
其他马车的车主看着两人上了车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话。
穆笑笑与雷湘湘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两人多花了银子。上了马车后，两人都不敢随意乱看车外，马车便稳稳当当的往城南赶去了。
在南都最大的十字路口，雷湘湘与穆笑笑正觉得幸运的时候，雷鸣骑着马，从两人的马车旁擦身而过。
两人早就把斗笠摘了下来，拿出布巾擦拭身上的水。看了看对方脸上的颜料，好像被雨淋湿了也没掉色，心里又多了一分安定。
出了城门，士兵随意的检查了下马车，便放行了。之后的官道就再没城里那么平坦，有些颠簸。两人只是坐着，互相拉着不让对方摔了，也没抱怨什么。
雷湘湘撩开马车的帘子，看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便与穆笑笑也撩开另一边的帘子。看着缓缓后退的树林，雷湘湘心情又好了许多，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与爹娘一起出来多游玩些。
穆笑笑看着雷湘湘微笑的神情，自然心里也是开心的，若是出了南国，她就自由了。反正咚棋已经代她嫁入孙家，咚琴咚书咚画也已经许了人家。若是以后有机会，再聚吧。想着想着，竟然有些伤感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雷湘湘只觉得身子都要被颠得散架了，看了看外边的天空，好像已经快正午了。看到前边拐弯的地方有家野店，雷湘湘便说道“大哥，眼看着正午了，我们先休息片刻再赶路吧，也让小二给喂喂马。”
男子仍粗矿的声音爽快的响起，便在野店前停了下来。雷湘湘率先下马车，回身伸手扶穆笑笑下来。虽然穆笑笑也留着小胡子，但是身高却还不及雷湘湘，看着便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爷。
两人让男子去喂马吃饭休息片刻，便走进用茅草与几根柱子粗略搭起来的茶棚里。茶棚是依着有三层的小客栈搭起来的，虽不及城里的客栈，但是在这荒山野岭的，也算是不错的了。
雷湘湘看了眼茶棚里其他赶路的人，或许最近下雨，出行的人便少了许多，茶棚里除了雷湘湘两人就只有三五个人稀稀落落的坐着。
小二刚上完另一桌的菜，便迅速的往雷湘湘她们这桌走来，一边利落的擦桌子一边笑道“两位大爷想吃点什么？小店有粥有些小菜还有饺子面条。”
雷湘湘听了便觉得，这小店的食物已经比她想的还多了，“给我来份大碗的饺子。”
雷湘湘郁郁寡欢的那十几年，吃的东西是不多的。但是其实前世的她是个超级大吃货，于是乎，出门在外的总要多吃点，更何况现在她是男人。
穆笑笑听了雷湘湘的话有些诧异，雷湘湘那么纤瘦的人，要吃大碗，“给我来碗面吧。”
“好嘞！两位爷请稍等！”
两人正吃着的时候，雷湘湘看到那中年男子也已经在吃饭，便放下心来。
“嗯，想不到这野店的东西还不错，挺好吃的。”雷湘湘吃了几个饺子后，真心的赞赏道。
穆笑笑也点了点头，一边还轻轻抚着自己的羊胡子，省得沾上汤汁却不自知。
看着穆笑笑的吃相，雷湘湘笑了起来。一个留着羊胡子的小爷，却小口小口的吃着面条，看着着实怪异。
“可吃饱了？”雷湘湘吃完大碗的饺子后，用布巾擦了擦嘴角，看着穆笑笑也吃好了，便问道。
穆笑笑满足的点了点头，是不是逃出来后，胃口就特别好呢，这碗面条的汤都快被她喝干了。
雷湘湘看到中年男子已经把马车牵了出来，便起身说道“那我们赶紧赶路吧。”
“嗯。”
两人上了马车离去后，小二与老板娘悄声说道“唉，这两位小哥看着挺不错的，却是上了贼车……”
老板娘瞪了小二一眼，“休得多嘴。省得惹祸上身。”
她这些年看到的听到的多了去了，什么都去多嘴，她这店还开不开了。唉，那两个小哥，自求多福吧。
其中一名正吃着饭的高大男子，听了小二的话后，放下铜钱，便牵着马就跟了过去。
又行了许久的路，天色渐渐的暗下来，本就下雨的天气，此时虽停了雨，那乌云却还是没有散开，看来可能还要下好大一场雨才会天晴了。
“大哥，我们还能不能赶着到下一个驿站？”雷湘湘有些着急，在古代露宿荒山野外，可是很危险的。
穆笑笑听了雷湘湘的问话，就明白雷湘湘担心的是什么了。虽然两人都扮作男子，却是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再露宿野外，遇到什么事，两人可就危险了。
驾着马车的男子嘴角微微上扬，却仍很平常的说道“这一路的野店倒是挺多的。但是往岚山的这条道上下一个驿站和野店离得远。天黑之前是到不了了。不过若是在前面那路口往另一条道走的话，不多远就有个野店。小爷是要继续赶路还是先去那边避避？”
晚上赶路无疑是很危险的，虽说官道附近的老虎这类猛兽很少，但是蛇却是很多。而且若是没有自保能力，在官道上，晚上是最容易被杀人越货的。
雷湘湘叹了口气，再看了看穆笑笑，最终决定先去那个野店休息一晚，明早再从野店那回来赶往岚山。“那大哥我们就先去那边的野店休息一晚，明早再起早些赶路吧。”
男子这次答应得有些难以掩饰的开心，驾车的速度也跟着快了些。
虽然路途颠簸，但是雷湘湘却并没有晕马车。比较在这个年代，没有汽油没有尾气，只是颠簸些她还是能忍受的。但是穆笑笑明显脸色有些苍白，刚刚雷湘湘没注意到，这下看着穆笑笑，心里有些难受，安慰道“笑笑，你还好吧。再忍忍，我们就能休息下了。”
穆笑笑点了点头，给雷湘湘一个安慰的眼神，便靠在雷湘湘膝上休息。这点身子不适并不算什么，比得她才十四岁却嫁与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好得多了。只是越是往下，越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这次出来才知道，以前她计划的有多天真。总想着能离开南都就好，却忘了路途中的种种艰辛与危险。
雷湘湘轻轻的抚着穆笑笑的头发，尽量保持身子稳定，不让穆笑笑感觉那么颠。
其实辛苦她是真的也辛苦的，但是想着傅恒不知道现在是否安全，她便觉得这点辛苦不算什么，比起心里的担忧，她觉得这点辛苦真是算不上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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